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昔日那個耀武揚威當街開槍擊斃大馬土著的華人大少爺,現在不單單說得一口流利的北京話,為人還深沉了許多,在秀帥身邊耳濡目染,見多識廣了起來。大文學他靠在一個大楊樹下,拿出一根煙點著了,躲在一旁等著。
過了一會兒,育幼院的老師們也三三兩兩地回家了,這里的老師們收入頗高,都包了一輛車回家。而且因為是女老師,包黃包車也比較安全。李子奇便跟在溫小婉這輛黃包車后面,一直跟到了南城,一直到家里的胡同口才下車。
溫小婉剛一下黃包車,一個穿著灰色棉馬褂的年輕人便攔住了她,抬起頭摘掉帽子笑道:“溫小姐,又見面了。”
“你……”
這個人赫然便是那提出條件的小警員,他笑道:“溫小姐,考慮的怎么樣?”
沉默了一會兒,溫小婉才說:“不是還有兩天嗎?”
小警員笑道:“對,還有兩天,對了,你還有一條路,就是逃走,你可以讓你舅舅死在監禁室。”
“等一等,你是什么意思?”溫小婉忙問道。
小警員笑道:“案子呢,快要定下來了,到底是有罪還是無罪,也就這幾天了,你要是讓你舅舅死呢,就走吧。”
“你們……”
小警員聳肩笑了笑,道:“好了,好話講到這里,咱們再會,明天我還回來,你要是同意的話就跟我說話。不同意的話,就不用理我。”
溫小婉心中更加矛盾猶豫,她低下頭。一言不發繞過小警員回家了。而在遠處的李子奇也好奇起來,他轉而跟著那小警員,一直到小警員走進外四警察所。
“原來是個警察,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呢?這個人和溫先生說過話之后,溫先生更加不安了。大文學”帶著這個疑惑,李子奇又回到了胡同口,胡同口有老大爺大娘坐在街邊閑聊。他走過去打聽說這胡同有個女先生是不是住在這里。他的表弟在女先生的班上,說最近女先生愁眉不展的,他打聽一下女先生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兒啊。
北京的老大爺老大媽熱情。周到,當然也非常之愛說閑話,加上北京人愛侃愛聊,立即將晁家發生的事兒前前后后說了出來。連帶著比劃和猜忌。說他家可能是叛國賊也說了。李子奇打聽完了之后,聯想到小警察,有所覺察,這應該不是叛國賊的事件,因為真的出現叛國賊警察是管不到的,這事兒歸中情司管理。也就是說,她家的事兒應該是警察局那邊有人故意整人,可是目的是什么呢?勒索吧。上次北京警察整頓了一番之后,警察紀律好了很多。但是也不排除某些人裝好人幾天之后不想再裝了,故態萌發,風頭一過,他們又忍不住原形畢露了。
李子奇不動聲色,回來的時候宗鼎三個小屁孩圍了上來問,他說:“溫老師沒什么事兒,沒什么大不了的,都是生活瑣碎,你們不需要擔心了。”其實遇到這樣的事他不知道跟誰報告,倒是將此事當個笑話講給喜子聽了,喜子也忿忿地說過去北京的警察更甚,現在還好一些,勒索錢財是小事,有可能還要人呢。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李子奇緊鎖眉頭,想到能否是警察所有人見到溫小婉長得漂亮,便心生歹念呢。可對于李子奇而言,他沒辦法救溫小婉啊,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近衛隊長而已。李子奇只能無奈地看著,他嘆了一口氣,貪污,,這個古老的國家想要崛起,不知是否重疾難返啊。大文學
王茂如著手準備前往日本參加裕仁攝政大典之前,他與蔣方震和薩鎮冰仔細研究認為中隊應該穩定,暫時不要與各國交鋒,但是如果交鋒,一定要硬氣,不能退讓。同時叮囑他們注意的是民黨在軍隊中的影響,如果一旦出現軍人參與黨派,必須處死,有所懷疑者,立即抓捕送往西域看押審查。而后又與政府其他部門總長次長密談起來,他走之后,一切以司法總長周道泰為尊,周道泰也以四十四歲年紀,成為政府中王茂如以下最有權力者。
王茂如回家的時候,智雅特地走了過來,羞澀地說道:“秀盛君,我……”
“你陪我去日本吧。”王茂如笑道。
“啊?”智雅嚇了一跳,道:“你說的是我陪你去日本?”
“是的。”王茂如道,“此行日本,我的日語太差,必須由你做翻譯啊。”
智雅激動地說道:“好,好,我這就去準備,其實……我的日語現在都忘得差不多干凈了呀。”
“那我就全干了呀。”王茂如笑道。
智雅笑個不停,立即準備去了,王茂如連忙攔著她說道:“還有一周呢,你著什么急啊,又不是現在走。”
“我只是,我只是……要回日本了,有些激動。”智雅說道。
王茂如道:“智雅,讓你放棄自己的祖國陪著我,辛苦你了。”
智雅依偎在他的懷里,輕輕地說:“你是我的男人,你就是我的天,這些都沒什么,只要有你在,我才感到活著有意義。”
吃了晚飯之后,楊度約了幾個人去八大胡同,效仿唐宋名家,所謂坐擁美人談論天下。王茂如并不喜歡這些庸脂俗粉,但是這手下人都喜歡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坐擁嬌妻美妾,大夫人是蒙古公主,自清朝立國皇后都是蒙古女人,二夫人三夫人小門小戶卻傳統觀念極深,四夫人又是個傳統而浪漫的日本女孩寧死也要跟著他,因此王茂如享盡了齊人之福。
可是齊人之福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享受的,還有一個原因或許出于男人的一種心理,即妻不如妾,妾不如嫖,嫖不如偷的心里。家里的女人再漂亮,總歸是家里的,看久了也心煩,大家偶然出去尋歡作樂,玩一場風花雪月的浪漫,也是文人騷客推崇的方式。
這家悅笙連閣在北京八大胡同非常有名,盡管它剛剛建立不過三個月,但是這家老板做生意極有眼光,他們做的不是什么皮肉生意,而是賣色不賣身。說白了,在這里就是出賣愛情,讓顧客體驗被年輕女孩崇拜愛意的感覺。而悅笙連閣的幕后大老板不是別人,正是俄藉猶太裔中國人基里連科。話說猶太人會做生意,果真不假,基里連科是幕后老板,實際上出面的卻是總經理劉木濤,劉木濤也打通了上下關系花了大價錢,才置辦起這別出心裁的風月閣。
悅笙連閣剛一推出,便受到喜愛追逐風花雪月的文人墨客的追逐,而且悅笙連閣中的女人來自世界各地,有漢家女子,有旗人小姐,有蒙古少女,有朝鮮璧人,有日本女孩,有俄羅斯貴族小姐,有南亞異域風情的女郎,有西域帶著面紗的美人。只要你想要的,這里應有盡有,只要你需要的,這里全權提供。
當然,前提是你有錢,有錢就能買到享受,買到愛情。
悅笙連閣還有一項別人不能理解,但是讓人驚訝的卻拍案叫絕的約定,所有女孩都不能陪客人睡覺,而且客人想要帶走女孩,必須八抬大轎娶回家去,絕不能做一個小嬪帶回家藏起來,悅笙連閣走出的女人,也絕對不能虧了身份。
王茂如聽楊度講到這個悅笙連閣,也覺得頗有有趣,于是欣然前往,楊度約的都是北京的文化名人和政客,讓王茂如沒想到的是,這里面還有他的岳父朱啟鈐。只是翁婿兩人在風月場合見面,難免有些尷尬,這朱啟鈐是陸宗輿帶來的,陸宗輿也是為了拉攏和王茂如的關系,而且他覺得男人在風月場合很是正常。也許是在日本生活的原因,陸宗輿的思想未免有點太先進了,王茂如倒是只淡淡地笑了笑,倒是朱啟鈐尷尬不已。
眾人談起天下大事,自然免不了奉承起來王茂如,近些天來,王茂如對民黨連番反擊,打得民黨幾乎招架不住,頗為狼狽。尤其是參議院的駁斥總統令,更是讓民黨顏面大損,孫立文等人不得不低調內斂起來。今天白天總統任命了云南省長,其中有兩人人選,一人是云南昆明人白韻年,另一人是云南大理人藝剛,這兩個人中白韻年是云南漢人,藝剛是彝族人,相比之下不管是從哪方便比藝剛都不如白韻年。而總統孫立文卻以云貴軍區駐守邊防為借口,向王茂如問詢有誰來擔任,能夠與軍方配合好,如此低三下氣便是來服軟講和。
楊度開會一笑道:“諸位,諸位,民黨之人,蠅營狗茍之徒也,難成大器。今日已經投降,我等絕不能放過爾等小人,必窮追猛打乎!”
“對,窮追猛打!”其他人也笑道。
倒是王茂如只是微微地笑笑,喝喝茶,
楊度道:“秀帥給大家講兩句,鼓勵鼓勵!”
王茂如淡淡地說笑道:“算了。”
“算了?”楊度驚訝道。(。。)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