“指揮部中幸存有軍官有六十四人,其中十七人屬于參謀部,二十人屬于安全部,九人屬于總務部,剩下的十八人屬于總后勤部。總軍務部死傷最為慘重,九個人都受了重傷,不過這六十四個人中有四個人因為請假不在軍營。”羅浩說道。
“請假的都是誰?”王茂如冷冷地問。
“分別是總參謀部的測繪處處長王佳全,參謀處軍官何平,總后勤部物資處軍官黃煥海,以及空軍研究所軍官王德躍。”羅浩說,“其中王佳全休假,但是昨日半夜才返回,嫌疑最大。何平是吃壞了肚子,在野戰醫院住院,這一點醫院護士可以作證。黃煥海昨天喝花酒喝多了,一夜未醒來,對于昨夜之事并不知曉,他昨晚叫了三個妓女,青樓的妓女門可以作證。至于王德躍,昨晚去了飛行大隊,根據他的口述,他是想到了一個點子可以改進飛機性能,因此才從昨天上午就留在飛行大隊研究一夜。”
王茂如鎖眉,說:“先把王佳全帶來。”
“屬下已經派人去請他們四個人來了。”羅浩說道。
“嗯。”王茂如點頭,看向商元青,商元青說道:“昨晚捕殺俄國人軍官,并且最終在苗家堡亂墳崗找到了他們的據點,但是他們逃亡了科爾沁。屬下已經派遣近衛隊騎兵前去追捕,一定將所有襲擊者一網打盡。昨晚一共擊斃二百二十三個俄國人和十七個非我軍士兵,根據調查這些人應該是屬于俄國人雇傭的中國土匪。有人已經認出,這些人應該是遼北胡子云遮天的手下,但是云遮天不知所蹤。我指揮部死傷軍官三百七十七人,死亡二百八十人,重傷三十七人,其余人輕傷受傷正在接受治療。三百七十七人之中,總部軍官八十二人。其余人是近衛隊士兵和第六師警衛團士兵。”
王茂如痛得咬牙切齒,這些都是精銳啊,都是精銳啊。尤其是八十二個軍官,這讓他的總部幾乎損失殆盡了,再一次讓他心痛起來。八十二個軍官,那是八十二個軍官啊!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八十二個軍官就這樣血灑戰場了,甚至痛煞我也!
“哈爾濱完全攻克沒有?”王茂如問道。
“幾乎完全攻克。”副官馬良報告說。
王茂如冷聲道:“給趙增福發報,今天日落之前,俄軍不攻克,他就回家種地吧。”
“是。”
王茂如揮揮手,疲倦加上傷心地說道:“你們下去吧。”見所有人下去之后,蔣方震坐在椅子上拿起香煙。郁悶地吸起煙來,王茂如苦悶道:“百里兄,我……”嘴唇抖著,卻不知說什么了。
蔣方震也是一臉苦澀,道:“損失太大了。元氣大傷啊。”
“怎么辦?怎么辦?八十二個軍官啊,這里面既有咱們自己培養出來的,也有從其他軍隊挖來的,可就這么被俄國人一搞……唉!”王茂如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水缸跳了起來,水灑了一桌子。殷濕了桌上的幾落書。他掏出手帕,茫然地擦拭了起來,也不知是在擦水,還是在擦書,只是手上不做點什么委實不知自己該怎么辦了。
蔣方震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秀盛,稍安勿躁,安心,安下心來,安下心來。你是主心骨,即便再如何,你不能倒下,兄弟們都看著你呢。”
王茂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可是我痛心啊,我痛心啊!”
“我了解,八十二個軍官,我的學生就占了一半啊。”蔣方震神色黯然地說。
兩人抽著煙,也不說話,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蔣方震忽然說道:“對了,那個吳秋月的女子……”
“嗯,怎么?”
“是不是對你有意思?”蔣方震忽然問了這么一句。
王茂如……
“這都什么時候,百里兄還跟我開這種玩笑。”王茂如說。
蔣方震道:“我這可不是開玩笑,我聽說昨天晚上吳隊長聽到司令部傳來槍聲就集合了隊伍,只帶著六十多個女兵就沖來了,一路一馬當先就是為了救你,甚至連腹部中槍了都不知道,知道你出現了才昏倒。還說對你沒意思?沒意思會這樣,聽她們說,吳隊長見你的房間著了火,二話不說就要沖進去,幸好被人攔住了。”
王茂如咂了咂嘴,默不作聲。
蔣方震指著他,說道:“于情于理你也該去看看去吧,我聽她姐妹李二丫說,她好像是一開始就中意你了,跟了你好幾年,是不是?”
王茂如道:“百里兄,你怎么當期了《東周刊》記者了?能不能聊點別的?對了,騎兵衛隊長商元青的堂弟商建威怎么樣了?找到他的尸體了嗎?”
“找到了。”蔣方震悲傷道,“這商建威就在是個尸體之中,唉,說來也可惜,他前些日子還央求我,想要去牙克石士官學員學習指揮,想出來帶隊不想再在衛隊中了。我也同意了,還說特地給他開后門,等打完這一仗送他進去學習。我就先讓他道參謀部跟參謀們學習學習,沒想到唉……也是我害了他。”
“你也別妄自菲薄,都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王茂如反過來安慰他說道。
“這真怪我。”蔣方震悲傷地說,“要不是我極力支持,或者建議他學習一段時間,他也不會被燒死在指揮中心。”
“要怪只能怪俄國人,老毛子,多殺幾個老毛子給商建威報仇吧,對了,商元青咋樣?”王茂如問。
蔣方震道:“他經過這事兒之后情緒很低落,不過也穩重了不少,商建威的死讓他成長不少。他還知道打報告,請示說要上前線,要是以前肯定會直接跑過來跟你說去前線報仇,是吧。”
王茂如點點頭,道:“倒是成熟不少,也該放出去重用一下,就怕他這是一時之間,以后還會再犯頭腦不清醒的毛病。”
這時候羅浩慌忙地跑了過來,報告說:“王佳全不在,他跑了,測繪處還少了黑龍江陸軍布防圖和東北第一兵工廠施工圖,以及江防計劃表。”
“啪!”王茂如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怒道:“告訴龍組,不惜一切代價,將王佳全殺死,并且——發出一級追殺令,將王佳全全家斬首!”
“一級追殺令?”羅浩奇怪王茂如創造的這個詞,因為王茂如從來沒有說過。
王茂如道:“對,一級追殺令,不單要追殺這個混蛋,他的家人,他的爹娘兄弟姐妹妻子妻子的兄弟姐妹父母,都他媽給他陪葬!”
這不就是株連九族嘛,羅浩也不敢說別的,只回答道:“是,保證執行。”便離開了,蔣方震想要勸,卻也無從開口,三百多條人命,怎么求的了口,這王佳全全家的性命都抵不上他們。
1917年8月13日下午五點,哈爾濱最后一處俄軍據點,中東鐵路司令部被攻克,在趙增福的瘋狂命令下,由紅俄戰俘組成的敢死隊身上帶著步槍和手榴彈,以血肉之軀配合黑龍江陸軍的大炮,終于在付出重大代價之后,攻克據點。遠東第四兵團司令伊爾喀什夫帶領一些軍官衛兵,帶著重傷的霍爾瓦特,突圍而出,逃向長春。但是被半路上的中隊消滅,伊爾喀什夫被擊斃,重傷的霍爾瓦特被俘。
由于王茂如的嚴苛命令,趙增福不得不用上了人海戰術,尤其是前面用紅俄的敢死隊沖上去,后面用大炮將混戰的對手炸死,要不是用的是紅俄的戰俘,前線士兵非得嘩變不可。當然,死的都是紅俄的人,雖然從人道上是罪惡了一些,有點反人類的嫌疑,但是對于第二師而言,這也是減少傷亡的最好的方法。
王茂如委任趙增福為哈爾濱防區總司令,負責清剿哈爾濱內的所有俄國人余孽,并且給他還下了一個秘密電令,將所有反抗的余孽格殺勿論,任何支持俄國人的中國人也均在此列,窩藏,收藏,協助俄軍的人,格殺勿論。
當然,幫助俄國人的人畢竟是少數,一部分有愛心的國人幫助了俄國傷兵,但是立即在強大的政治宣傳下被鄰居告發,不單單俄國人被槍斃,連那戶好人也被槍決了。人們常說,好人沒好報,有的時候,尤其是戰亂的時候,也真是如此。
被槍斃的好人家,生前可能是鄰居眼中的好人,但是此時反倒死后被罵漢奸。所以說,民眾是盲目的,也是迷茫的,這戴漢奸帽子的民族大義之下,誰還敢收留俄國人,有些人家還主動把俄國人給綁起來交給黑龍江陸軍。當然,這其中有很多人錯誤地把其他國家的人當成俄國人給綁起來,倒是鬧了許多誤會。在中國百姓眼中,外國人金發碧眼都一個樣子,哪能區分開英國,德國人,法國人,美國人還是俄國人。
王茂如對待敵人是殘忍的,第二次收復中東鐵路之戰,他出動四個師九萬余人,而俄軍方面蘇維埃紅俄初期不足兩萬余人,白俄軍隊八千余人。但是在真正的收復哈爾濱之前,紅俄白俄雙方已經損失慘重,甚至紅俄的精銳力量已經折戟在中東鐵路司令部前,因此王茂如倒是撿了一個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