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傳來一聲大叫:
“哎呀,小兄弟,你喊慢點,我還要出價呢!”
“哎呦!你怎么不早說,這,這……”
吳迪懊惱萬分,一副想毀約的樣子。
“做人要講信用,小老弟,五百萬不少了,是你買這塊石頭的十倍,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中年人陰測測的說道。
吳迪左右為難了片刻,咬咬牙一拍大腿,
“算了,我交你這個朋友!就五百萬!”
陸鋼在人群中搖了搖頭,退了出去,滿臉的迷惑。
交割了錢款,石頭歸了中年人。聽著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那中年人得意非常,
“伙計,把這邊給我擦開!各位,這塊石頭解開后可是要賣的,大家瞪大眼睛瞧好吧!”
“大兄弟你可占了個大便宜!我看你也別擦了,我再加五十萬,讓給我得了。”
剛才那個喊還要加價的中年人沒有放棄,直接開出了個高價,一個年輕人似乎意動,奈何中年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道:
“快擦,早點弄出來,省得大家等的心焦!”
吳迪擠出人群,接下來沒什么看頭,無非是又上演一出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的老戲碼,下次算計人可得摸好了底,要是剛才那個中年人出不起錢不就糟了?
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四點,速度快點晚飯前再看個幾十塊毛料,吃過飯干脆挑燈夜戰,今天把石頭看完算了。
吳迪正在看石,陸鋼和鄭毓明躡手躡腳的湊到他身邊,嚇了他一大跳,陸鋼才不管他,小聲地問道:
“兄弟,怎么回事?”
“剛才忽然感覺不好,那塊石頭怕是靠皮綠。”
陸鋼點點頭,
“不過你也不應該那么著急,喊慢點最少多賣五十萬!”
“呵呵,鄭大哥給伙計打過招呼,我已經省了十萬,這塊石頭凈賺四百六十萬,看樣子今天晚上這頓飯終于輪到我請了。”
陸鋼站起身來,信心滿滿,
“還有兩個小時,你小子想請客,沒那么容易!哥哥我還沒出手呢!”
鄭毓明翻了個白眼,
“靠,敢情你們兩個真拿我這兒當提款機了?”
“滾一邊去,老子照顧你生意還在這兒唧唧歪歪的,當心我弄一塊最貴的石頭讓你五折!”
鄭毓明差點沒被一口吐沫嗆死,狠狠地瞪了陸鋼一眼,敗退。臨走還不甘心的回頭說道:
“待會兒別抱著老子大腿哭就算你狠!”
兩個人還沒走遠,吳迪的電話響了,還是鐘麒麟,
“小五,晚上六點的機票,七點五十到,你安排人接一下,這兩個可都是好兵,別委屈了他們。”
“大哥,我什么人你還不知道?怎么這么快?”
“他們勞教的地方就在滇城,早送走早了,省得看著傷心!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兵王,一時沖動什么都沒了,唉。”
“放心吧,大哥,我會替你照顧好他們的。”
收了電話,吳迪攤攤手,
“聽到了?晚上有兩個兄弟要過來,接了機一塊吃吧。陸大哥,慢慢挑,我們爭取讓鄭大哥心疼的睡不著覺!”
“我靠!一塊三千萬,一塊五百萬,我已經睡不著了好不好?老陸,你說我這是不是叫引狼入室啊?”
陸鋼也苦笑道:
“這小子太詭異,我現在也懷疑他在我店里買的田黃有什么問題,哎,你老實交代,到底有鬼沒鬼?”
吳迪暗笑,
“有鬼,當然有鬼,還是只國寶大熊貓鬼!你們都去看什么玻璃種,沒想到最寶貝的石頭還在我包里躺著睡大覺呢!”
既然準備看到晚上,陸鋼反而不著急了,準備出去和鄭毓明喝會兒功夫茶,吳迪想今天晚上完事,當然要抓緊時間,就推辭不去,繼續看毛料。
兩塊毛料沒看完,院子里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嘈雜聲,一個尖利的聲音尤其刺耳,
“媽的,老子五百萬的石頭你出兩萬,我砍死你!”
吳迪微微一笑,繼續看石。不一會兒,茶還沒喝上的兩個人跑了進來,陸鋼顧不上滿頭大汗,一伸大拇指,贊道:
“我就說小五是高手,那塊石頭果然是靠皮綠,薄薄的一層連一厘米都不到!那個中年人瘋了,奶奶的,差點咬了老子一口!”
“吳老弟,我看你這兩天要小心些,那幾個人好像不是善茬。”
鄭毓明沒有太興奮,反而有點擔心,吳迪心里明白,能干出偷偷開窗口,再把毛料翻過來的怎么可能是好人?不過他底氣十足,先不說身后跟沒跟尾巴,只是晚上來這兩個兄弟,就足以讓一切牛鬼蛇神退散!
“沒關系,今天晚上我朋友到,他就是喊一個排過來都沒用!”
一列看完,編號到了201,有幾塊感覺還不錯的石頭,吳迪都放過去了,一來是朋友,二來他表現的已經足夠搶眼,接下來不是極品的料子還是少出手的好。
一直看到372號,吳迪又發現了目標,一塊二十多斤重黑褐色的毛料。石皮上并沒有明顯的特征讓吳迪判斷它來自哪個場口,只是看著有點像木那的料子。
木那是老帕敢場區的著名場口,
分為“上木那”和“下木那”,以盛產種色均勻的滿色料而出名。木那出的翡翠基本都帶有明顯的點狀棉,而且木那也是最著名的墨翠出產地。吳迪懷疑這就是一塊墨翠。
翡翠的諸多極品顏色中,吳迪現在只擁有兩種,都在豬八戒的肚子里,一塊是帝王綠,還有一塊是藍精靈,現在那塊石頭還在常老的山莊里睡著呢。他的目標是集齊翡翠的各種顏色,自然不會放過這塊有可能出極品墨翠的毛料。
拿出手電,先看反射光,再看透射光,已經可以初步確定是墨翠,而且種水不錯。賭墨翠最怕的是霧下變種,白霧下面往往喜歡變藍水和清水藍,甚至變成白底也不奇怪。
將手放在毛料上細細摩挲,有一塊脫砂的地方特別細,如果有料,種水可以看到高冰,冰玻也有可能。再看塊頭,估計皮下兩指就能見到翡翠,從各個方面的表現來看,大概能解出十多斤的明料,算得上是塊大料了。接下來看裂,沒有,就剩下棉了,透視還是不透視?吳迪決定給自己留下點想象的空間。還有一個問題,他一直沒想通,這么一塊特征明顯的毛料,怎么會沒人要?一看標價,他笑了,一千萬!看來老鄭的賭石顧問一點都不含糊啊!
喊來伙計,一看是這塊石頭,那人直接給辦公室里的鄭毓明打了個電話。老鄭屁顛屁顛的跑來,笑道:
“可算是有人看中我這塊石頭了,老弟,行使你五折的權利不?”
“算了,我連八折都不想打,要是一會兒再開出什么好石頭,鄭大哥你非跟我急不行!”
“老弟,你太看不起你鄭大哥了!雖然我有這樣那樣的壞毛病,但人無信不立這一點可是我的底線!當年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我都能信守幾百萬的承諾,這點東西算什么?老陸,你是不是因為這點兒才跟我交朋友的?”
“不錯!現在社會風氣不好,羊城這邊尤其的亂,不過我們這一輩人,靠的就是信義二字,小五你不要有什么顧忌。”
“這塊石頭幫吳老弟運到解石區,收五百萬,要是不按這個數掏,石頭我還不賣了!”
兩個人的話讓吳迪肅然起敬,在這個店里使用天書,是對它主人的褻瀆,吳迪決定依靠真正的實力,好好的賭上一把!
看到編號587,到頭了,吳迪又折回去看完前一百號的石頭,然后回到420號,躊躇起來。這是一塊賭裂的石頭,手電從一處大裂照進去,種水幾乎看到玻璃種,而且翠色介于黃陽綠和蘋果綠之間,絕對的極品。
關鍵是這塊石頭不止一處大裂,還有一處和這道裂紋相交,形成了一個恐怖的十字裂,而且從另一處大裂看進去,能看到不少小裂的影子。
這塊石頭唯一可賭的是右上邊那一小塊,大約五公斤的樣子,吳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是一塊玻璃種。
看了一下價格,四百八十萬,可真不便宜。不過如果能掏出一公斤的玻璃種,就又是一個大漲,為什么會沒人買呢?
吳迪將手電緊抵著裂縫,將眼貼了上去,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了口涼氣,這一個細節看不到,等待他的就是大敗虧輸!燈光下,一道隱約的細細裂紋仿佛游龍一般,從大裂上分出來,向石頭的內部蜿蜒而去。吳迪又仔細盯了兩眼,嘆了口氣,收回電筒,正準備站起來,忽然被身旁蹲著的人影嚇了一跳!
“靠,鄭大哥,人嚇人嚇死人的好不好?”
“老弟,看上這塊石頭了?我告訴你,全羊城的高手幾乎都看遍了,沒有一個敢出手的!這賭裂,風險大著呢!可不能只看表面。”
不能只看表面,表面?對,就是表面!
吳迪一蹦而起,問道:
“鄭大哥,這石頭都裂成這樣了,還有賭的價值嗎?價格還這么高,當然沒有人愿意出手了。”
“呵呵,剛剛我說過不能只看表面。那道游龍綹下邊,白花花一片,似乎還有一個斷層,如果這個斷層截斷了游龍綹向表皮的滲透呢?這邊的皮殼上可沒有裂!”
果然都是高手!吳迪心下遲疑。鄭毓明接著道:
“這一塊和剛才那塊墨翠一樣,可都是老哥店里的招牌啊!呵呵,碰見那囂張的厲害的,領過來一看,就老實了。”
吳迪笑了:
“既然如此,這招牌我摘了!我來給大家揭開謎底!這塊石頭,我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