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的心里猛地一跳。
提亞-朵瑪的話語聽在德貝爾幾人的耳中,或許只是普通平常。畢竟單從唐白的面容和膚色來看,就能很輕易的使人看出他來自異地。但落在唐白與旁邊的杰克的耳朵里,提亞-朵瑪的話語就值得深思的多了。
唐白是清楚自己的來處。他無法確定提亞-朵瑪這句話究竟是指他不是這個的人,還是說另有所指。但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考慮,提亞-朵瑪對他無疑是存有疑慮和戒心的。
杰克并不清楚唐白的來處,但他卻很清楚提亞-朵瑪是一個什么樣的女巫。她往往會當著人的面說一些完全不著邊際,讓人聽得懵懂疑竇不已的話來。但是那些話若是能夠理解的話,對于在場的某些人,絕對能夠起到出于意料的巨大作用。
所以對于杰克來說,他總是習慣性的將提亞-朵瑪認真時所說的話,牢牢的記在心里,哪怕暫時他并不理解。
“我是來與你做交易的,提亞-朵瑪。”唐白微微皺著眉頭,他很識趣的沒有去接提亞-朵瑪的話,沒有去追根究底的詢問為什么他不該出現在這里,而是直接交代了自己的來意。
“交易?你能夠拿出什么來與我交易?”提亞-朵瑪拎著有些陳舊的,似乎已經幾年沒有漿洗過的裙擺,輕輕的走到唐白的身邊,烏黑的指甲輕觸著唐白的臉,露出一個饒有意味的笑容道。
“一條龍如何?一條即將出世的純血火龍!它的嗓音悅耳動聽,你甚至可以將它的聲音當做音樂來聽。”唐白手掌翻轉了一下,他與提亞-朵瑪幾乎要貼在一起的空隙間,突兀的多了一個巨大的,帶著綠色斑點的蛋。
提亞-朵瑪退后了兩步,輕輕的伸出黑色的手指,用指腹輕輕的觸摸著蛋身。德貝爾三女和跟上來的三個水手,包括一旁佇立著的杰克,聽到唐白的話,看向他手中這枚蛋時,眼里也都充滿了或艷羨,或貪婪的神色。
“龍?就是我屋子外面飛舞著的那種龍么?別開玩笑了!”提亞-朵瑪臉上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或者說,你所在的地方,將這種血脈糟糕到連混血種都勉強的龍,稱之為純血龍?”
唐白聞言也有些說不出來。
的確,若是按照自己了解的那些幻想類的傳說來看,哈利波特世界里的龍,的確可以算作是最不能稱作龍的龍。盡管它們的鱗片和身體,有著和傳說中的龍一樣的物理魔法傷害的雙重抵御力,生命力也頑強無比,擁有著噴吐火焰的能力,渾身上下都可以稱作是活著的移動寶庫。
但是它們的實力相比起傳說中的那些龍來,無論是暴虐的匈牙利樹蜂,還是兇狠的挪威脊背龍,都沒有值得人太過于喝彩的地方。
哪怕是不扯其他,單說體型和樣貌,哈利波特世界出產的龍,也與人們印象中那些強大的龍有著不小的差異。它們中的大多數,看起來更像是一種蝙蝠身與龍首的混合體。
“不過這也算是一個奇特的物品,我收下了,你可以說下你的需求。”提亞-朵瑪轉身走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坐下,而后出人意料的說道。
眾人都被提亞-朵瑪驟然變化的態度弄的一愣。先前聽到提亞-朵瑪的話,場上的人幾乎都以為他們這一次要無功而返了。然而沒想到隨后事情的發展卻是峰回路轉,提亞-朵瑪竟然承認了這一筆交易。
“我想從你這里討要一種契約。一種能夠與其他生物締結主仆的寵物契約。”唐白手臂撐著桌面,身軀大幅度的前傾,眼睛看著對面端坐著的提亞-朵瑪輕聲道:“就如戴維瓊斯和他的寵物那樣。”
“你的要求可以滿足。跟我來吧。”提亞-朵瑪站起了身,昂首說道,帶著眾人向著門外走去。
最后的杰克眼珠子轉了轉,伸手將一個黑色的戒指輕巧的塞到了自己腰間的腰帶里,隨后也裝作若無其事的跟著眾人走了出來。
女巫用一種詠嘆般的腔調呼喚出口,不遠處樹枝上的小龍立刻如同受到什么召喚一樣,猶豫著飛了過來。提亞-朵瑪伸手撫摸著小龍的頭顱,小龍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而后又主動湊了上去。
驀地,小龍痛苦的哀哀低叫了一聲,身體不斷的向后退。唐白心里驀地一抽,連忙沖了過去,將匍匐在地板上連連后退的小龍的頭顱抱在了懷里,不停撫摸安慰著。
小龍從還沒有從破蛋而出時,唐白便陪伴了它好一段時間,從蛋殼里破封而出后,小家伙幾乎就沒有怎么離開過他。雖然說調皮跳脫的厲害了一點,讓唐白浪費了不少的精力和時間。
對唐白來說,小龍在這些天里,已經真真正正的走進了他心里,成為了心里重視的一部分。唐白甚至覺得,哪怕是再孵化出兩條龍,他最看重的,或許仍然是早早孵化而出,陪伴他時間最長的挪威小龍。
“不要緊張,我只是取了它的一點血液做契約而已。”提亞-朵瑪對唐白笑了笑,她撫摸著小龍的那只手的食指上,帶有一點粘稠的血紅。
提亞-朵瑪從自己的裙擺上撕扯下了一塊布,用飽蘸著血液的食指神情肅穆的在那塊不規則的布上勾畫著什么。足足幾分鐘過去,她才抬首將那塊布扔給了唐白:“用你的血在上面寫上你的名字。”
唐白松開環抱著小龍頭顱的手臂,一手抓住了提亞-朵瑪拋過來的邊角布。
“我親愛的杰克-斯派洛船長,我能借你的劍用一下么?”唐白拿著那塊從提亞-朵瑪衣裙上扯下來的布,微笑著看著一旁看熱鬧的杰克-斯派洛道。
“萬分榮幸。”杰克攤開了手,伸手將自己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輕拋了一下,在劍身墜落時,穩穩的抓住了劍身,將劍柄的那一段向著唐白遞了過去。
“謝謝。”唐白伸手握住杰克的劍柄。
劍刃豎起,唐白的指腹在上面輕輕的抹了一下,殷紅的血色流淌而出,唐白用流著血的右手食指,在布的空白處填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當他做好這一切后,他手中的那塊布,霎時間在眾人的目光下,就如同經歷了千萬年的時光流逝一樣。
發黑,龜裂,繼而崩碎。
直至完全的化為黑色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