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纖碧點點頭,秦明的理智讓她很是欣賞,想了想道:“我還要在這里再準備兩天,之后便要一起去北關,這些天承蒙秦大人照顧……”不等說完,秦明已經站起身來,連道“夫人言重。”
等到秦明離去,寧纖碧便對長福道:“你先回去你們爺那里,說起來你們爺倒真是細心,我這里正愁手頭沒有多少余錢,他打發你回了京城一趟,竟然就解決了,恰是救了我的燃眉之急,既如此,我還要在此地盤桓兩天,讓表哥和岳掌柜的多進些藥材,然后一起帶去北關救治將士們。”
長福這會兒早已經歸心似箭,唯恐寧纖碧留他,聽奶奶這么說,這小子心中卻是大喜,連說遵奶奶命,這里又等了一會兒,待寧纖碧為他收拾了些帶給沈千山的吃食衣服等物,方馬不停蹄的又往邊關去了。
這里寧纖碧站在院中,看著長福離開,心中只覺有些空落,不過想到反正過陣子便可以和沈千山匯合,因那點空落便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振奮和更多jingshén,因對海棠道:“回去吧,咱們也要再加把勁做藥了,北關之戰,才是真正的大戰開始,那才是考驗咱們能力的時候兒呢。”
海棠笑道:“奶奶這樣說就有些菲薄了,咱們的能力,難道這會兒還有人不佩服?多多少少的,這些日子各種藥也運了幾百斤去,這可都是成藥,效果不比他們煎藥湯好?素日里他們有這么高級的藥品嗎?”
兩人一邊說著,就回到屋中。還不等坐下。便聽門外蓉兒又道:“奶奶。說是來傳捷報的軍爺要見您,奶奶見不見?”
“傳令兵?”寧纖碧和海棠互相看了一眼,海棠便道:“奇怪,難道是特意來和奶奶報捷的?可秦大人已經來過了啊……”不等說完,就聽山茶斷然道:“不可能,絕不會是報捷的,他一個毫無關系的外男,哪里有到奶奶面前報捷的份兒。又不是沒有上級,必然是爺交代了什么事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海棠拍著頭笑道:“看我糊涂了,定是如此沒錯。”因便對蓉兒道:“讓軍爺進來吧。”
不一會兒,蓉兒領著一個男子走了進來,看上去倒是一條壯漢,此時仍是風塵仆仆的模樣,見寧纖碧坐在珠簾后,他行了禮,便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道:“元帥命屬下將這錦盒親手交給夫人。來到了之后一直忙著傳訊,接著累得脫了力。實在是這會兒才有jingshén過來,還請夫人見諒。”
寧纖碧微笑道:“好,我知道了,辛苦。”一邊說著,蓉兒端上茶水點心,寧纖碧便道:“一路風塵,這會兒只怕也解不過乏來,喝點茶水吃幾塊點心墊墊吧。”
男子連道不敢,寧纖碧卻知這人定是沈千山的心腹,不然他也不至于讓別人面見自己交這東西,因又說了幾句,那人方坐下,看來也是累得很,不一會兒就將點心吃凈,海棠等默默在里面看著,心中更加肯定此人是沈千山身邊的親近侍衛。
問了幾句話后,對方便告退,這里寧纖碧方打開錦盒,只見里面是一個同心結。她心里猛然一跳,伸手將那結挑出來,才看出是一個十分精巧的雙魚同心結,紅魚紅結,恰似正在幾百里之外征戰的男人那一顆真心,一瞬間,寧纖碧的眼睛不由濕潤了。
海棠和山茶卻是在旁邊驚叫出聲,山茶這會兒便叫道:“奶奶,里面還有一張紙。”說完卻聽海棠笑道:“什么紙?你個沒知識的,那是信箋,鴻雁千里傳信用的就是這個……”不等說完,便聽山茶也笑道:“是,你有知識,你湊過去看看爺給奶奶寫了什么?”
“夠了,你們這兩個蹄子。”寧纖碧臉上飛上一抹紅暈,她本來還以為沈千山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交給自己,哪里想得到竟是這雙魚結,因把山茶海棠都攆了出去,這里方才展開那張信箋,只見上面只有兩句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這混蛋,這種要緊的時候,還想著玩兒浪漫。”寧纖碧喃喃說了一句,心中卻明白沈千山這也是收復了城池之后,心中壓力驟減,所以特地將這份喜悅相思之情寄托在雙魚結中送給自己,既表示了他的真心和思念,又等于是和自己分享了這份喜悅,真可謂是用心良苦一舉雙得。
一時間,看著那并不精美的雙魚結,只覺著臉上燒得厲害,這結雖是精巧,然而看手工,卻實在粗糙,再想一想沈千山的性體,這種事絕不會假手他人,想到那男人素日里習文練武,更是小小年紀便上了戰場,真不知他是在何時學會了做這個,可是就為了自己?一念及此,更覺心中柔情無限,只恨不得能立刻飛到那男人的身邊。
因將雙魚結輕輕放在桌上,又拿起信箋細看,一會兒又拿起結來細看,忽然間,她就發現魚嘴里似乎有些異樣,細細一看,可不是,魚嘴里有一條白線,于是連忙將線拉出來,卻是另一張小紙條,上面畫著一個打躬作揖的小人兒,卻沒有什么話。
寧纖碧不解這其中意思,連忙向另一只魚嘴里看去,果然也是有一條白線,拖出來打開那系著的小紙條,上面一行小字:“阿碧,為夫給你賠罪,別生氣了。”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賠罪?生氣?我何時生他的氣了?”寧纖碧滿心疑惑,再看那個打躬作揖的小人兒,著實畫的傳神之極,不但姿態到位,就連臉上帶點討好的笑容也是惟妙惟肖,她猛然間就醒悟過來,原來沈千山指的是在來之前,為了阻止自己所以將自己軟禁在凝碧院的事情。
“竟然用這種方式又來賠罪,哼!你這混蛋,倒也算是煞費苦心了。活該,誰讓你整那一出,你不知道那是我心里最深最痛的傷嗎?好吧,你還真是不知道。”
一邊自語,寧纖碧就用手指輕輕彈著那畫了小人兒的紙條一下,幻想著沈千山在自己面前苦著臉賠罪,一時間不由得心情大好,對那小人嘻嘻笑道:“你那么霸道專橫,現在后悔了?發現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想用這么個東西來賠罪,哼!哪有那么容易的。”雖是如此說,話里卻分明都是促狹和欣喜。
又過了一天,蔣經和岳磊回來,又拉回了十幾車藥材,彼時強月城中已經專門給寧纖碧等人臨時騰出了好大的一個制藥之所,并且春城和強月城這邊的大夫和藥鋪伙計等共計上百人,齊齊投入了工作,所以才會有如此大量的成藥產出,不然就靠著寧纖碧寧德榮等人,便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成績。
蔣經知道了邊疆傳來的捷報,也是興奮非常,因用了晚飯后,眼看就是掌燈時分,卻還不舍得離去,只和寧纖碧說著這些采購藥材之事,寧纖碧自然不肯掃了表哥的興,微笑聽著,忽聽一旁岳磊插口道:“表少爺且莫興奮,為了這事兒,您可是已經搭進去三萬多銀子了,這往后總不能都讓您往里搭銀子吧?”
蔣經瞪了他一眼,他事先是和岳磊說過的,自己往里搭錢的事情不許告訴寧纖碧,卻聽岳磊苦笑道:“是,這一二萬銀子的事,我也就不和奶奶說了,只是如今表少爺已經出去了三萬多,哪里好再讓您往里繼續搭錢,說到底,您那些鋪子也不是真的日進斗金,表少爺又不是家資萬貫,我也是怕到后來花盡了錢,藥材卻供應不上,這才多長時間啊?就花了好幾萬,這場大戰說到底現在才開始,還不知要打多久呢。”
寧纖碧這才知道蔣經搭錢的事情,笑道:“表哥何必瞞我,難道以為我會阻止?這可是說笑了,我都搭了錢,表哥若是不搭錢進去,我還不依呢。不但如此,就是四皇子那里,哪怕他是一只貔貅,我也打算讓千山去摳一摳呢。”
話音剛落,便聽岳磊笑道:“奶奶真是會打算盤,的確,若說起來,倒正經是四皇子那里財大氣粗,我竟一時糊涂了,忘了那頭,不過以表少爺和四皇子的交情,說幾句話,多了不敢說,借個十幾萬還是有的吧?”
寧纖碧笑道:“這會兒卻不用去打他的主意,等到日后實在不夠用了再說吧。千山之前派人回府湊銀子,恰好皇上知道了,也從庫里撥了錢,這足有幾十萬呢,倒夠咱們支撐一陣。”
這消息對于這兩天來愁錢愁得都要白了頭的岳磊來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若不是一向沉穩,只怕這會兒就蹦起來了,哈哈笑道:“還是元帥最厲害,他竟然能想到這一層,哈哈哈,看來果然是把奶奶放在心上……”
不等說完,便被葉麗娘啐了一口,接著就見媳婦走過來,擰著他的耳朵便拽了出去,一邊叱道:“越說越沒邊兒了,還不趕緊給我回去,免得在這里丟人現眼。”
寧纖碧呆呆看著那夫妻倆離去,不由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轉頭看著海棠,喃喃道:“我竟不知,麗娘姐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她從前……她從前根本不會做出這種舉動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