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庫他們這么多天沒有被日軍發現,實則就藏在河邊的地洞里。
在知道不容易跳出包圍圈的一刻,董庫就安排好了所有退路,在河邊二十余米遠的位置找到了一棵雷擊后留下的枯樹筒,將里面的枯葉掏出,順著中心開始挖洞,枯樹雖然還有根,但已經腐朽,挖掘起來并不費事,就算鮮活的根須,在跟磨得跟刀刃般的工兵鍬下,也輕而易舉的被切斷。當深入地下一米多以后,在鵝卵石的上層橫著向河邊開始挖掘,一直挖掘到一個很大的回水灣旁,在用木棍捅漏緊挨著水面的位置,留下通氣孔后,在距離河水三米遠左右的位置開始橫向左右掏出了可容納八人藏身的洞穴。
通道的土都被運出,灑在了早就掀開的樹葉底下,再將樹葉蓋住,泥土的痕跡就消失了。至于擴大的洞穴,土全部順著捅漏根須,聯通到水面的的通風口倒進了河水里。
在他們進入洞穴前,將枯葉重新堆在枯樹筒里,人鉆進去后,自里面將枯葉頂起,并用泥土將洞口填平,堵上三四米遠。
如果搜索的日軍懷疑這里,一旦進入枯樹里翻動枯葉,就會引爆埋在土里的手雷。爆炸后的枯樹筒將再也沒有洞穴的痕跡,也就不會被日軍懷疑了。
而他們,則在距離這里將近二十米的地下,就算有狼狗,在經過走馬芹干粉的干擾下,也沒可能聞到地底下的氣味。
有意識的是,一名日軍在外面用刺刀捅了數下還不放心,又扔進了一枚手榴彈,將枯樹炸碎,徹底的將洞口掩埋。而埋在土里的手雷并沒有被引爆,洞穴深在一米多的地下,一枚手榴彈還不足以將僅能爬過人的通道振塌。
為了避免在悶熱的洞穴里出汗,讓衣服有味,董庫讓所有人脫光了衣服,躺在日軍作簡易帳篷的油布上,到了晚間,才將通風口擴大,并在頭頂用木棍捅出個小洞,將洞內污濁的空氣換掉,早上再堵上。
就這么,他們在黑暗的地洞里度過了九天,在董庫收聽電臺得知他們趕奔斷崖的一刻,就令眾人穿好衣服,準備離開這里了。他雖然還想再在這里堅持幾天,但因水玲瓏已經找到奉天和新京的飯店地址,需要他趕過去看看,并將資金到位,所以,他也就不跟神山優彌藏貓貓了。
當感覺到爆炸的震動后,劉海在前挖掘,順著通道填埋的接頭處直接向上挖去,其他人則將泥土傳遞到了他們藏身的洞穴內,很快,劉海就挖到了枯葉下,在確定周圍沒有動靜后,掀翻枯葉,依次迅速的爬了出來,將洞口重又偽裝好,一行人活動了會身子,適應了光線后,快速的消失在叢林里。
在神山優彌憤怒的下令最后一道封鎖線繼續蹲守的時候,董庫他們已經遠離了藏身地,直奔南邊狂奔而去。
兩個小時后,董庫一行人奔出了十余公里,在一處山梁上蹲伏了下來,紛紛掏出望遠鏡查看上下以及對面山頂,確認沒有日軍后,董庫揮手下令繼續前進。
他們剛剛上到前面的山頂,董庫一舉手,所有人迅速低伏。
董庫舉起望遠鏡看向剛才反光的位置,草叢里,一名趴伏的日軍進入了視線。
“嗎的!居然還守著!”
董庫暗自咒罵了一句,他知道,這會的機會是最好的,大部分日軍都集中在斷崖那里,這邊即便是有防守,人數也不會太多。
在確定了一個地點負責大概左右三十米距離,三個人蹲守,一個趴伏,兩個休息,共三人后,董庫簡短的部署了突襲計劃。
一個日軍疲憊的趴在那里,眼皮直打架。他們已經堅守了十天,天天的雜糧殼,晝夜輪班趴伏,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雖然沒有抱怨,可連續緊張的注視周圍,還不能起來活動,難免出現疲勞,而警覺性隨著疲勞也大大降低。
他有點昏昏欲睡,卻不知道距離他不到五十米的位置,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瞄準他的眉心。而在他旁邊十多米,已經長到了半米多深的三棱草從里,一個個偽裝好的身影正悄悄的從他跟另一防守點中間爬過,
栓子打頭,其他人間隔兩三米,悄悄的摸到了距離他們不到三十米的位置,順著草叢慢慢的向封鎖線外面爬去。
董庫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那名士兵的眉心,看到那昏昏欲睡的樣子,心里暗自壞笑,一會讓你清醒清醒。
當他看到突出封鎖線百米后的順子用刺刀反光傳遞的信號,用瞄準鏡鎖定他,通過手勢得知所有人已經安全突圍,董庫悄悄的縮回了樹叢里,退回到百米的位置,將攜帶準備強行突圍用的三挺歪把子架好,瞄準了三個地點,各自懸空固定在兩顆小樹上,將早就捆好的三根魚線挨排穿過了兩根接在一起的煙后,將線頭拽緊,回身將三塊石頭做好機關,拴在了扳機上,并隨之將煙點著。
見煙在微風中完全燃起,董庫快速的離開了這里,順著順子他們離去的通道悄悄的越過了封鎖線,跟等待在那里的順子等人匯合,快速的向蜜蜂山方向奔去。
他們奔出沒幾分鐘,噠噠的槍聲就響徹了山林。
密集的子彈打在一處防守點附近,打得樹枝斷折,枯葉亂飛。
突然的襲擊讓所有昏昏欲睡的日軍陡然清醒,紛紛舉槍向機槍射來的方向還擊,霎時間,山林里槍聲如爆豆般的響起。
這邊日軍的還擊似乎命中了目標,或者壓制住了對方的火力,短短數秒,對面再無槍聲。
防守線上的日軍停止了射擊,但都按著命令,依舊趴伏在地,并不去搜索。
槍聲停歇了還不到一分鐘,突然,噠噠的機槍聲再次響起,方向則是另一處防守點。
“在那里!射擊!!”
一名指揮附近士兵的少尉指著遠處機槍的位置大吼著,并回頭用步話機明碼呼叫,請求支援。
“他們要突圍?”
神山優彌正在那琢磨這槍聲是怎么回事,剛準備下令詢問,聽到匯報后念頭一閃,下令整理現場的日軍趕奔槍聲的位置增援,封鎖線上的日軍原地不動,繼續保持警戒。
他的命令下達的同時,封鎖線對面強攻的機槍聲又停了。這讓封鎖線上的日軍格外的緊張,視線不斷在草叢里搜尋,唯恐被圍住的人再趁亂突出封鎖線。
公路上的日軍也聽到了槍聲,他們紛紛提高警惕,原地防守,提防敵人趁亂跳出山林,越過公路。
就在他們緊張的時刻,停歇了不到一分鐘的機槍聲再次響起,密集的子彈橫飛,對方似乎真的要強行突破。
可讓防守線上的日軍感覺奇怪的是,上次的機槍掃射雖然都針對一個防守點,可槍口亂跳,根本就每給任何人造成傷亡,只是打折了寫灌木枝條罷了。
這槍法也敢沖擊陣地?
這次沒人還擊,都靜靜的趴在那里躲避流彈,嚴防有人趁亂越過封鎖線。
槍聲很快就停了,似乎對方的子彈太多,打著玩一般,一彈斗的子彈打光,就再無動靜。
神山優彌聽到槍聲停歇,他坐不住了,抄起話筒詢問出事地點的情況。
當聽到回答是肯定的,沒有發現有人越過封鎖線,他的眼睛瞇了起來:難道是聲東擊西?
他現在急于抓到哪怕是一個人,一具尸體也好,要不,這次損失了三千多士兵,在行動結束后,作為此次行動的指揮者,他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切腹贖罪。
而師團的少將橫村憂二一直在公路上坐鎮,并沒有進入山林,所以,責任將會由他全部背上。
他哪里知道,在斷崖這邊的大軍全線壓向出事地點的時候,他牢牢困住的這支“蘇俄”小隊已經遠離了封鎖線,正在趕奔蜜蜂山。
順子等人不知道董庫用的什么方法在人走后還能將機槍打響,但看到董庫都沒有停留,他們也都默不作聲的跟著快速穿行在林間。
兩個多小時后,董庫在山道邊的山梁上停住了腳步,仔細搜索了山道以及路兩邊,確認沒有日軍后,他帶著一行人快速的跳過了公路,消失在蜜蜂山的山林里。
進入山林后,在一處小溪邊,眾人將臉上的油彩洗凈,掏出背包里的衣服,換下了偽裝服,在山子確認了劉忠他們所在位置后,這才直奔劉忠他們的訓練營地。
當看到已經有了點兵味的獵戶們,董庫沒有太多的廢話,只是讓獵戶向空中扔石塊,他用駁殼槍和三八大蓋做了一次精準射擊表演,在獵戶們震驚的表情里,將這次每人背回來的兩千發子彈全部扔給劉忠,并安排他明天最后一天射擊訓練,之后全是純體能和格斗潛伏的訓練,等他從哈爾濱回來,再決定射擊訓練的時間。
孫濤等他都安排完,遞過來一份剛剛翻譯的電文,電文是邵胖發來的,告訴董庫坤甸的廠址已經選好,設備也到了坤甸,最多一個月,就可以開工,上海的面廠已經建好,半月內就可投入試生產。電文里還提到一間事,就是他在德國定制的望遠鏡已經跟隨機器到了坤甸,詢問他是否跟隨柳如寄在上海訂的洋酒一同自旅順送往哈爾濱。
看到望遠鏡到了,董庫忙讓孫濤回電,讓邵胖安排鐵羅漢將望遠鏡送到上海,跟隨柳如寄拉酒的船,一并送到哈爾濱,他到那里去接。
安排完,他將M4A1交給順子,將自己的背包交給孫濤,帶著山子和虎子,攜帶簡單的行裝,直奔密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