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巖越恒一根本就無法組織進攻,從別處離開營地撤離顯然也不可能,如此的大雪行軍困難,一旦離開軍營,就是敵人的靶子。
他深感無力,這仗打得窩囊,重武器都用不上,沖鋒又無法沖鋒。對射,從目前來看,對方的射擊距離要遠遠的超過自己這邊。
而援軍,今天是無論如何也到不了了。就算沒有路上的阻礙,六七十公里也不是他們能快速趕到的。
“收縮防御……”
他無力的下達了命令,轉身向營房走去。
董庫在將最后一個日軍打下樹梢后,看到日軍從戰壕里撤走,遂留下一個連看守,其他撤回去取暖。
零下三十多度,還有北風的情況下,在室外就算他們防寒措施到位,也受不了。如果是活動著還好,干趴著,幾個小時就得凍傷。
路上的增援部隊此時痛苦不堪,裝甲車和坦克是走幾步一趴窩,真稱得上步履艱難。
那些步兵也好不哪去,艱難跋涉中,還要提心吊膽的隨時準備臥倒,要不,不知道什么時間就飛來顆子彈,要了他們的命。
此時,遠在珠河縣的趙將軍也接到了線報,稱哈爾濱。牡丹江大量的日軍出動,具體數量都有師團編制,沿途清理鐵路上的積雪,看來有大的軍事行動。
反滿抗日先遣軍有動作了嗎?
趙將軍疑惑的琢磨著。牡丹江遠離他的根據地,也并非他的游擊區,他夠不上,尤其在這大雪的季節,但哈爾濱出行是要路過珠河縣的。
琢磨了下,他還是發電給了董庫,詢問具體情況。師團,目前還不是他能對抗的,戰士的訓練還沒有達到可以攻堅惡戰的程度。
董庫接到了電文后,他終于松了口氣。一通忙碌,能否吃掉第三師團并不重要,關鍵是要將日軍引離城鎮,在大雪中運動殲敵,在這嚴寒的冬季,將黑龍江地區內的有生力量磨沒。而且,全出來正是他需要的,他要將這些力量吸引到早就布置好的口袋里,讓黑龍江在大雪里成為絞肉機。日本人,并沒有他了解大雪,只要離開老巢,再回去就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董庫回電讓趙將軍可以進行騷擾練兵,但不要惡戰,慢慢的磨,運動中消耗敵人即可,不用擔心他這邊,暫時不用合作殲敵,也不要為幾桿槍,幾具尸體跟日軍搶奪,保存實力為第一。
按下趙將軍出動滑雪板大隊開始騷擾日軍不提,董庫這邊沒有加緊壓迫第三師團。因為,真正的戰略重點已經轉移,日軍需要安靜。
日軍折騰了一上午,在沮喪中返回營地,在巖越恒一的命令中,將現有的營房破損嚴重的拆掉,人員再次集中,將那些手榴彈、槍支的木頭箱子拆開劈碎,堅守待援。
將營地里最后的木材集中后,日軍在吃完晚飯,全部龜縮到了營房里。值崗的哨兵穿上雙層的大衣,腳上套上棉褲腿,笨拙的依偎在碉堡里,寒冷中,盯著漸漸降下的夜幕。
剛剛吃完晚飯的日軍和衣擁擠在房間里,人數的關系,讓房間里還不至于太冷。所剩余的木材不多了,還要留下做飯燒水,要不光是吃餅干是無法保持體溫的,所以,房間內只是籠著一盆炭火,沒敢奢侈的點火取暖。
擁擠中,日軍隨著身體血液集中到胃部幫助消化,人開始昏昏欲睡,一個個抱著槍,相互靠緊,在一氧化碳的飄蕩中,在寒冷中慢慢的睡著了。
入夜,董庫他們沒有閑著,在北風將松軟的積雪再次吹實成,五百多人翻過山頭,進入了山林邊緣地帶,將雪殼子上被雪飄的蓋住大半的尸體翻了一遍,隨之進入雪下,尋找那些被埋起來的彈藥。手電的光亮中,一個個發黑的位置被摳到,一具具凍僵的尸體被收拾了個干凈,在十點前,氣溫降至最低點的時候,他們滿載而歸。
這次迎面硬撼日軍,讓戰士們成長了不少,流彈擊中要害而犧牲的人數微乎其微,只有七人在戰斗中失去了生命。受傷的一百多人救治及時,沒有一個有生命危險,沒有一個傷口被凍壞,在明天,他們將被送往老禿子山里的營地,用不上兩周,就可以自由行動。
這些犧牲的戰士沒有讓其他人有太多傷痛,雖然他們才領到一次大洋,但卻可以獲得五百大洋的撫恤。他們的家人如果建在,將會因此過上舒適的生活。也正因為傷殘二百大洋,享受低保,犧牲是五百撫恤,家人同樣享受低保的承諾,雖然大家還沒有看到,但那些學生詳細記錄的個人檔案,讓這些東北軍老兵和那些獵戶有了敢打敢拼的心里準備,面對戰友的犧牲,除了傷感,沒有太多的雜念。
夜漸漸的深了,北風開始呼嘯,雪粒在雪殼子上翻滾流動,一天最冷的時段降臨了。
日軍軍營里,日軍一個個緊靠著,眉毛和胡子上掛著白霜,靜靜的睡著。
站崗的哨兵一個個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龜縮在碉堡的角落里,等待換崗。
山林里,三支增援部隊在山谷的背風處燃起熊熊的篝火,士兵圍坐在火堆旁,打著盹。他們此時是稱得上冰火兩重天,前面被火焰烤的的熱乎乎的,甚至發燙,后背卻凍的冰涼,絲絲寒氣順著脊背傳入體內,讓他們無法入睡,時不時的調轉身體,烤烤后背。
裝甲車那里就悲催了,寒冷的車里就算著著火,也讓人無法呆在里面,不得已,日軍只好將車著著,離開坦克和裝甲車,到背風的地方躲避嚴寒。
此時,所有的指揮官都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大雪中行軍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大雪中,他們現在的狀態已經談不上救援了,自己行進都相當的困難。到了下午,沒有襲擊了以后,隊伍除了順利的找了背風的山谷,找了足夠的干柴外,一個個已經疲勞的快挪不動步了。
最麻煩的是大雪中跋涉,初期身上還有汗,隨著體能降低,寒風透過有濕氣的衣褲吹進身體,讓他們更是渾身僵冷,手腳紛紛刺癢起來,凍瘡,出現在大部分人的身上。
日本人哪里知道,在煙泡沒有完全結束的這些天里,別說他們了,就算后世擁有現代化力量的雪中救援,那也是兇險異常,沒有足夠的后勤保障,救援的就會變成等待救援的。
一夜的北風呼嘯,天漸漸的亮了,增援部隊淌出的雪路已經不見。日軍的軍營里一絲動靜也沒有,營房門緊閉,沒有人出來走動。
六點半了,一個被積雪堵住大半的房門費力的被推開,巖越恒一穿戴整齊的出現在門外。
他看到軍營里如此安靜,不由暴怒,大喝道:“衛兵!!”
隨著他的喊聲,他旁邊幾棟營房門被推開,一個個將官走出了房間。
巖越恒一看著只有幾十個稀稀拉拉的人影,一股不詳的感覺襲上心頭。
他顧不上問話,這些人才出來,自然跟他一樣,不會知道發生了什么。他疾步沖向前面不遠的近衛營房,費力的拉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他整個人如遭雷擊,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屋里一動不動。
其他將官也意識到了出了問題,紛紛向附近的營房奔去,隨之,跟瘋了一般,開始忙營地亂轉,尋找著還有呼吸的士兵。
可惜,他們看到的都是臉上掛滿霜花,呼吸全無,靜靜熟睡的士兵,就沒有見到一個還噴著哈氣的影子。
營房里,那些士兵擁擠在一起,抱著槍,滿臉的霜花,靜靜的一動不動。一個營房二三百的士兵,就這么在寒冷中睡去,永遠無法醒來。
值崗的哨兵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縮在大衣底下,靠著角落,停止了呼吸,整個人跟雪雕一般,掛滿了霜花。
恐懼,迅速蔓延到營地的每一個角落,在不斷的尋找中,只找到了不到一百即將凍僵的士兵還有微弱的呼吸,但離死亡已經不遠,他們的手腳就算醒來,估計也不見得是他們的了。
巖越恒一目光空洞,在幾個佐官的攙扶下,回到了炭火還沒熄滅的房間里,個死人一般,坐在了炕上,一聲不吭。
“發電!拿起你們的武器!!”
一名少將驚恐中快速反應過來,大聲呼喝發電求援。
一名佐官抱起電臺親自操作,滴滴的電文隨之發出。
五分鐘,十分鐘……三支救援隊伍沒有回應,似乎,已經無線電靜默。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槍響打破了營地的寂靜,緊接著砰砰的槍聲隨之響起。
“拿起你們的武器!!”
那名少將呼和著,抽出指揮刀,拎著手槍就沖出了營房。
他剛剛露面,砰的一聲槍響,一發子彈準確的擊中了他的眉心,讓他一個倒仰,血花飛濺中,又回到了房里。
屋子里的幾個佐官拎著槍剛要射擊門外,咕嚕嚕聲中,兩個冒著煙的甜瓜手雷先后被扔進了屋子里,在他們大駭中,轟轟的炸向。
與此同時,各處營房門被拉開,一桿桿槍口進去一探,隨之一枚手榴彈就扔了進去,渾然不管炸的是凍透的尸體。
一名大佐砰砰兩槍打在關閉的房門上,緊接著一腳將門踹開,人也拎著指揮刀沖出了門外。
他腳還沒站定,就看到一個白影向他撲來,緊接著胸口一涼,甚至疼痛的感覺都沒有,他渾身的力量就被抽空。
他愕然的看到一桿長槍,和槍頭上那個冒著熱氣的三棱刺刀離開了他的胸口,隨之,一只大腳就踹中了他的身體,意識也隨著這一腳,像玻璃一般徹底破碎。
董庫沖進巖越恒一的營房,此時,巖越恒一被手榴彈的彈片帶走了一只耳朵,但他還是坐在那里,任由鮮血流了半邊臉,一動不動。其他幾個佐官已經被手榴彈炸碎,沒死的也被緊跟著董庫的鄂倫春族近衛補槍,整個屋子里就剩下靈魂出竅的巖越恒一。
“中將。你就是巖越恒一了吧?”
董庫將駁殼槍收起,看著巖越恒一的軍銜問一句。
巖越恒一的眼珠晃動著,慢慢聚焦在一身白的董庫身上,空洞的眼睛里浮現出生命的光彩,他喃喃的問道:“你是支那人?”
“我是中國人!”董庫冷冷的看著行尸走肉一般的巖越恒一,又補充了一句,“黑龍江就沒有蘇俄小隊,有的只是中國人的軍隊。”
“不可能!!軟弱的支那怎么可能有你們這種武裝!!”
巖越恒一在董庫話音落下的當口噌就站起,指著董庫,臉部扭曲猙獰中咆哮著。
“自大的傻B。”
董庫沒有再跟他廢話,扭頭一揮手,在撲哧的刺刀入體聲音中,扭頭走出了房間。
PS:人有三魂七魄。
魄為肉體,體魄壯,能擒蛟龍!
魂即精神,精神強,可成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