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舞抬臂,斗篷遮擋,眾人未曾看見她如何動作,一支纏著藍光的短箭便沖著光線處飛去!
“化境?”梅亭瑗疑惑,樓小舞弱了吧唧的樣子,估計比她還不如,肯定不可能是化境。
“偏不告訴你!”樓小舞很記仇。
短箭威力不大,但是穩穩的釘在墻壁上,隨之尾部似煙火炸裂開,悶響一聲燃成一支小火把,足以照亮周圍一丈。
眾人能清楚看見發出微光的地方是一個約莫三寸寬的小洞。
“我做的。”樓小舞湊近安久,彎起眼睛,“我厲害吧。”
安久毫無情緒的瞥了樓小舞一眼求夸獎求愛撫的模樣一時竟不知怎么辦才好,她向來對無害的小動物比較寬容。
樓明月見怪不怪,與梅亭竹上前去查看那個洞。
“是新洞。”梅亭竹扯出一條玄布裹上手,按動周圍墻壁,“有些松動,可能是有人在里面打斗,損壞了墻壁。
從地圖上來看,巨塔第一層是一圈一圈的構造,像迷宮但是并不復雜,只要順著門走就能到達最中央。這層只有一個門,從此門入,從此門出,然而行走的卻不是同一條路,蘊含著佛家玄妙的理論,安久卻不知這樣建有什么意義。
“靠近入口打起來,難道天書殘卷已經被人得手?”邱云燑靠過去想觀察一下墻壁。
樓明月向前行了兩步避開與他接近。
邱云燑無奈一笑,竟然被個毛丫頭嫌棄了!
幽藍的火光下,入口距離不遠。眾人盯著那幽暗的門,各自在心中計較該何去何從。
從塔外看,塔身上有許多洞窟,洞窟中供著佛像。
每一個洞窟也都有可能是入口,然而地圖上顯示只有一條道路通往二層。而這條路的必經之路便是一層的最中央。這座塔太大,若一點點搜索新的出路,怕是二層的天書殘卷也被人拿去了。
天書殘卷對邱云燑等人的吸引力就譬如視財如命之人遇見寶藏,即便不要命也得拼一拼,他們遲疑片刻便先后的走了進去。
天書殘卷不在樓氏和梅氏的考慮范圍之內,他們只要選擇一條相對安全的路,樓明月看向梅亭竹,“怎么走?”
“是禍躲不過,按地圖上走吧。”梅亭竹道。
如果真是圣上下手,所有地方都不安全。
“今天伏擊我們的人。除了一個化境高手,其他人武功都不太高,看起來也沒有多少作戰經驗。”梅亭竹輕聲道。“這一點很奇怪,所以咱們還是按照原路線,見招拆招吧。”
皇上要動手,應該有數不盡的高手賣命吧?且絕對是死戰到底,怎可能半路撤退?她們幾個初出茅廬的人恐怕活不到現在。
“難說。我們幾個家族在控鶴軍的勢力雖大不如從前,但幾乎每一支都有人,若有什么風吹草動,多少能收到些消息。圣上許是知道這一點,才故意避開控鶴軍?”樓明月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小安之旅
。“不過我認為你的選擇可行,咱們不能先慌了。”
梅亭君亦同意,只是提醒了一句。“你方才一語道破邱云燑背景,這可是涉及《密譜》,我私以為還是要收斂些為好。”
當著眾人的面被說教,樓明月非但不生氣,反而笑道。“連我們這些小輩都知曉當今圣上想卸磨殺驢,藏頭縮尾他就能看得順眼了?你們或許需要尋思退路。但我們樓氏香火早斷了。”
樓氏總是生丫頭,早在上一代便已無男丁,這一代寥寥三個男丁還是女兒招婿所得,且有一個前年夭折。所以相對來說,樓氏的氏族觀念沒有那么重。
安久暫時不打算擅自行動,她雖然有強大的精神力,但是在體力和內力上都差了一大截,獨行風險太大。
一眾人決定入塔內,安久自是隨行。
里面依舊是窄窄的甬道,與外面一道沒有任何區別,看起來沒有可以伏擊的地方。
轉了一個彎,便看見了那個光束,邱云燑等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感覺到有人過來才有所反應。
“呀!”樓小舞要竄過去,卻被樓明月一把捉住,她哇哇叫,“二姐你看,里面這堵墻也壞了,還是個更大的洞呢!”
原來里面這堵墻在與外壁漏洞平衡的地方竟也有一個洞,墻壁被破壞的更嚴重,投過來的光線更多。
“我剛才透過洞看了一眼,里面第三層墻壁也被破壞,真不知是什么威力!”邱云燑嘆道。
“是不是弓箭!”梅亭瑗突然想起來在棧道上那個化境高手射出的一支箭。
傳說也有能夠一拳、一掌穿透幾堵墻,但畢竟只是傳說,造成這種集中而穿透力極強的破壞力,最有可能是武器。
“你覺得呢?”梅亭瑗向安久求證。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安久身上。
“知道這個有什么意義?”安久反問。
“……”梅亭瑗被噎的半晌才反應過來,“當然是多加防范!”
“你防范得了?”安久無情拆穿,“所以你應該做的是——祈禱別遇上這人。”
若遭遇這種高手,他們大約只能象征性的掙扎一下。安久之前在棧道上與那化境高手對峙,有一定程度靠的是運氣,若不是那人太過自負不把山風放在眼里,僅憑她的能力很難全身而退。
“小娘子很有性子啊!若樣貌好些,不如改日約個時間……”有個獨行者嬉笑道。
樓明月殺意猛然襲去。
那人不防,被這股巨大的精神力突然一壓,雙腿一軟,徑直撲倒在地上。
待樓明月殺意彌散,眾人才能喘息。
邱云燑低呼,“八階!”
“可一不可再,若有再有第三次,仔細腦袋!”樓明月冷冷道。
進入控鶴軍之后就注定過正常人的生活,所以許多暗影私下結成伴侶,這在控鶴軍中是被默許的,控鶴軍中的人每天活在刀口上,使得他們對其他方面很隨行,不會無聊到拿這些去說長道短。
她們這些家族的女兒不似普通大家閨秀那么含蓄金貴,但尊嚴也不是能任由人調侃踐踏的!
而安久對任何語言上的攻擊都無動于衷魔涅。
“我二姐幫了你喲!”樓小舞掙脫樓明月的手,挨近安久。
“走。”樓明月道。
一人扶起那個在樓明月精神力攻擊下神情恍惚的人,“我這弟弟只是油嘴滑舌了點,并無惡意,我待他致歉,還請諸位原諒。”
樓明月微微頜首,等著他們先走。
這群人明白她的意思,便陸陸續續轉身前行。在這個年紀能達到八階的人屈指可數,樓明月的實力在這批試煉的人中恐怕是最強了,強者為尊,這是他們這類人中不成文的規定。
在狹窄的甬道中轉了幾個彎,發現果然每一面墻上有有對應的洞,且越往里面越大,到第十一面墻之時竟然有三尺崩塌,人能直接穿過去。
到達最中間時,光線最明亮,眾人終于看見這是怎樣慘烈的一仗——
那些人像是被什么炸裂,墻上被鮮血噴濺的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顏色,殘碎的肉和內臟掛了滿墻,斷肢殘骸掉落滿地都是,分不清有幾個人。
眼前的一幕,讓人一時間難以做出反應。
一片死寂,只有鮮血從石壁上慢慢匯聚、滑落,把光線染成緋紅一片。
安久彎腰撿起腳邊一塊碎布,迎著燈光看見半個被血浸染發黑的“崔”字。
“崔氏……”連樓明月聲音中都有些顫抖。
安久丟下碎布,看了看四周。
這是一間橢圓形的屋子,最長直徑約莫七丈,百余燭臺圍攏最中央一個石砌的佛龕,中間的石臺上擱著一只被血浸染的透明匣子,在暖光下散發妖冶的光芒。
天書殘卷不翼而飛,匣子竟然還在。
按照那個控鶴軍頭領的說法,天書殘卷可以增強內里,匣子可以提純精神力,沒道理只拿殘卷不拿匣子。
“天書殘卷究竟是什么東西?”安久問樓明月。
樓明月穩住心神,吐出一口氣,“據說是一位佛家高人在洞中枯坐四十年參悟的心經,經常閱讀參悟有益于靈竅、經絡,能助練武之人輕松跨越瓶頸,世上存有四十九份殘卷,控鶴軍這些年搜羅到三十幾卷,拿出十二卷來引人搶奪也不算奇怪。”
“那這匣子呢?為何別人看不上眼?”安久琢磨著,難道是精神力不重要?
樓明月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梅亭竹接著道,“此物比殘卷還要難得!武功達到九階而精神力還停留在三四階的人比比皆是,便足見精神力多難修煉。精神力若是跟不上,頂高也只能練到九階,一輩子只能做個武夫,根本沒有臻入化境的可能!”
武功可以通過刻苦練習,而精神力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努力未必有用。
“很奇怪。”梅亭竹蹙眉。
如果說是圣上對四大家族后裔下手,何必要拿走天書殘卷?
樓小舞突然哽咽,“二姐,崔易塵也死了嗎?”
樓明月沉默兩息,正要抬起手摸摸她的頭,屋內驟然亮如白晝。
邱云燑驚呼一聲,“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