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防軍空軍連續兩天的飛機偵察,讓浙軍士兵的腦海中形成了國防軍的飛機只能偵查的一種慣性思維,再加上如今的浙軍也著實不想打了,從長官到士兵都在尋思著將來自己怎么辦,大多數人都是坐在戰壕只中抬眼看看飛機,便又低頭等待上方的命令。
就連余杭的百姓也不再在意那飛機了,之前因為第一次見到嚇得躲起來偷看,可是兩天的偵查讓余杭百姓習慣了天上的吵人的大鳥。一個老太太憤憤地沖著天上罵道:“個特困高,寧都發古斯哦!”只是幾個孩童歡快地追逐著飛機,奔跑著叫喊著,也許在孩子們的世界中,飛機就是大玩具,在他們的眼中,戰爭不過是大人們的過家家騎馬打仗游戲而已。
不過這次所有人都判斷錯了,國防軍的三十余架轟炸機因為暴雨天氣一直憋著一口氣,這次撒了歡地向浙軍投彈。
“轟!轟!轟!”
突然投下的炸彈讓浙軍陣地措手不及,也讓百姓們嚇得藏了起來,那哭喊聲,求救聲,尋人聲交織在余杭縣城和縣城北面的陣地上,甚至有在街上來不及躲避的人被驚慌失措的人群踩死的。浙軍士兵一個個向房子戰壕跑去藏躲,有的人則跪地上祈求老天不要讓炸彈扔在自己頭上。
盡管國防軍的轟炸機不斷拋彈轟炸,但是因為炸彈的炸藥性能不佳,實際炸死的人少,可炸傷的人卻非常多,又引起了余杭城的一片混亂,這讓浙軍信心遭到了極大的打擊。他們一直以為憑借著天時地利,足以對抗咄咄逼人的國防軍,卻不想天剛剛放晴便遭到國防軍的重創。
三十余架次轟炸機在余杭城北的轟炸讓浙軍的注意力都放在城北上空,而另外兩架運輸機繞了一個圈飛抵余杭城南,并于城南南湖的一個小村子進行傘降。只是為了躲避浙軍發覺,幾名隊員被忽然吹來的一股風吹到其他地方。
而在余杭縣城南的某個山村,呂阿賴躺在竹床上看著破損的房子。前幾天房子就因為長時間的降雨不堪重負終于漏了,冷風沿著房頂的洞灌了進來,他趕緊抱緊了被子,又往身上多鋪了一些稻草。呂阿賴是余杭城里的一個幫會分子,和那些幫派的打手不同。他在余杭鎮的青蛇幫中也只是一個小跑腿的而已。負責打探消息,平日賺不到仨瓜倆棗。現在整個浙江發生戰爭,青蛇幫也不得已藏了起來,生怕這時候受到牽連。浙軍惹不起。那國防軍更別提了,青蛇幫老大給徒子徒孫每個人發了三吊大錢,便跑到上海租界躲戰去了。別人能去,呂阿賴這種小角色去不了,他只好尋一個鄉下地方躲一段日子吧。
現在呂阿賴住在這所房子其實也就是個臨時的落腳之處。原本住在這一家的住戶十年前因為得了傳染病一家死掉了,大家對這里很是害怕,平日的時候都是繞著走,呂阿賴來到村子之后便霸占了這間房子,也沒有人阻止他,都想看著呂阿賴笑話呢。
“那是什么?”餓著肚子叼著稻草的呂阿賴通過破洞看到天上似乎飄著什么下來,“難道是饅頭?唉,這又白又嫩的饅頭從天而降……”他一躍而起,連忙跑出門外。便看到那白色的饅頭越來越大,哪里是什么饅頭?那是……天兵天將嗎?他連忙追逐過去,在后塘的桑園中見到了那天兵天將。
不過這些天兵天將可沒對他客氣,第一時間發現了呂阿賴便有人將他按在了地上,掏出手槍抵在頭上。呂阿賴哪見過手槍,在城里的時候最多見到的是士兵的漢陽造長槍,就連最近日本人支援浙軍的三八式長槍也沒見過,呂阿賴叫道:“你們作甚么啊。要作甚么啊?放開我,放開我。告訴你們。我是青蛇幫的,青蛇幫知道嗎?整個余杭城,誰沒聽過青蛇幫戚三爺?你們……”
“閉嘴。”一個北方口音冷冷地說道。
呂阿賴這輩子最遠的地方就是去了一趟杭州,除了余杭本地鄉間方言,也只聽得懂杭州人說話,那北方人的講話哪里聽得懂。又仔細看了一下他們的衣著,便驚喜道:“你們搞什么啊?你們是不是天兵天將?是不是帶我去天宮生活的?”
另一個傘兵直接從腿上拔出匕首,給呂阿賴抹了脖子,道:“廢話什么,找隊長要緊。”呂阿賴嗚嗚地掙扎了一會兒,便死掉了。
遠處傳來了交戰聲,激烈的槍聲聽出來就是最新列裝的二十五發C2沖鋒槍聲音,兩個傘兵給彼此割斷繩子完后立即向槍聲來源處跑去。
原來是一個傘兵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有一個浙軍軍官家就在這村子,帶著幾個士兵回家收拾東西,準備背著老娘逃走。浙軍軍官也沒想到會有這個東西落在自己家院子里,顯然他家是本村的大戶人家,浙軍軍官和幾個士兵還在屋子里喝酒多了準備睡覺呢,一個放哨的都沒有。豈不料傘兵從天而降,正好落在院內。萬巧不巧的是,院內有一個高大的棗樹,這個傘兵被掛在了樹上。國防軍傘兵下降的時候驟然見到一個家丁,那家丁嚇得大叫一聲,傘兵立即開槍打死了家丁,槍聲驚醒了浙軍士兵們,他們立即跑來,國防軍的迷彩服太扎眼,幾個浙軍士兵一下子就被認出來是敵人。雙方太近了,只有八九米的距離,掛在樹上的傘兵無奈只好繼續開槍壓制,將那幾個浙軍士兵用子彈堵在了屋子里。
雙方的對峙對傘兵極其不利,浙軍士兵不用開槍,只需露個頭傘兵便只能開槍,而傘兵也沒有時間抽出匕首割斷繩索,正在此時,殺死呂阿賴的兩個戰友趕到了。兩人向樹上的傘兵示意了一番,便越過圍墻進了院來。而后一個卵式手雷被扔進了屋子里,轟的一聲,不單房間里的人被炸死,整個房子都塌了。
“錐子,你姥姥的要殺死我啊?”樹上掛著的傘兵終于割斷了繩索掉了下來,卻差點被飛濺出來的石塊砸死。
叫錐子的傘兵郁悶道:“誰知道南方的墻賊拉薄啊,誒呀媽呀,土坷垃也整我一身嘛不是,埋了估汰的。誒我去,眼珠子,啥玩意啊還他媽撲棱出大能汰?”
另一個傘兵打開地圖,指著地點說別廢話了,咱們肯定跳傘的時候偏了,這特么是哪里啊,錐子和蝲蝲蛄也表示不知道。三人收拾好了一切,忽然聽到坍塌的房內有呻吟聲,錐子說:“難道沒死絕戶?俺瞅瞅。”便跳了進去,果真見到一個下半身被砸著的浙軍士兵正在吐著血,伸出手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你是哪部分的?”錐子問道,其他兩人隨后也跳了進來。
“浙軍第四混成旅的,俺們是逃兵。”傷兵說道。
“你們多少人?”錐子又問。
“都在這兒了,都他媽死了。”
蝲蝲蛄問道:“你知道盧永祥在哪嗎?”
“我是逃兵,哪能知道大督軍在哪。”傷兵有氣無力地說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你還知道什么,快說。”錐子追問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救救我,救救我。”傷兵呻吟道。
“好。”錐子拔出匕首眨眼之間將那傷兵抹了脖子,回頭道:“走吧,媽的,啥消息都沒問出來,屬北京烤鴨的,死都死了,最還硬。”
郊區鄉下的一場的槍戰聲嚇得村里的百姓們連忙藏了起來,這些時日以來,余杭也不斷發展發生戰斗,夏超率領的浙江警察部隊時不時地向余杭發動反擊,而且部分浙軍士兵也開始躁動起來發生起義,還有部分士兵做起了土匪生意,百姓們聽到槍聲都躲在家里,女人們也藏在水缸或者地窖里不敢示人。
錐子等人便找到一戶人家,老貓敲了敲門道:“老鄉,老鄉,開開門,我們有事兒想問你,我們是國防軍。”
老鄉聽到外地口音,嚇得立即藏在水缸里面,錐子道:“瞧瞧沒?老鄉信不過咱們。”
“別吵。”老貓道,“老鄉,我們是國防軍的,你開開門,我們問你一點兒……”
“當!”錐子一腳將門踢開,拎著槍走了進去,怒道:“媽了個巴子的,給老子滾出來,否則我放火燒你全家了!”
老貓目瞪口呆,這他么的錐子不愧是曾經做過土匪,現在也一副土匪作風,老貓可是正經八百高小畢業的讀書人,哪能看得慣這樣。便剛要說話,一個干瘦的農民從水缸里爬了出來,忙說:“別燒我家,別燒我家。”聽口音似乎是江蘇人,不是浙江人,蝲蝲蛄問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這戶的男主人。”那人連忙說道。
蝲蝲蛄怒道:“放屁,你說話不是浙江味兒,倒是江蘇南京味兒,我們部隊駐扎南京半個月了,南京人說話什么口音能騙得了我嗎?”
錐子道:“蝲蝲蛄,你行啊你。”
“一般一般,天老大,秀帥第二,我老三。”蝲蝲蛄大拇指一甩鼻子瀟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