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說笑著呢,營軍務官魏國良拿著名單走過來喊道:“徐如花,徐如花。”大家起初一愣,不知道誰叫這倒霉名字,只見魏國良盯著徐老蔫說道:“徐如花,叫你,你咋不吱聲?”眾人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徐老蔫連忙說道:“魏少校,你能不能叫我藝名?”
魏國良搖頭道:“軍營中就叫大名,徐如花!”
徐老蔫無力地舉手說道:“到。”大家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魏國良憋著笑,板臉說:“在出征之前你申請的調令批準了,還有,后勤部對于你申請的娶洋婆娘的申請也特批了。”大家驚訝起來,紛紛圍了過來,臧浩氣道:“徐老蔫啊徐老蔫,你還真是蔫不勁兒的壞,冷不丁來這么一出,調哪去了?”便過來問,看到徐老蔫調往的是新軍第十三師,由于參戰歸來,特地連升兩級,成了第十三師下的副連長,也就是該連的軍士長。
與徐老蔫一同調走的還有黃方,大家早就聽說他準備高升,卻不知道去哪個部隊,魏國良便將調令交給他。大家紛紛過去瞧瞧,卻看到黃方調到了毅軍改編的第十師擔任某副連長,大家連忙相互恭喜。不過最讓大家高興的是他們的連長牟圣先則調入第十五師(參戰軍第二師改編)127團擔任三營長,大家的老排長韓旭直接官升兩級升任為一連連長,老上司晉級。自然下面軍官興奮。
沈陽一共五個助軍站,林柔在第三助軍站,老肖帶著龍二狗兩人便拎著其他戰友送的大包小包的東西來到助軍站。登了記,直接有人去叫林柔,不一會兒回來了驚訝地說林柔姑娘沒有回來。
“不對啊,林柔早就應該回來了。”老肖說道,“不對。一定不對,麻煩您再去看看,是不是錯了?”助軍站的人又一次去找了。回來說確定林姑娘沒回來,老肖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感覺。
門口一個賣煙的少年這時候聽到他說林柔,立即說道:“你是肖大哥嗎?”
“你是?”
“我是林姐的朋友。我知道林姐這幾天常去富麗首飾店,好像在那應聘銷售員。”賣煙少年說道。
老肖買了幾盒最貴的,說:“你帶我去。”
“謝謝肖大哥照顧俺生意。”賣煙少年收了煙攤,這寒冬臘月的,要不是實在沒什么進項家里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要照顧,誰也不愿意在街上盯著北風和零下二十幾度買煙,老肖買的這幾盒煙夠少年一家過個好年的了。少年興奮地帶著他來到林柔平時應聘的富麗首飾店,說是首飾店,其實就是一個老舊的金銀莊,只是現在很多商店都學習西方了么。許多年輕的女孩賣貨,林柔便是來應聘的之一。
“喏,就是這里。”少年指著一個老店說道。
今天是過小年,街面上許多人放棄了鞭炮,噼里啪啦地爆竹聲給沈陽城帶來了一絲年味兒。龍二狗走過去拍拍門。里面人似乎沒聽見,于是他更加用力地拍門,過了一會兒,幾個人喊道:“拍什么拍!”伙計打開一條門縫,見到外面站著兩個軍人和一個煙販少年,說道:“軍爺。您什么事兒?”
龍二狗便要踹門,老肖忙拉住他說道:“二狗,我來。”便走過去說:“我是林小姐林柔的朋友,今天過小年,我們一起吃飯,過來找她。”
那伙計臉色一變正要關門,龍二狗再也忍不住一腳踹了過去,大門打開了,那門后的伙計也被踹了一個跟頭坐在地上。門后還有兩個伙計正要過來動手,龍二狗一個箭步進了門,一拳砸暈了一個伙計,然后瞪著另一個想要動手的,那人一看是個軍人,嚇得連忙放下手中的木棍說:“軍爺,你怎么亂打人呢。”
“我嫂子呢?”龍二狗怒道。
“你……你嫂子是誰?”
“林……林啥來著?”龍二狗問。
老肖也覺察到不對勁了,便說道:“林柔。”
“我們不認識林柔。”伙計們相扶著說道。
老肖冷冷地說道:“別惹我殺人。”
龍二狗便拔出隨身帶著的三棱軍刺,道:“快說!我嫂子呢?”
一個伙計受不住嚇忙說道:“林小姐下午回來的時候,剛好碰到顧老虎,讓顧老虎給帶走了。”
老肖問:“誰是顧老虎?”
“沈陽城遼陽幫的二當家,顧老虎陪著小老婆過來買金戒指,看到了林小姐,就把林小姐搶走了。”伙計一五一十地全都說出來,“我們報jǐng了,jǐng察說管不了,其實大家都知道管不了,這遼陽幫在zhèngfǔ里面很有人,我們一般人惹不起,人家是黑白兩道同吃,我們報了jǐng也沒有用。”伙計帶著哭腔說道:“誰知道那是軍爺的老婆啊,軍爺,是在跟我們小店無關,那顧老虎在街上遇到大姑娘小媳婦是想抓哪個抓哪個,誰也惹不起啊。別說在小店里做銷售員,就是老板娘,他要是看中了,我們也無能為力。”
老肖怒道:“別廢話,他們在哪?顧老虎家在哪?”
“西尾街九十九號。”伙計說,“全沈陽的人都知道。”
老肖回頭說道:“二狗,回去叫人。”
龍二狗二話不說,將身上的禮物勸扔在地上,扭頭便跑。
老肖見龍二狗跑遠,這才對賣煙少年說:“知道九十九號吧,帶我去。”
“肖大哥……你……你……你惹不起遼陽幫的。”賣煙少年害怕說道。
“怎么?”
“他們會打死你的。”
老肖感到好笑了,冷笑道:“我剛剛從歐洲尸山血海中回來。要是怕死在就死在歐洲了,帶我去。”
少年無奈,便帶著老肖去了西尾街九十九號顧老虎家。遼陽幫原本是一個松散的同鄉會,后來幾個遼陽出身的官員撮合,形成一股強大的同鄉會,再之后他們當中有人有了麻煩不方便出面,便讓同鄉會中能私下處理事情的出面。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個官匪結合的遼陽幫。
九十九號大門緊閉,這大門高四米多,用的是厚實的紅松做的。刷上黑漆,遠遠低看上去很是威嚴。門口掛著大紅燈籠,門上貼著對聯。門口站著六七個穿著棉衣來回走路的打手。這天太冷了,他們再站一會兒就回去了。
“這就是了。”少年低聲說道。
“你回去吧。”老肖說。
“我,我等你。”
老肖搖頭道:“你回去,我這是玩命,不是打架,會死人的,會死很多人的。”
少年終究還是沒見過死人,抵不住心里的害怕,點點頭跑遠了,但是站在遠處機jǐng地看著。
老肖打開一盒煙。抽出一根,背著風用煤油打火機點著了,狠狠地吸了一口,呼出來。想了想苦笑兩聲,便昂首闊步走向正門。正門口幾個打手見到軍人走過來。立即說道:“這是顧老爺家,沒有邀請閑人免進,軍爺,請吧。”
老肖說:“我拜訪一下,給顧老爺拜個年。”
打手道:“軍爺,實在對不起。沒有請帖我們不能讓你進去。”
老肖想了想,從懷中將煙都掏了出來,分給大伙兒,說:“麻煩兄弟們通報一聲,就說參戰軍軍官肖福全拜見。”
幾個打手得到好處,相互看了看,便進去通報了。過了一會兒,打手笑著說道:“行了,軍爺,看在你是參戰軍軍官的面上,跟我進去吧。”老肖便跟著他走進了顧府。顧老爺的府邸占地極大,從前門道大廳要走三分鐘,兩邊都是青磚鋪地,立著四個消防用的水缸,不過此時水缸里都是積雪了。
走到正堂,聽見里面人聲鼎沸,作為遼陽幫的二把手,顧老虎此時正和心腹手下們把酒言歡一起過小年。他們幾個男人一桌,而另外桌子上坐著的都是夫人們,還有一桌子坐得都是小孩,一邊丫鬟們伺候著。
老肖推門而入,大家愣了一下,倒是引入的打手說道:“二爺,這位軍爺拜訪您,祝您年年高升,月月發財。”
顧二爺顧老虎哈哈大笑,道:“得,看賞。”一個小廝便遞過來一個紅包,老肖沒有接,只是問:“顧二爺,我聽說下午的時候你抓了一個女人。”
大家都停下來,死盯著他,此時大家都看出來,這小子不是來拜年的,是來找茬的。
顧二爺冷笑道:“這位軍爺,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遼陽幫顧二爺的府上。”
“你知道我是誰嗎?”
“人稱顧老虎的顧二爺。”
“你知道我和zhèngfǔ是什么關系嗎?”
老肖冷笑道:“我知道,你是zhèngfǔ里一些官員的干兒子。”
“混蛋!”一眾手下心腹立即怒起,顧二爺蔑笑道:“好膽子,敢這么和我說話的有幾個,不過他們現在都下地府投胎去了,你可是活著的唯一一個了。”
老肖道:“別廢話了,我今天是來要人的。”
“就憑你?”顧二爺冷笑了起來,“別說我瞧不起你,就咱們這屋子里三十多條好漢,三十多把手槍,干死你還是一愣一愣的。”
老肖說道:“他們敢不敢死我我不管,但是我能保證先干死你。”
“好大的口氣。”顧二爺怒道,剛要舉手,便聽到外面砰的一聲,繼而又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之間三兩運兵汽車直接將大門撞到,壓著門板沖進了顧府,頭車上老班長臧浩叼著煙吊兒郎當地坐在駕駛室里,拎著沖鋒槍。車到門口的時候還沒停穩,便直接跳了下來,拉了一下槍栓,對著顧老虎家大廳上方就是一梭子子彈,嚇得眾人尖叫起來。
臧浩坐在車頂蓋子上,一只腳踩著令一只腿蕩著,掉叼煙卷吊兒郎當地冷笑道:“哪個王八犢子敢動我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