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庫看出劉忠和牤子面色不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忙上前問道:“什么事?”
劉忠悶不做聲的扭頭向外走去,牤子牙咯吱的響著,悶頭也走了出去,倆人都沒有說話。
劉忠和牤子的反應讓董庫沒琢磨明白,遂緊跟著走出了客廳。順子跟劉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請,前后腳的跟了過去。
劉忠徑直的穿過院落,拐過正房,來到了廚房門口,恨恨的說道:“這是幫畜生!”說著,一把推開了房門。
董庫不知何意,但他知道問題肯定出在廚房里,遂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廚房,董庫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只有爐灶上一個砂鍋在冒著熱氣,案板上則是幾個蓋著蓋的瓷盆,地上,一地的瓷片,顯然是某個瓷盆的蓋掉地上了。
董庫扭頭看了眼門口運氣的劉忠和牤子,回過頭來就走向桌案。
當他掀開那些蓋著的瓷盆時,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瓷盆里裝著的是各種熟食涼拼,還都是切好的,其中一盆像是切好的肚片,一盆是心肝,只是這肉的顏色他沒有見過,總感覺不是羊肉也不是牛肉,細膩的程度也不是豬肉。
董庫再次掃視了一眼廚房,見除了那個冒著熱氣,微微咕嘟的大砂鍋以外,就是些洋蔥土豆了。
難道問題出在砂鍋里?
一眼掃過的廚房藏不住任何東西,見沒有別的異樣,董庫起身向幾米外的爐灶走去。
“嗯?!”
當目光落向砂鍋里的一刻,董庫眼球驟縮,一股滔天怒氣涌上了心頭,頭更是被沖擊的嗡嗡直發蒙,熱血急速的上涌,讓他的眼睛立時血紅,要不是臉在油彩的遮蓋下看不出什么,估計不說跟豬肝的顏色一樣,起碼也是通紅!
隨著怒火上升,一股冰冷的殺氣隨之彌漫開來。
“我草泥馬!!!”
看著砂鍋里那露在湯外一半的手掌,那明顯年齡不大的手掌,董庫怒了。砂鍋里煮著的居然是人的手掌!!
熱血上頭的一瞬間,董庫立時明白了那些瓷盆里裝著的是什么了,那些熟食,居然是人肉!!
董庫閉上了眼睛,努力的使自己平靜下來,理智告訴他,一旦怒了,將會失去思考能力和判斷力,將會讓跟著他進入虎穴的九人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呼……”
良久,董庫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強制使自己冷靜下來,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幾人,沒有說話,起身離開了灶臺,直奔門外而去。
順子和劉海看著直迷糊,直到董庫走出房門也沒搞明白這是唱的哪一出。劉忠和牤子則噌的拽出了尖刀,跟在董庫的身后,殺氣騰騰的一言不發。
順子跟劉海對視了一眼,順子扭頭一個箭步就竄進廚房,劉海緊跟其后,倆人幾步就來到了灶臺前,探頭向砂鍋里一看,立時明白了董庫他們的怒氣從何而來了。倆人看明白的一刻,動作一致,都是噌的拽出尖刀,直奔關押那些人的房間而去。
董庫站在捆著的人面前,冷冷的問道:“誰是廚子?”
“我……我……是……”
一個面白無須,體型略胖的家伙磕巴著應道,不知是嘴里塞著的東西剛拽出來的關系,還是感覺到了死神的召喚,臉色,隨著說話慢慢的變得鐵青,顯然恐懼到了極點。
“你灶上的是中午的午飯嗎?”
董庫的聲音陰冷的如地獄里刮過的陰風,冷颼颼的,直刺骨髓。
“是……不……不是……”
那家伙嘴唇顫抖著,努力的擠出了幾個字,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他們都吃嗎?”
“他……他……”
那個廚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一股難聞的氣息自他身上飄出。
“你說。”
董庫和顏悅色的指著另一個男下人喝道。
“老爺……太太……他們吃好肉……俺們……俺們……撿剩……”
那個下人面色如土,磕巴的說不出話來。
董庫沒再問,站起身來說道:“我去查看目標,注意不要弄出血腥味,王家大院只進不許出,沒有特殊情況不要開槍,一旦開槍就要按著之前撤退的路線離開佳木斯。”說著,再也沒看著十幾個人,扭頭向后門走去。
隨著董庫的腳步邁出,屋子里響起一陣咔嚓咔嚓的骨頭碎裂聲……
董庫孤身一人離開了王家大院,向著不遠的僑民區域走去。
那里是日本僑民的集中居住地,里面除了漢奸,剩下的全部是日本人。
走在松江路上,董庫暗暗感謝張大帥。要不是當年他弄了個寸土不讓,大量自關內移民,并隨之下了一道非正式的命令,不允許中國人租給日本僑民房子,導致遷徙來的日本僑民無房可居,凍死無數,讓這時候的日本人記住了教訓,在強烈的民族仇視下,不跟中國人混居,單獨弄出了一片區域,他的計劃還真不好實施。
松江路已經被拓寬,寬度雖然只有十米左右,到是兩邊的民房全部推倒了,留下了路邊兩側各二三十米寬的蒿子地帶;東面是日本人居住區,西面則是本地老百姓。而王家大院的位置還是屬于西側的。
看著那一個個碉堡,看著那亂麻一樣的鐵絲網,董庫慢慢走在人流量并不大的松江路上,仔細的觀察著,一直走到了可以看到江邊為止。
東面的區域在一路走過的過程中,董庫看到了里面還有兩座軍營,看數量,每個軍營估計要有一個中隊,只是不知道是標準中隊還是針對蘇俄的特殊編制的中隊。而僑民的數量,從僑民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難看出,這里,聚集著至少十萬以上的僑民。
董庫的記憶里,他記著佳木斯的僑民因為周圍的三江平原地勢遼闊,人數要遠遠的超過哈爾濱的數量,估計比齊齊哈爾都要多,可說是黑龍江僑民最多的地區。
之所以選中佳木斯,這人數和整齊的居住劃分,才是選擇這里的主要因素。唯一的缺憾就是這里沒有連成大片的山林,一旦動作慢了,將會被鬼子包圍住。畢竟兩條腿怎么也跑不過車轱轆。
一個多小時的行走,董庫繞回王家的時候,選擇了西面直奔繁華街道的佳興路走去。
路上,董庫發現佳木斯的原住民貌似還挺安靜,行人沒有別的地方百姓那種膽戰心驚,走路頭都不敢抬的現象,治安,看得出還算安靜。
正走著,董庫看到前面的街道被日軍封鎖了,進出檢查的非常嚴格,而且前面的道路上,每個街口都有人檢查,不說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吧,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就算有大部隊進入佳木斯,貌似也沒必要防衛如此森嚴,反倒是有種這里來了大官的樣子;難道他們的天皇陛下來佳木斯了?要不怎么會如此戒備森嚴?
董庫暗自琢磨著,隨著人流前進,快到第一道崗哨前,突然停住了腳步,拐進了旁邊的胡同里。
這是來了什么人,如此戒備森嚴?
董庫心里滿是疑惑,但還不好問,畢竟穿著日軍軍裝,問老百姓是不方便了,誰知道里面有沒有特高課的人?崗哨那里要出入證,自己剛到這里,就算能偽造他們那沒有防偽標記的證件,可也不知道藍本不是。
回到松江路,董庫快速的向王家走去。目標已經確認,此時,就是回去等了;而且,他急于知道這里倒地來了什么大官,讓戒備如此的森嚴。
就在董庫趕往王家大院的時候,王家的大兒子王勉之和四個護院已經躺在了客廳里,王家的二兒子王勉堂帶著四個護院,正開著汽車在其后不足半小時后回到了家里。
沒等汽車喇叭響,大門就快速的打開了。護院和王勉堂都沒有注意到開門的兩個人已經換了,很是放心的將車開進了大院。他們誰也不擔心這里的安全,只要有事槍一響,街道上幾分鐘一波的巡邏隊將會在極端的時間里,包圍王府。
四個護院手把車門,站在汽車踏板上,一路開進了府里,大門,咣當一聲在身后關上了。
車一停穩,護院和王勉堂就下車走向了臺階,準備進入客廳;司機則打開車門,準備回房休息。
就在這時,院子里的一個低頭掃地的下人哈腰自簸箕里拿起連弩,突然轉身,嘣的一箭,就將司機射翻在地。
于此同時,客廳門里五支利箭飛出,不等王勉堂和護院反應,就紛紛中箭倒地。
院子里的順子上前檢查了下司機的氣息,遂快速的將尸體抱起,幾步就進了客廳。劉總等人也在順子上臺階的一刻,也將倒在臺階上的幾人弄進了客廳,快速的清理了地上的血跡。
在前面剛剛結束戰斗,董庫也到了后門,他聽了聽院內的動靜,小心的敲了敲門,見開門的是猛子,知道王府并沒有意外出現,遂快速的閃進了府里,直奔客廳而去。
進入客廳,見劉忠等人全部換上了護院的服裝,地上,一地的尸體,知道伏擊很順利,顧不上細問,下令道:“山子打開電臺,能記錄下來多少就記錄下多少,看看是不是有大魚來佳木斯了。”
“是!”
山子領命將角落里的電臺搬到了側廳,開始了搜集工作。
少卿,一條條的電文就被翻譯了過來。
電文非常的龐雜,部隊調動,物資調運,部隊部署,以及佳木斯整個周邊的匯報。
董庫看著手里翻譯過來的一條條電文,眉頭緊鎖;這佳木斯駐屯軍長官部頂多就是一個中佐坐鎮,連大佐都不一定是,為何有如此大的動靜呢?難道真的有什么大動作?還是自己趕巧了,碰到了大魚在這里?
他快速的翻看了幾條電文,發現這幾條是按著已知密碼破譯不了的。應該屬于特殊的機密電文。
這時間的電文如果特殊,那就只有一個情況,這里,有級別特殊的高級軍官將領,這是單獨跟日本國內聯系的電文。
會是誰在佳木斯?后世為何沒有記載?
看著這些電文,董庫的注意力很快將這個高官的信息忽略了。在眾多電文里他赫然發現,他們居然鉆進了重兵的核心里來了。
“臥槽!”
他心里暗驚,這可不是開玩笑,一旦佳木斯有風吹草動,他們想離開都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