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斯朵繼續說道:“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我以為你是想欺負我。”祝永泉繼續認真地綁右手臂上的傷口,沒有理會她。
“你不要傷害我的族人好不好,這件事跟他們無關。”賽斯朵急了,見到祝永泉還不理會她,她害怕拖累族人,于是拿起刀,沖著自己的手臂劃了一刀,說:“這下我們一樣了,還不行嗎?”她自殘的舉動倒是讓祝永泉嚇著了,自己剛剛綁好,她怎么給自己一刀呢?他連忙抓住了賽斯朵的胳膊,白皙的小手嫩滑如綢和她嚇人的力氣比起來有些怪異。祝永泉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用只學會的幾句俄語說:“安靜一下,我幫你,中人是好人。”賽斯朵抬起頭來,看著他說著怪異的話,心說你才不是好人呢。
祝永泉準備用金瘡藥給她敷藥,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便對她用俄語說:“有點疼,忍著。”
賽斯朵聽得懂,看他也沒有壞心思便沒有反抗。祝永泉給她倒了一些藥粉,賽斯朵疼的要抽回自己的手,祝永泉連忙握緊了她。過了好一會兒,賽斯朵因為疼額頭上流出了些許汗跡,但是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還有些涼颼颼的感覺。她心里想著應該是他給自己用了一種中國的神奇的藥吧,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瞪著他說:“你是不是報復我,漢人?”盡管在心里感激他,但是在嘴上卻仍然是不認輸的樣。
祝永泉沒理會她嘰哩哇啦的突厥語,盡管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他在燭光下細心地用紗布給她一圈一圈地纏上傷口,他的動作輕柔,綁帶纏得細致,賽斯朵細細地看著他,只覺得這個漢人居然有幾分小英俊。此時聽到祝永泉責怪道:“你這是干什么?”他一低頭見她望著自己,她連忙把目光轉向其他地方,祝永泉沒有多想。他心中知道她聽不懂自己的話,苦笑道:“你不需要這樣傷害自己贖罪。我幫你就是了。”感情好,兩人語言不通,誤會又大了。
草原的夜里是很冷的,盡管白天熱得夠嗆,但是晚上冷颼颼的。車廂里也沒有什么保暖設施。四周是鐵皮。而鐵皮最容易流失熱量。他看到她手臂受傷,身上又沒有穿多少以上,于是后退了兩步,脫掉自己的外逃。說:“我可不是為了侵犯你啊,喏,給你蓋上。”
中國的軍師后退幾步脫掉軍裝,賽斯朵又不是傻,自然是看明白了。見他將軍裝蓋在自己身上,心中驟然有了些許感動。
祝永泉隨后走到門口,回頭沖她擺擺手,走了。
看著離去的中師,賽斯朵忽然想把他留下來,不想讓他這樣走,可是她只說了一聲喂,那人就走了,她的心里有些許惆悵。這個人是怎么回事兒。算了,自己遲早是死的,什么都不要想了吧,只是自己的任性給族人帶來了災難,自己還真是不懂事啊。想到這里。她才后悔起來,可是誰會想到中國的元帥會這樣喜怒無常呢。
離開囚車之后祝永泉一邊走一邊心里突然急速跳了起來,自己這是怎么了,難道是禁玉太久了?怎么眼前全是女人的美麗臉龐。不行,不行。冷靜,冷靜。不過如果什么事情人類都可以冷靜的話,那世界也不會發生戰爭,不會發生那么多事情。動物的本能和天性就是沖動和異性需要,祝永泉只覺得有一股火從內心燃燒起來。不能讓她死啊,絕對不能讓她死,絕對不能,他心里想道。
不知不覺地走到王茂如的指揮車旁,正巧白天的那個新兵李奇在,忙敬禮說道:“祝參謀長好。”
“嗯,秀帥休息了嗎?”
“休息了。”
正說著,王茂如從車上跳了下來,說道:“你來了。”
“秀帥。”祝永泉敬了一個禮。
“聽說你去女囚那里看了。”
“是。”看來祝永泉腦還真不怎么清醒,他剛剛從囚車回來,王茂如已經得知了,足以說明一切都在秀帥的掌控之中,而他因為懷著心思卻兀然不覺。
“明天執行不了。”王茂如說道,“后天吧,我已經命令李品仙的第一師將噻朵顏部落暗中包圍起來,如果他們反抗……”他做了一個切的手勢,“格殺勿論。”
“不!”祝永泉大驚失色,道:“這絕不可以。”他立即說道:“噻朵顏是諸多突厥部落之中最誠心歸順的,我們如果對他們動手,誰還會降服我們?秀帥,不行,絕對不行啊。”
王茂如揮揮手道:“沒事兒,這種小事你且不用管了。”說罷便回到車上睡了,祝永泉只覺得更加苦澀,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營長,jǐng衛長說雍參謀等你許久了。雍星寶見了他,笑道:“衣服呢?大冷
的夜里,衣服也不穿就到處跑,鍛煉啊?”
祝永泉苦笑道:“鍛煉個屁啊,唉。”
“怎么了?”雍星寶道。
“佩玉,秀帥一定要殺郡主,是不是有什么事兒?我覺得不對。”祝永泉道。
雍星寶道:“自然是殺雞儆猴,讓他們服從我們,除了利益,還要有屠刀啊。”他冷笑起來,“你以為大家真的是真心歸附我們?這些人在伏爾加河的時候就想著dúlì,難不保他們將來到了我國之后鬧著dúlì,現在殺掉一部分人,讓他們老老實實的。”他拔出指揮刀,道:“秀帥需要的是鐵血和威嚴,用鮮血染成中國人神圣不可侵犯的碑文,矗立在世界任何角落。”
“可是殺掉……”祝永泉嘆了口氣,“殺掉一個女人有必要嗎?”
雍星寶心中忍著笑,道:“倒是有個辦法能救她。”
“什么辦法?”祝永泉忙道。
“這辦法嘛,怎么說來著,叫做解鈴還須系鈴人。”
祝永泉道:“我?”
“對,就是你。”雍星寶道。
“我怎么幫?”
雍星寶道:“秀帥假手此事是殺雞儆猴不假,可是也是事出有因,主要是這女當軍中的面羞辱你了,要是你表示原諒,或可無事。”
祝永泉搖頭道:“豈能這么簡單,我早就原諒了,秀帥堅持此事啊。”
雍星寶又道:“我說的原諒和你說的原諒不一樣,要是你說你要娶了她作為懲罰,秀帥會賣給你這個面。”
祝永泉吸了一口氣,坐在一旁,躊躇起來,一股冷風吹進帳篷,氣管不是很好的他連聲咳漱起來。他忽然想到了卷曲著坐在囚車內的賽斯朵來,又想到了五千噻朵顏部落的百姓,心中嘆了一口氣,自己這么做真的能救下來他們?他是一個原本對別人的性命不在乎的人,在督軍蒙古的時候,他親自下令斬首五十四個蒙.獨黑喇嘛,可是現在忽然一下對賽斯朵在意起來了?他猶豫地抬起頭,問:“這個辦法能行嗎?”
“你的面秀帥肯定能給的。”雍星寶道,“要是你娶個小妾,估計秀帥會罵你一頓,你三十多歲的人了,別人孩滿地跑了,你連個正經老婆也沒有。你說要是娶她做老婆,秀帥怎能不賣給你個面?”
“那,我試試。”
雍星寶向王茂如提到了此事,王茂如哈哈一笑道:“祝至清這個人是事事聰明,卻在感情上不慎聰明,一旦動了感情,比誰都傻啊。”雍星寶道:“祝參謀長是個人才,也是個有情人,多情卻不濫情。”王茂如嘆道:“通過此事我有些擔心,他對情字太過執著,我擔心將來他反倒受其所累。”
祝永泉次rì便找到王茂如,見王茂如剛剛洗完臉,見祝永泉黑著眼圈忍不住笑道:“你這熬什么夜啊,最近東歸路上無戰事。”
祝永泉道:“秀帥,我求你一件事兒。”
“要是不讓我殺外族女,那就算了。”王茂如道。
祝永泉道:“求秀帥賜婚。”
王茂如笑了起來,坐在一邊道:“這個有意思,你終于想娶老婆了,好,好,非常好。”用毛巾擦了一下臉放在架上后,又道:“說說,你想娶誰?不管你娶誰,我給你做主了。”
“我想娶誰都行嗎?”
“行。”
“我要娶賽斯朵。”
王茂如故作吃驚道:“你你頭腦不清醒,頭腦不清醒,過幾天再說。”
“秀帥,我就要娶她。”祝永泉堅定地說道。
王茂如皺眉道:“這樣啊,那你有點晚了,我下令士兵把她帶下去槍斃了。”
“啊?”祝永泉震驚道,“她……不是說幾天之后嗎?”
“幾天之后是公布,今天槍斃了,幾天之后再公布。”王茂如見他失落的臉孔,說道:“不過也是剛剛下達命令,你快點過去,在胡楊沙那邊,興許能救得下來。”
“是。”祝永泉立即連滾帶爬跑了下去,也不管是誰的馬匹,躥了上去,幾個jǐng衛連忙跟在他身后,作為參謀長自然知道這里的一切地形,他快馬加鞭趕向胡楊沙而去。身后的幾個jǐng衛跑了半天,最后累得很夠嗆也沒有追上。
祝永泉遠遠地見到一排人正在舉槍,而身披他軍裝的賽斯朵綁在一顆胡楊樹下,默默地念著《古蘭經》。
“槍下留人!”祝永泉遠遠地大聲喊道,他一個箭步從馬上跳了下來滾倒在地,頗為狼狽,顧不得形象喊道:“槍下留人!槍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