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霖的手下們都驚呆住了,二虎湯玉麟連忙抓著張作霖的胳膊叫道:“老七,你咋的了,你這是咋的了?你這是嘎哈呀?”
“大帥!”軍官們喊道。
張作霖推開湯玉麟,對手下喊道:“都他媽別扶著我,我給冬娃敬禮,因為我對不起冬娃,我對不起我的手下弟兄們啊。”
佟冬娃心中微酸,不知說什么了,這個西北大漢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張作霖的道歉讓他直接說不出話來。
張作霖嘆了口氣,道:“冬娃,你放心,就算是砸鍋賣鐵,所有戰士的撫恤金,我一定會發下去。給我五天,五天時間!你信得過我,就帶著兄弟回軍營去,等我五天時間。”
佟冬娃也不知腦袋里那根線繃了一下直愣愣地回應道:“好,我給你五天時間。”說完自己都傻了,害怕這張作霖砍了自己,要是因為兄弟們自己被砍也值了,因為自己大不敬而被砍,那太冤枉了。
張作霖直起腰板,對孫烈臣湯玉麟等手下說道:“都他媽給我聽好了,媽了個巴子的,現在第一要事就是撫恤金,老子要傾家蕩產給弟兄們湊撫恤金!所以,老子跟你們借錢!”張作霖可能是古往今來,借錢最理直氣壯的人了。隨后,張作霖向全西北軍士兵發表道歉信,盡管張作霖語言通俗粗鄙,不過西北軍士兵們倒是接受了大帥的道歉,軍心初定。只是餓肚子的精神畢竟必能長久。張作霖終究還要解決軍費的問題。
在張作霖司令部內發生的事情當晚就被張奎安得知了,這全得力于蘊立陜在陜西收買人心的結果。張奎安笑著對蘊立陜道:“西北軍軍心不穩,很好。很好啊,下一步就是求著咱們國防軍了。”
“求咱們?”蘊立陜奇道。
張奎安道:“借錢啊,他張作霖又幾個錢我能不知道,他的彈藥還都是跟咱們國防軍購買的,最后一次還是賒欠的,哪有什么錢做撫恤金了。張作霖肯定是想通過錢來作為接受國防軍整編的條件,然后要求必須是軍團長的待遇。還要自己的手下不能被拆分,組成一個獨立的軍團,財政自己支配。”
蘊立陜道:“這不可能!”
張奎安笑道:“自然是不可能的。一切都要談談而已,咱們這些人靠什么立于國內,就是一張嘴,就是談出來的。靜仙。你以前是軍人。又搞過情報,現在在我身邊做副官必然不習慣我的做事方式,不過你要逐漸適應。我這個人不喜歡打仗,打仗是軍人的事情,不是我這種縱橫家的事。”
“是。”蘊立陜道。
張奎安的侍衛長夏超走了進來,低聲道:“頭兒,外面有一個自稱是西北軍軍官的親人希望能夠見一見您。”夏超也是陜西人,作為牙克石陸軍士官學院培養出來的軍官。他和蘊立陜成長不同,他是孤兒。小時候被燕子門收養,在燕子門學習四年武藝后,被送到齊齊哈爾,成為少年衛隊隊員,而后被保送到牙克石陸軍士官學院,再進入近衛師團之稱的陸軍第八師團學習兩年后被安排擔任總參謀部副部長外涉處處長張奎安的侍衛長,可以說夏超是根正苗紅的近衛系軍官。這種軍官在國防軍體系中升職最快,可以說是嫡系中的嫡系了。
夏超帶著那人走進來后,那人走進來之后忽然跪在地上,道:“張先生,救一救訥三哥吧。”
“他是……”張奎安不太明了道。
那人哭道:“訥三哥重傷,沒錢治病,被西北軍給趕了出來。訥三哥的長官去鬧餉被抓起來了,訥三哥再不救,就死了啊。”那人又道:“訥去找其他長官,他們跟訥說,能救訥三哥的只能是您了,求求您咯,救救他吧,訥做牛做馬都回報大您的大恩。”
張奎安沖夏超點了點頭,道:“禹錫,你陪他去看看他三哥,一定要救活,錢不是問題。”
錢不是問題,張奎安背靠國防軍,說的如此硬氣。
不出張奎安所料,張作霖當夜就著手手下計算撫恤金和籌集撫恤金,計算得知要八十萬大洋的撫恤金,而張作霖手上只有兩百萬軍費,若是做了撫恤金,軍費只夠三個月軍餉,而且今年收成不好,中國中原大旱,河南,直隸,山西,陜西都遭受旱災,而陜西南部最近還鬧氣了蝗災,明天必定是一個收成極少的年。張作霖為何下令撤出山西前劫掠山西晉西和晉南,還不是錢給鬧的。
“要不然,咱們跟國防軍借?”袁金鎧道。
張作霖瞇著眼睛,嘆了口氣道:“王茂如是什么人,那是七竅玲瓏心的人,他會看不出咱們的打算?”
會議到此沉悶下來,大家都不說話了。不一會兒,參謀長楊宇霆回來了,說士兵得知大帥的承諾之后,情緒穩定下來,可是五天之后若是撫恤金不發放下來,恐將產生更大的麻煩。
張作霖道:“四爺,你說說在軍官中籌集多少了?”
袁金鎧苦笑道:“這軍官養活那么一大家子人也要錢,所以跟大伙籌集也都不是辦法,再說要多了老兄弟們離心離德,又如何是好?”
張作霖拍了拍腦袋,道:“你說的是,說的是啊,他媽了個巴子的,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
楊宇霆欲言又止,張作霖見狀便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吞什么吞?”
楊宇霆說道:“雨帥,如今天下大事,雨帥作何打算?”
“嗯?”
楊宇霆道:“以往咱們本著打天下當皇帝的夢去的,可是現在看來,王茂如問鼎天下局勢明顯,咱們能不能打贏王茂如,若是能答應,咱們再怎么耍手段都行。兄弟們不怕死,也不怕苦,就怕明知道不可而為之,看不到希望。若是打不贏,怎么才能讓您和兄弟們得到最好歸宿。據我所知,大帥您拿出全部家當,可是依舊填補不了軍中的漏洞。”
湯二虎湯玉麟怒道:“放你媽的狗屁!你這是造謠,你這是……什么妖言……妖言什么來著?”
袁金鎧道:“妖言惑眾。”
“對!”湯玉麟怒道,“你禍禍大家。”便要拔槍套,其他人連忙拉住了他,楊宇霆道:“雨帥,屬下并未妖言惑眾啊,屬下句句實屬,請雨帥考慮一切早作打算啊。”
“我斃了你!”湯玉麟怒道。
司令部內正在鬧著,忽然大門被打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看到司令部內這么亂,驚訝道:“這是……怎么回事兒?自己人怎么跟自己人打起來了?”
張作霖驚喜道:“輔臣,你來了?”
這人正是西北軍二號人物,張作霖最為信任的手下張作相,只見張作相忽然喊道:“都放開,都他媽放開,成什么事兒了,你們干脆一人一把刀把老兄弟們都捅死得了!”二號人物發話了,大家怏怏放開,湯玉麟立即說道:“老八,你說說這楊鬼子是不是氣人,居然想投靠王茂如了。”
“我沒有說要投靠王茂如。”楊宇霆怒道,“湯二虎,你他媽的別給臉不要臉,血口噴人,我剛剛不跟你吵架是讓著你,也不容得你瞎他媽比比(胡說八道的意思)!”
張作霖道:“你們啊,都下去吧,各自回去,今天晚上別來找我,我一個頭兩個大。輔臣,你來,咱倆嘮嘮,半年多沒見了,怪想你的。”兩人坐在炕桌上,張作霖著令士兵上點酒肉,老哥倆坐著一邊吃狗肉,一邊喝酒一邊聊了起來。
幾口酒下肚,張作霖還是疲憊地說道:“輔臣,我如今擔心啊,擔心咱們兄弟們打下來的基業,被王茂如給奪去啊。”
“七哥,我知道,我也擔心。五天前,國防軍的偵查飛艇在綏遠巡視,而且我留在蒙古的探子回報,吳佩孚他媽的這老小子當了玄武軍團長之后,正準備拿咱們開刀,立下大功好給自己正名。”張作相苦著臉說道,“這老小子當了國防軍軍官之后,牛氣起來了,居然明著就把手下三個騎兵旅都派出來,放在綏遠的東北西三個方向。”
“三個騎兵旅?多少人?”張作霖急的站起來問道。
張作相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道:“王茂如的國防軍軍制跟咱們不一樣,他們用的還是老北洋鎮協的編制,不過是一鎮三協,相當于一個師團。他們的師團跟日本的師團名字雖然差不多,可是規模比日本人的要大,一個師團兩萬四千人。一個騎兵旅七千人,三個騎兵旅那就是兩萬多啊。”
張作霖嚇了一跳,道:“吳佩孚哪弄的那么多騎兵?”
張作相道:“說是騎兵吧,其實大多數都是騎著馬的步兵,倒不是真的騎兵,各個都騎著蒙古馬。王茂如占了外蒙古東蒙古西蒙古之后,獲得了馬源。外蒙古啥也不多,就是戰蒙古馬多,個頭不大,可是一個個腳力十足。這蒙古馬最他媽好養活,很少生病,吃啥都能活。”
張作霖撓了撓本來稀疏的頭發,道:“這可不好辦了,吳佩孚明顯是那咱們動刀來給自己爭面子,這老小子看咱們跟山西打累了,來占便宜來了啊。他媽了個巴子的,虎落平陽被狗咬,吳佩孚這老狗!”
張作相也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