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的寧錦防線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在大凌河戰役后,寧錦防線重要的堡壘支撐點都被紛紛拔除,現在除了幾座大城以外,整條防線已經千瘡百孔了。更令滿清驕傲的是,明朝雖然在遼東駐扎重兵,但這些大明朝最精銳的部隊已經不敢出城野戰了。沒有了機動集團來回馳援,那些看起來堅不可破的大城池,無非是幾塊死地而已。
但爛船也有三分釘,再千瘡百孔,畢竟寧錦防線還在,滿清也不能夠無視這些威脅,于是在皇太極的命令下,各旗旗主分片包干,紛紛去拔除殘留的那些小堡壘,只留著幾座大城,以待將來一鼓而下,把寧錦防線完全打殘。
可今天的戰斗讓多爾袞感到索然無味。因為是要攻堅,皇太極這次就支援了多爾袞四門紅衣大炮。可是那幾門大炮剛把土堡打開了一個缺口,這戰斗就結束了。沒有了城墻的阻擋,在土堡內的明軍仿佛像是立刻被抽掉了脊梁骨,連向清軍的投降都是爭先恐后的,讓百戰的清軍根本體會不到戰斗的激情。
“啊――!”多爾袞再次打了一個大哈欠,接著他就沒精打采地下令道,“把那些炮手叫過來吧!”
“喳!”
幾名多爾袞的親兵飛奔到紅衣大炮跟前,見到那些炮手還在收拾著火炮,他們立刻拳打腳踢,還罵罵咧咧道:“動作快些!別讓王爺等急了!”
“知道了!爺!馬上過去!馬上過去!”那炮隊是三順王從登萊帶到遼東投靠滿清的,面對著高人一等的王爺親兵,他們諛笑著不斷點頭,連滾帶爬地跑到多爾袞的馬前,全部跪下了。
見到那些炮手過來,多爾袞立刻一改沒精打采的模樣,臉上堆滿了親切的笑容,和聲說道:“炮打得不錯,都是我大清的有功之臣。吩咐下去!今天這些操炮的。都賞給酒肉,記功!”
接著多爾袞一指四名炮長,說道:“你們四個,半個前程。”多爾袞再指火炮統領:“你,一個前程。”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呼聲。
從以前的后金。到此時的清國。軍功是好處最多的功勛,他們有一套軍功體系,叫做前程。不光你是什么出身,要從白身到一等公,只需要積攢十二個前程就夠了。
而半個前程是最低的,拿到了就有了拖沙喇哈番為地世職,翻譯成漢語卻叫云騎尉。半個前程已經是了不得,一個前程更是厚賞。
在場的白甲兵雖然不少,但他們在以前再怎么戰功赫赫,許多人都很沒有掙到前程呢。當他們聽到睿親王開出的這個賞額,說不眼紅那就是謊話了。許多人心中還忍不住嘀咕起來。
那些三順王的炮手就在后面放了幾炮,即沒有危險,又很輕松,沒想到就賺到半個、一個前程了。照這么計算:理論上那些炮手只要打下十幾座城,他們就可以賺夠十二個前程封為一等公了?這真是……,那些滿清旗丁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那些漢軍炮兵,聽到厚賞以后當然是一陣歡呼,都是跪在地上連連向多爾袞磕頭謝恩。可那些滿清旗丁臉色就很不好看了。要不是多爾袞長年留下的積威,說不定有人就要上前分說分說了。
多爾袞當然不會去理會下面人的心情,見清兵已經從土堡內押送出明軍俘虜。他是一撥馬頭,率先向著自己的大營走去。
那名叫圖貝里的參領緊跟著多爾袞,他在心中苦笑了一聲,心想道:“怪不得整個盛京都傳言:睿親王三兄弟都好結交漢人,也喜好漢風。雖然那些漢人炮手是可以賞賜,可也應該照顧國族兒郎的心思啊?睿親王有些厚此薄彼了,有機會我可要規勸幾句。”
多爾袞斜視了一眼圖貝里,臉上頓時露出了微笑。他突然說道:“圖貝里!難得你還會動花花腸子。來!告訴主子,你那酒囊飯袋里在想些什么?”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陣哄笑。圖貝里連忙笑著驅馬上前:“主子爺!奴才心想:也該賞賜幾位沖鋒陷陣的國族兒郎。要不然,生怕他們寒心啊!”
“打這種仗就想要前程?”多爾袞“哼”了一聲說道,“那你們人人都是公爺、侯爺了。臊不臊得慌?”想起了打土堡時的輕松樣,那些滿清旗丁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多爾袞接著說道:“是不是覺得本王對漢人炮手的賞賜太重了?”
圖貝里連忙說道:“倒也不完全是。主子爺!這漢狗的玩意還真是好用。從前奴才們出去打仗,不怕那些明狗,只要一接仗,明狗們就逃得飛快。但這炮可真厲害,一炮打過來,就是鋼筋鐵骨也擋不住啊!”
圖貝里的話引得四周的人是連連點頭。
“這不就結了嗎?”多爾袞用馬鞭指了指遠處在歡呼雀躍的三順王炮手,接著說道,“只要給這些奴才點好處,他們就感激的要命。讓他們操炮,再有他們在前面沖鋒陷陣,咱們滿洲的健兒就可以少犧牲幾個。有命才是最強的。怎么?難道你們怕以后沒仗打?”
多爾袞的話,讓圖貝里他們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多爾袞接著吩咐道:“你們也都把口子給扎緊些。不要一天到晚‘漢狗’、‘漢狗’叫著。皇上身邊的范學士、寧學士可都是漢人呢。而且沒有了三順王帶來地漢兵和工匠,咱們那里來這種軍國利器呢?”
“瞧瞧皇上是怎么做的。打下松山之后,那些人丁都分給了三順王和續順公那邊。我們這些打生打死的國族各旗倒沒有分到幾個。為什么會這樣呢?要用漢人奴才賣命,就一定要收漢人奴才的心。你們都學著點吧!別以為只有細皮嫩肉的漢家女子才是好的。”
“哄――!”四周頓時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有一位白甲兵怪笑道:“主子爺,什么時候再帶著奴才們入關搶漢人娘們啊?”
“快啦!”多爾袞心情也很好,他用馬鞭指著那白甲兵笑道,“就是去也不帶你這個奴才,誰讓你管教不了你媳婦呢?”
又是一陣大笑。四周的旗丁紛紛嘲笑起這位有些怕老婆的白甲兵來。正在此時,從北面的方向幾匹馬疾奔而來,那幾匹馬上的騎士在高聲的叫喊著:“圣上有旨,圣上有旨。宣睿親王回盛京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