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人在237高地的反斜面上圍著地圖一愁莫展。
“三營彈藥怎么會這么缺的？”羅連長問了聲。
三營長面帶慚愧的回答道：“在部隊轉入撤退前，我們一直都在沙巴附近擔任肅清殘敵的任務，接到撤退命令的前一分鐘還在戰斗。不過……說實話我們的確有機會補充彈藥，只是戰士們都被撤退這個好消息沖昏了頭腦，都以為戰斗就此結束了，再說許多同志都以為這撤退回國少說也有幾十公里的路要走……身上越輕走得就越快，于是就沒有及時補充彈藥！”
羅連長和我對望了一眼，眼神里盡是無奈……對于我們來說這糧食和彈藥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事，卻沒想到還有的部隊會為了便于行軍連彈藥都不及時補充。
只是這似乎也不能怪他們，沒有戰斗經驗且訓練不足的部隊，任何怪像都是有可能出現的。
“不過……我們缺彈藥越鬼子也同樣缺彈藥！”羅連長想了想就說道：“越鬼子是從小路上繞過來的不是？他們隨身帶的彈藥本來就不多，而且在公路橋上還與我們打了一仗，這彈藥只怕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要擋住他們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在這一點上我卻并不贊同羅連長的觀點，我搖了搖頭說道：“越鬼子雖然也缺彈藥，但一來他們可以調遠程炮火援助，這會給在很大的程度上增強越軍的火力減少彈藥的消耗。另一方面……隨著時間的推移越軍趕到的兵員會越來越多。這些新增的兵員就會帶來一部份彈藥補充進越軍的部隊，所以形勢不容樂觀！”
“二排長說得對！”刀疤點頭說道：“我跟越鬼子合作過一段時間。所以很清楚越鬼子的作戰方式和習慣……我們在公路橋上碰到的只不過是越軍尖兵，其后還會有更多的部隊，甚至他們還會組織擅長攀登走山路的百姓幫助他們運送彈藥，這些百姓其實就是越軍的后勤隊伍，他們會在背后背著一個竹簍，里頭裝的全是炮彈、子彈，走起山路來都不會比我們慢多少……只要他們一到，越鬼子的彈藥問題就不存在了。”
聞言三營和羅連長不由眉頭大皺：這么一來我軍不僅是在兵力上不具優勢。而且在火力還與越軍相去甚遠，這場仗還怎么打！
空氣中很快就充滿了一種令人壓抑的氣氛，各人心里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有的人是在想著怎么打這場仗，有的人卻是在想著怎么這么倒霉，這眼看就要回家了還攤上這樣的事……不過不管大家心里在想著什么，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不想死。
“同志們……”最后三營長有些受不了這個氣氛。他滿臉歉意的看著我們說道：“這樣吧！我很感謝你們能夠留下來跟我們并肩作戰，咱們三營的兵也不是孬種，更不會忘恩負義……等仗打得差不多我們快頂不住的時候，你們就撤退吧，我們留下來掩護！”
“這怎么行？”羅連長想也不想就回絕了三營長的方案，說道：“大家既然都是同生共死的戰友。那就要有難同擔。如果我們這樣打幾槍就丟下你們不管，那跟逃兵有什么區別？！
！你們三營的兵不是孬種，我們二連的兵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羅連長……”三營長勸道：“我陳某人平生最怕的就是欠人情，你這不是……”
“這沒什么欠人情的！”羅連長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三營長的話：“這是上級給我們的任務，跟你們三營沒關系！”
三營長感激的看了羅連長一眼。無言地點了點頭。
“二排長！”接著羅連長就沖著我叫了一聲。
“到！”我挺身應著。
“馬上給我想一個辦法出來！”羅連長指著地圖說道：“限你一小時內給出一個可行的作戰計劃！”
“啥？”聞言我不由愣住了，我還以為這羅連長是要給我下什么命令。卻沒想到是讓我想辦法。
其實發愣的還不只我一個，三營長也是大敢意外的看了看羅連長又看了看我……一個連長下命令讓手下制定作戰計劃……這在戰場的其它地方只怕還是從未有過的吧。
“哦，是這樣的！”看著滿臉疑惑的三營長，羅連長就解釋道：“我手下的這個二排長啊……是我們連隊的智囊，我們連好幾次遇到困難都是他解決的。三營長放心，這小子肯定會有法子化險為夷的！”
聽著羅連長這話我不由就愣了……我這又不是神仙，部隊沒有彈藥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哦！”不認同羅連長的顯然還有三營長，他只是出于禮貌沖我點了點頭，然而眼神里盡是將信將疑。
接著羅連長就給我遞上了一根煙，互相點著了深沉的說道：“小子，咱們這一百多號人能不能活著回家……就靠你了！”
“連長，這……”我滿臉的為難。
“別這個那個的，想你的辦法！”
我不由在心里靠了一聲，羅連長還真會推責任，這擔子壓下來我還能受得了？
剛才敵我形勢不是分析得很清楚了嘛，越鬼子人又比我們多，槍又比我們多，最重要的還是我們沒有彈藥……這就算有通天的本領或是給個埡口天險也沒辦法守啊！
咦……如果不能守，那不是只能攻了？
想到這里我一拍腦門，說道：“辦法是有一個，不過……”
“快說！”羅連長大喜過望：“就知道你能行，剛才還限你一小時呢，這一分鐘還不到！”
“什么辦法？”三營長也有些期待，只不過他還是不相信我這一個小小的排長能夠扭轉這個一邊倒的局面。
“連長！”我蹲在地圖前說道：“以我們現在這個情況，想守是沒辦法守了。就算能守得住只怕也沒法撤退，越鬼子會一路粘著我們打，到時只怕我們還沒有撤到公路橋就已經死傷殆盡！”
“嗯，說重點！”羅連長不耐煩的催道：“你的辦法難道就是讓我們現在就撤退？”
“我的意思是……”我咬了咬說道：“既然我們沒法守，那為什么不進攻呢？”
“進攻？”
聞言所有的人都不由愣住了。
“就咱們這點彈藥，守都守不住了還進攻？”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異議。
說這話的是三營的一個連長，之前聽三營長介紹好像是叫許銳，據說是三營唯一一個沒有犧牲的連長，可想而知三營這幾天的戰斗有多慘烈。
“當然可以！”我說：“首先我們是剛剛才從赫邊撤下來的，越鬼子怎么也相悄到我們還會殺個回馬槍。其次赫邊的公路橋已經被我們炸斷，越鬼子要繞到赫邊必須要過穿過叢林，繞上一大圈，這就給了我們時間和機會回去并設下埋伏。再次，也只有事先設下埋伏，越鬼子的遠程炮火才來不及發揮作用，同時也無法發揮作用。同時也只有這樣，才能以有限的彈藥盡可能多的消滅敵人打一場勝仗，并從敵人那補充彈藥！”
我這么噼哩啪啦的一陣猛說，只聽得周圍的戰士們全都呆愣當場。
過了好久，三營長才滿臉驚異的朝我點頭說道：“二排長分析的有道理，有句話叫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現在也許就是我們要以攻代守的時候了！”
“營長！”許連長出聲反對道：“我們這樣做是不是太危險了，萬一被越鬼子發現埋伏不成功，或者越鬼子沒有出現在赫邊而是直接繞到更遠的地方，那我們不是連撤退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得不說許連長的擔心還是有道理的，主要原因是赫邊的公路橋已經被我軍炸毀，那么赫邊也就失去了價值，越鬼子拿去了也沒用。
不過……
“這點不可能！”我說：“越鬼子肯定會出現在赫邊！”
頓了頓，我就接著說道：“如果越鬼子直接不在赫邊出現，而是直接穿過叢林繞到更遠的位置……那無疑要花更多的時間，這就不是一小時、兩小時的問題了。而我們卻只需要堅持幾小時，等工兵部隊準備好炸橋之后就可以撤退……”
“沒錯！”羅連長點了點頭，說道：“越鬼子沒有時間，他們必須走最短的路程從赫邊出來然后沿著公路對我軍發起進攻，也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可能阻止我工兵部隊炸橋。所以……我們不怕越鬼子不中伏！”
“還有一個好處！”三營長補充道：“一旦我們這次偷襲成功，那么越鬼子在接下來的追擊中都不敢這么猖狂，一路上都要注意是不是有伏兵，那也會給我們更多的時間和機會甩掉他們！”
“沒錯！”羅連長與三營長相視而笑，點頭說道：“就這么干！”
“還真有你的！”三營長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不愧是二連的智囊，這么快就想到了這么好的一個辦法！一盤死棋都讓你給下活了！”
聞言不由汗了下，這是羅連長隨口說的呢，三營長還當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