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酒過三巡,眾賓客中不少人已經是把酒暢懷,眼花耳熱。但作為生日宴席主角的寧靜卻悶悶不樂,始終有些氣鼓鼓的。
寧靜并不是真的小孩子,到也懂得笑臉掩飾,就連七長老也沒發現她的悶悶不樂。
宴席到了尾聲,寧靜悄然離席,來到了一處安靜的院子之中。
此時,小雪已經停了,一彎冷月弱弱地掛在天空,灑下清冷的月光。這院子之中,少有人至,積雪皚皚,頗為平整,在一處角落,幾株臘梅不少的花骨朵已經盛開,隱隱有淡香襲人。
寧家站在臘梅之下,遠處可以聽到賓客們觥籌交錯的笑談聲音,這處院子中卻是安靜冷清,和她心緒有些類似。不知道怎么的,越想越是生氣,她隨手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對著臘梅樹就一頓亂抽。
啪啪——!
只抽得冰雪飛濺,臘梅花落,花瓣如雨而下。平素,寧靜是極為愛花的,這臘梅之類的花草,大多是她當年種下,親自澆水除草,才長成今日的花草。
寧靜對這些花草自然是極為珍惜,但此時卻拿臘梅發泄,可見她的確很生氣。
發泄了一陣,看著花殘了大半的臘梅,寧靜有些心疼,于是停了下來,扔掉手中枯枝,銀牙緊咬著,氣鼓鼓地磨牙道:“好你個寧沖,竟敢放本小姐的鴿子!本小姐絕對不放過你!”
這時,卻聽遠處幾聲帶著一絲病弱的輕聲咳嗽聲音響起,驚得寧靜一跳。聽這咳嗽聲,她立即就認出了來人,想到剛才的話可能被來人聽到些,不禁臉上大熱,朝著聲音方向喊道:“弱雪姐姐,是你嗎?”
一陣溫柔笑聲傳來,遠處一道婀娜的人影緩緩走近,氣質冰清,薄紗遮面,果然是納蘭弱雪。
納蘭弱雪緩步走近,笑吟吟地看著寧靜道:“寧靜妹妹,你為何扔下其他客人,獨自一人在此啊?”
“沒……沒什么,”寧靜掩飾著,臉面又熱了一分,“覺得悶,出來透口氣……”
“哦,真的嗎?”納蘭弱雪眉目一彎,揶揄笑道,“那為何剛才某位大小姐要兇巴巴地說不放過某人呢?”
“哎呀!弱雪姐姐,你聽到了……”
寧靜小臉大紅,熱得發燙,都不知道是尷尬還是羞澀,被納蘭弱雪笑吟吟的目光弄得低下了頭去,窘迫之下,心中又氣了寧沖三分。
納蘭弱雪見狀,更樂,又笑道:“傻妹妹,有什么好害羞的,這說明你真正的長大了呀。”
寧靜早被別人總拿她當小孩子煩死了,聽得納蘭弱雪這么一說,笑嘻嘻地道:“那當然了,我早就是大人……”話到這里,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有些醒悟——這話似乎是說她心里有什么人了。
這下,寧靜的臉徹底如蒸熟的蝦子一般,紅透了,甚至能看到上面冒出陣陣蒸汽。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弱雪姐姐,你別瞎說,我和那人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他是我的表哥……”
著急之下,寧靜就是一番長篇大論的解釋,但越是解釋,她越是體會了什么叫做越描越黑,納蘭弱雪的眉目也越來越彎。
最后,寧靜紅著臉,氣鼓鼓地跺了幾腳,將雪地踩出了幾個深深的腳印。她此時真正恨透寧沖了,只把腳下的雪地當寧沖一般,一邊狠狠踩踏著,一邊咬牙切齒地道:“好了,我不說了!那該死的寧沖,害我如此丟臉,我一定不放過他!”
“咯咯……”
納蘭弱雪再也忍受不了,已經掩口笑出聲音,卻中氣欠缺,一時牽動臟腑不足處,劇烈咳嗽起來,一時間臉色紙白,秀眉擰起,身子隨著咳嗽如風中弱柳般震顫,令人憐惜。
寧靜被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納蘭弱雪,關切道:“弱雪姐姐,你沒事吧?”
納蘭弱雪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臉色依然沒多少血色,卻笑著搖頭道:“能有什么事情,都習慣了,反正死不了。”
這話聽得寧靜納蘭弱雪心中一酸,眼睛濕潤,不忿道:“弱雪姐姐,你這先天帶來的毛病都這么多年了,難道真的沒辦法治好嗎?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弱雪姐姐這么漂亮,這么好的人,卻要受這病痛折磨!”
納蘭弱雪搖了搖頭,正要說話,這時,忽然就聽宴席院子那邊傳來了一陣刺耳大笑聲。那笑聲如同破鑼一般難聽,卻響亮,震人耳鼓。只聽那破鑼聲音說道:“哈哈哈!真是熱鬧啊!這么熱鬧,怎么能少了老夫呢!”
這聲音太有特點了,以致于寧靜和納蘭弱雪一聽,立即就認出了來人。
寧靜蹙眉不悅道:“是向家向霸那老怪物!他怎么來了?”
納蘭弱雪道:“我們快去看看吧!”
寧靜點點頭,和納蘭弱雪快步朝著宴席院子走去。
擺宴席的院子之中,所有的賓客幾乎同時停下了喝酒吃菜,始料不及下,吃驚地一同看著院子門口走進來的七八個人影。
除了一身勁裝,胸口佩戴著徽記的人明顯是向家的精英家衛外,帶頭的老者一頭披頭散發,絡腮胡須,鷹鼻鷹眼,大笑之間,背手跨步走路,頗有咄咄逼人的霸氣;
老者身后,是一個同樣鷹鼻鷹目的俊朗少年,目光高傲,高高在上,目光雖然四處掃著,卻仿佛目中無人;
少年身后,又有二人,一人方臉橫肉,臉上老長一道橫過臉頰的刀疤;另外一人長手長腳,背手一把長柄大刀。
這一行七人大搖大擺地走入了院子之中后,一個門子才滿臉著急地沖進了院子,趕在那七人之前,來到七長老面前,報告道:“七長老,這七人不等小人前來通報,不顧阻攔就硬闖進來,小人試圖阻攔,卻被他們一掌打地險些昏了過去……”
這門子臉上老大一個掌印,口角流淌著鮮血,說話時,口齒漏風,有些模糊。七長老看到門子這慘樣,壓著內心怒火,點頭道:“你下去吧,去賬房領取五十兩的傷藥費。”
那門子千恩萬謝著,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