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翩躚仔細一想,覺得盛長纓的話極有道理,楚定江費了周折將她弄來,不會僅僅是為了殺她吧!
她微一抿嘴,沖盛長纓笑了笑。
盛長纓耳朵發燙,連忙低下頭。
朱翩躚走后,不多時便有人過來接盛長纓去移交官文,其余人則結伴前去點燈樓。
點燈樓就在控鶴榜旁邊,是一棟很不起眼的兩層小樓,與別處唯一的區別就是門前掛的燈籠比旁處多。
眾人進入樓內,立刻便有人上前籬看令牌。
堂中一排排的紅色燈籠,將屋里映照成一片血紅。
安久看見每個燈籠上面用蠅頭大的字跡書寫了每個任務的概況。
“各位是新人,上邊暫時沒有任務派給你們,所以可以隨意選擇。”那名著綠色官服的中年人指著那些燈籠,依次介紹,“這一片任務期限是七日以內,那邊一片是半月以內,對面是一月以內,二樓擺放的則是三個月到半年,若要領半年以上的任務,可去后院。”
給的時間越長,就說明任務越是難辦。控鶴軍實行分數積累制,越困難的任務分數越高,當然這種任務做的越多,升職便越順當。
“各位可以先大致看一下燈籠上的字,自己掂量一下,決定好難易程度之后,便過來抓鬮。”官員指著放在屋中央的幾個瓷壇道。
高大壯毫不猶豫的上了二樓。
其余人散開,在屋里看了起來。
安久了解了規矩,便直奔那排七日以內的任務,她不想升官,接任務也不過是為了點燈擇一個落腳之地,以便尋找梅嫣然。
看上一圈,大家便都了解了任務的難易程度。
大多數人都保守選擇,除了樓明月和邱云燑選擇了半個月以內的任務。其他人都與安久一樣,選擇七日以內的任務。
安久看了一圈,這些任務也不全是殺人,也有其他事情,比如保護官員出行、尋人、尋藥等等,只是不危險而已,然見得簡單,有時候殺一個特定的目標,比尋一種不知在何方的東西來的容易。
“敢問大人,如果任務失敗怎么算?”隋云珠問那官員。
“繼續執行任務。直到完成為止。按照你領的任務扣分。”那人看他站在最簡單的鬮壇前,便道,“每隔七日便扣一次,直到任務終結。”
李擎之插話,“扣分有什么后果?”
官員答道,“不會因此問罪,但這種人就會變成控鶴軍可以隨時處理的廢物,至于怎樣處理,諸位在這里待的久了自然會了解。”
隋云珠已從壇子里抓出一粒蠟丸。捏碎之后里面露出一張小紙條。
官員道,“去取了相應的燈籠到我這邊來記錄,留下你的令牌就可以走了。”
隋云珠看完字條上面的內容,眼中有喜色。這是他想要拿到的任務之一,是在汴京城中尋一個人。
其他人陸續跟著抓鬮,任務一一揭曉之后,幾家歡喜幾家愁。
安久最后一個抓鬮。捏碎之后,隋云珠便湊過來看。
上次在縹緲山莊,安久救過隋云珠。自那以后隋云珠便對她親近了幾分。
安久抓到護送的活兒,但奇怪的是,上面只是說在三日之后城中會有一支龐大的出嫁隊伍經過御街,抽到任務的人負責保護新娘。
安久未言語,轉身去取了燈籠。
任務領到之后,眾人回到那片空宅處。
“選那三進出的院子吧。”孫娣嫻道,“咱們初來乍到,又被分作一隊,在一起好互相照應。”
除了安久這個純外修,孫娣嫻在幾個人里內力最弱,群居于她來說好處最大,但撇去這一點不說,她說的也不無道理。更何況,剛開始那名接引使也是如此建議。
樓明月首先將燈籠掛到大門一側,緊接著其他人都陸陸續續掛上。
安久略微猶豫一下。
隋云珠掛上燈籠,轉身看向她道,“梅十四,一起吧,若遇到麻煩,人多勢重總比一個人好。”
安久此行來到控鶴軍的目的很清晰,就是找梅嫣然,她不愿節外生枝,想了想,便也跟著把燈籠掛在門邊。
從外觀看,這三進出的院子很氣派,里面有許多房間,但是里面大都擺設簡陋,大多數的房間都沒有。
眾人各自尋了一間。
安久和隋云珠最后進院子,便只能在剩下的房間里挑選。
房間都差不多,安久卻看中了一間門前有修竹的屋子。屋內只有一桌一一凳,因為長時間沒有人住,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前的帷幔殘破,到處都是蜘蛛網。
“梅十四。”隋云珠敲了敲門,把掃帚靠在門口,“用這個打掃一下吧。”
“多謝。”安久過去拿了掃帚,一掃眼,看見門口地上掉落一個鈴鐺。
隋云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鈴鐺因是在屋外,上面沒有太多灰塵,借著月光隱隱能看見上面的花紋,和斑駁陳舊的血跡,“這個房間不吉利,不如你搬到我那間去吧?”
那鈴鐺,正是控鶴軍中人死后掛在屋角上的東西。
安久放下掃帚,出屋撿起鈴鐺,將上面的灰塵拂掉。鈴鐺約莫有雞蛋大小,圓形,里面吊著一條兩指粗細長形銅牌,令它看起來與一般的鈴鐺不同。
“這是令牌!”隋云珠詫異道。
鈴鐺里面墜著的東西,正是接引使給他們分發的點燈令牌。
以安久的目力,在拱橋上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倒是沒有吃驚,只是看著鈴鐺上面血跡道,“此人應是回瑯死的。”
她說著,從兜里取出一條裹傷口用的棉布條,把鈴鐺掛在窗沿上。
隋云珠道,“我方才私下里同盛大人打聽了,這叫做魂鈴,照你所說,此人是負傷回來,最終不治而死?”
“他撐著回來為自己掛上鈴鐺。”安久聽著那被風晃動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成全他也無妨。”
隋云珠默然,這是作為控鶴軍暗影在這個世上存在的唯一證據。
各自回去收拾完畢,休息了兩個時辰,
天還未露亮光,眾人便從宅邸出發,去執行各自的任務。
四周黑衣若鬼魅飛速閃過,只有安久緩步走在街上。
她揉碎那張字條,忽然加快腳步,飛奔起來的速度竟也不必輕功慢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