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和動物凄慘的叫聲讓稍遠的動物立時炸了群,不再徘徊,或斜刺奔向別地,或掉頭往回跑,現場一片混亂,只一兩分鐘時間,就留下了地上上百的尸體和掙扎的同類,消失無蹤。
此時,遠處已經能看到火光,而這邊點燃的火勢也燒出千米之外,除了山頭那些枯樹還在烈烈燃燒,大部分鮮活的樹木只是樹葉和枝條燃盡,地面的枯葉表面燒盡,下面還在蔓延著暗火,跟巖漿一般,在灰燼下繼續燃燒。
看似已經沒了兇險,可董庫知道,一會大火過來了,這些過火樹還會再次燃燒,再次燃燒的樹木燃燒將更持久,那時候才是真正的漫長等待,而現在做的只是避免瞬間劇烈燃燒,抽空周圍的氧氣,活活將他們憋死而已。
煙漸漸的重了,周圍已經感受到了溫度在升高,董庫收起駁殼槍下令道:“收起槍,掏出各自的匕首尖刀,我們走!”
隊員此時不知道該如何做,但看到董庫如此鎮定,連動物會聚集在周圍都算計到了,自然更不會違背董庫的命令,雖然不知道掏出尖刀干嘛,卻紛紛收起槍,掏出尖刀,跟在董庫身后向河汊子跑去。
“我們向下游去!”說著,董庫拽起毛巾捂住口鼻,淌著沒過腳背的河水向下游奔去。
眾人毫不遲疑的跟在身后,紛紛跳進河水,淌起一蓬蓬的水霧向下游奔去!
此時,河道上游沒有清理干凈的汽油已經讓火勢逆風而上,將河道周圍的枯草全部燃盡,正蔓延向陸地,蔓延向山坡。
遠處的火勢越來越大,竄起幾十米高的火焰,伸向天空。強烈的冷熱對流讓原本的風向失去了方向,打著旋的忽東忽西,火苗則跟著風勢到處亂竄,快速的引燃周圍的山林。
那些鮮活的樹木在火苗到來的一刻,樹葉翻卷著呼啦一下就烈烈燃燒起來。火大無濕柴,在這一刻充分得到證明。
那些先前奔跑的野獸和動物,在一秒幾十米的火焰吞噬下,沒能掉頭,就紛紛被烈焰吞沒,凄厲的哀嚎著,片刻就沒了聲息。
而它們的嚎叫根本就無法穿透火墻,噼啪的聲音都被火焰卷起時的嗚嗚聲掩蓋,更別說叫聲了。
就在董庫他們奔出上千米,距離前面的火頭還有個千八米的時候,前面的董庫在濃煙中站住了腳,回身吼道:“體力好的對上游做出防御!!”吼著,拎著那把浪人血紋刀就返回了隊伍的后端,站在沒膝的河水里,緊盯著上游。
隊員停住腳步一愣,緊接著快速的做出反應,拎著各自的厚背尖刀,面朝上游,跟董庫站成了一列。
水玲瓏和幾個相對體力差的被擠到了人墻后面,不過十幾個人還是拎著手里的尖刀,跟董庫他們一樣,面對上游做出了防御。
防御過程中不時有老鼠和蛇順游而下,好在河面寬十余米,這些老鼠數量還不多,都只是拼命游水,并不理會站在河道一測的董庫等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濃煙越來越重,河道里的老鼠和蛇類,還有兔子等小動物開始多了起來。那些不會水的動物大多淹死,沒死的也是飄在水面上,做了老鼠、蛇類。水耗子的救生圈。
“大家準備好!”
隨著一波老鼠涌了過來,董庫在濃煙中大喊。
很快,滿河面上飄滿了各類小動物,就連一些無法遠距離飛行的樹雞子,殺半斤等也在水面漂浮。
這些老鼠不同于之前零散的,還知道讓開董庫等人,它們順流而下,時不時的上岸,略一走動,發現還有余燼和溫度,遂再度跳入水中。一時間,水面翻騰,數萬鼠頭蛇頭攢動,密密麻麻的占據了整個河面,如浪潮一般涌向董庫等人。
浪潮靠近的一刻,董庫的血紋浪人刀揮動了起來。
噗噗聲中,一只只老鼠被砍成兩半,一條條的松花蛇、土球子、野雞脖子被削掉了腦袋。
隊員們此時不用再吩咐,紛紛揮動手里尖刀砍靠近的尸體和活著的老鼠和蛇類,只要見到水面有影,立馬一刀下去;就這樣,依舊擋不住它們攀爬上身體,弄的一通手忙腳亂。
隨著尖刀此起彼伏的揮落,霎時間,渾濁飄滿灰燼的河面上浮起成片的尸體,和兀自翻卷的無頭蛇類,場面不激烈,但卻極為的血腥。
連續揮砍了十幾分鐘,董庫他們的體力嚴重的透支,在缺氧的情況下,就連身后運動量并不大的水玲瓏等人也是氣喘吁吁,一手拄著膝蓋,一手揮動著匕首尖刀。
濃煙在這時越來越濃,河面上已經沒有大面積游來的動物了,就算偶爾有一只老鼠,一條蛇,也是體力不支,飄在水上奄奄一息,估計是長途奔跑游走耗盡了體力,逃進河水里也無力游動了。
“我們走!”
感覺到溫度越來越高,董庫喘息了下吼道。
眾人拎著尖刀,踉蹌著跟在董庫身后,向下游水深的地方走去。
此時,他們對董庫的佩服已經無以言表。不說之前射殺那些大動物吧,就說眼前這些老鼠和蛇類,它們一旦在水面上發現可以攀爬的物體,才不管你是活著還是死了呢,紛紛爭先恐后的靠近,試圖在水里找一處落腳點好活命。而由此帶來的結果,就算老鼠蛇類顧不上攻擊人,那也會將他們壓倒在水里,最終淹死。再說,誰又會保證它們不攻擊呢?
眾人喘著,行走速度雖然不快,可也沒用上二十分鐘就走到了水流緩慢,深度還夠的位置。這里的水深大約一米四五,所有人只要稍微蹲下點,就可以將頭縮進水里,還不用擔心水會將人沖跑。
而此時,河岸兩邊已經再次燃燒,大火在風勢的助虐下,燒到了董庫他們提前點燃的這里,將那些已經過火的樹木再次點燃,烈烈的燃燒了起來。
烈焰的騰起讓周圍的溫度陡升,就連河水也不再冰涼,雖然還沒有達到燙人,可也跟體溫相近了。
“毯子蒙頭上,鼻子緊貼水面!!”
董庫將背包里拿出的毯子在水里浸透,大喊道。
隊員們呼吸困難,但還是能夠聽到命令的,紛紛有樣學樣,將軍毯浸濕蒙在頭頂,讓被毛巾捂住的鼻子緊貼水面。
直到這時大家才發現,鼻子貼近水面讓原本憋悶的呼吸為之一暢,肺部舒服的同時,大腦隨之清醒。
他們無不驚訝,都不知道這是為何,但卻不用再吩咐,都將鼻子緊貼著流動的河水,緩慢的呼吸此時算得上新鮮的空氣。
他們哪里知道,水里的氧氣在河水翻騰中會被釋放出來,雖然很少,但保持不缺氧還是可以做到的。
而周圍,因為烈烈燃燒的關系,氧氣已經被抽空,就算不被大火燒死,也會因缺氧而憋死。這在后世已經得到了證實,這種大火不同于草原,燃燒時間短,只要燃起,就是幾天幾夜,畢竟樹木比草粗壯。這樣一來,燃燒所需要的氧氣就會讓火焰周圍變成幾乎無氧地帶,而其中的人畜并非一定會被燒死,反倒是因缺氧而大部分殞命。
溫度,持續的升高著,泡在水里的董庫等人已經感覺到水溫在上升。蒙著頭也不耽誤能看到很小的一片區域,水面上不時會飄過一條條翻著肚皮的死魚,顯然是因為水里溫度過高,缺氧或者燙死的。
此時的眾人除了呼吸困難,最難過是因為溫度過高而頭暈腦脹,就算在水里,也能夠感上半身的水溫微微發燙,要不是小腿以下還足夠涼爽,大家真的會認為這是在澡堂子泡澡,雖然他們大多都沒進過澡堂子。
這時候水里沒有了動物的尸體,除了漂浮的魚類,再就是河邊樹木燒斷的枝條順流而下,倒也沒有讓躲在水里享受桑拿的眾人被撞到什么的,到還算安全。
水玲瓏緊靠著董庫,她暈暈沉沉的,身體搖搖欲墜。嚴重的缺氧讓她幾乎快站不住了,鼻子更是時不時的浸在水里。如此一來,本就稀薄的氧氣因不能持續進入肺里,讓她缺氧更加嚴重。
董庫感受到緊靠著自己的嬌軀,他并沒有時間去體會香艷,他更多的是時不時的觀察下眾人,避免有人暈逆,再溺水而亡。
水玲瓏的狀態剛一出現他就注意到了,他深吸了口氣,掀開軍毯大吼一聲:“大家保持清醒!熬過這幾個小時就安全了!!”吼完,將手里舉著的軍毯一順,連帶水玲瓏一起蒙住,一手在底下支起個空間,一手托住了水玲瓏的頭部,讓她的鼻子保持在水面一平齊。
混混沉沉的水玲瓏感覺到了董庫的動作,在氧氣持續進入肺里的同時,她的意識漸漸清醒。不過,她并沒有自己舉著軍毯,而是松開了手,慢慢的抱住了董庫的腰,身子隨之貼了過去,舒服的靠在了董庫的懷里,臉也緊緊的貼在了董庫的面頰上。
董庫知道此時她或許已經接近昏迷,沒敢推開她,任由兩團柔軟擠在自己的胸前,他則在心臟跳動加速中,騰出手,將軍毯支起更高,讓倆人在毯子底下能夠呼吸到更多的氧氣。
隊員們都稍好些,雖然也昏昏沉沉,但都保持著姿勢,舉著軍毯,背對著河流,艱難而緩慢的呼吸著。聽到董庫的喊聲,所有人意識一清,將軍毯舉得更高,僅留前面一條縫隙,努力的呼吸著。
就在他們苦熬的一個多小時里,周圍的火勢達到了燃燒的頂點,整個黑魚泡也是同樣,溫度熱的連巖石都燒炸了。泥土更是龜裂,就連鮮活的樹根也在持續的高溫中變成了助燃劑。
隔離帶的遠處,領命縱火的那些日軍聯隊長們此時也是驚駭,沒想到大火居然這么猛烈,好在之前的隔離帶足夠寬,就算那在樹木間飛渡,幾十米長的火焰也難以越過三百多米的隔離帶。不過,他們還是倍加小心,那些撤出來的士兵和偽軍此時都光著膀子,不斷的將水從遠處的溝底運上山頂,潑灑在隔離帶的最邊緣,避免將他們已經視為日本財產的森林燒盡。
這個時候如果有直升機俯瞰下去,黑魚泡就是個大火爐,整個燒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