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這次——還疼嗎?”白老大癱軟了身子,沒忘記詢問一下阿圓的感受。
除了腦子,阿圓渾身都失了力氣,閉著眼睛應答:“嗯——不疼——一點都不疼了——”。
“嘿嘿嘿——”,招牌傻笑又來了,這次,笑得更是滿足,跟完成了多么艱巨的任務似的。
太累,阿圓已經顧不得那些洗漱的窮講究,在傻笑聲中就迷糊了過去。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依稀能感受到一個溫熱的東西在身上擦過,每一處肌膚,都得到了周全的照顧。
阿圓舒服的轉個身,繼續在睡夢里徜徉。
睜開眼時,天色已經放晴。
阿圓看看旁邊空蕩蕩的枕席,聽見院子里已經歡騰起來的動靜,施施然起身,木盆里,是男人留好的清水。
這場秋雨算不上大,院子已經看不見存水,菜畦里,小阿文和采蓮跟在白老三身后撒種子。
阿圓吸吸鼻子,再吸吸鼻子,沒錯,院子里,也有那么一股子怪怪的、熟悉的味道兒!
這就難以理解了,白老大再神武,也不至于制造出這么大范圍的影響。
阿圓疑惑的走進灶房,白老大帶著老二在切蘋果,按照阿圓的要求,一塊塊兒,插進切開了口的紅山楂里,再串在竹簽子上,紅紅綠綠,煞是好看。
“睡好了?我蒸了紅薯,還熬了稀粥,就等你開飯了。”白老大眼神里滿是溫柔,旁邊的白老二,眼角兒稍稍的斜睨了一下。
在這個世界里,肯主動干家務的男人還算鳳毛麟角吧?阿圓瞧見老二眼角里那抹不贊同,不禁為自己的幸運中大獎嘴角上勾。
“叫大家都來吃吧!今兒就少做些糖葫蘆,試試這個新品種的銷路。”阿圓笑吟吟的接口,根本不理會白老二那點子不贊同。
傻小子還嫩著呢,等自己娶了媳婦兒,看會不會這樣疼?
幾個小的忙完了手里的活兒,樂呵呵的跑進來,絲毫不嫌棄又是蒸紅薯,一人捧著一個就啃。
簡單的早餐吃的迅速,阿圓開始做糖葫蘆,為山楂蘋果掛一層透明的糖霜就行了。
“以后,要是碰到賣冰糖的,想著買一些回來,這糖葫蘆,還是用冰糖做才正宗。”阿圓嘴里遺憾著,手下不停。
有的就直接全用山楂做,紅燈籠一樣的一串,也很漂亮。
“嫂子,這個——咱賣多少錢一根?”白老二第一個想到了財政問題,這幾天可是都按的一文錢一個丸子賣的呢。
“嗯——二弟你說,這野山楂跟蘋果的價錢比咱的紅薯丸子是高還是低?”畢竟,這些東西是老二換回來的,怎么個折價法兒,只有他心里有數兒。
“紅薯便宜,可是會費油炸,比起來,也差不多吧!”白老二思索一下,權衡出來結果。
“那就山楂葫蘆跟原來一樣價錢,加了蘋果塊兒的,三文錢兩個,咱每串上都串六個山楂,整串兒的買純山楂串的話,就收五文錢,加蘋果的,整串收八文錢好了!”阿圓自從知道了這個時期糖葫蘆屬于新鮮事物,心里就大有底氣了。
就算是在口腹之欲最為精細的前世里,糖葫蘆也沒有銷聲匿跡,它盛傳了很多年,是有道理的。
“還要注意,有牽著孩子來買整串的話,一點得囑咐大人小心,別讓竹簽子扎到孩子。”阿圓再想到一些安全隱患,又添加上一句。
“這話在理兒,賣多少錢倒是沒大事兒,萬一傷了人,咱可賠不起!”白老大馬上響應了,臉上甚至帶上了擔憂。
“那咱就都說一聲不就完了,多費點唾沫的事兒,沒啥!”白老二已經摩拳擦掌,整裝待發:“先插滿一個草垛子,我先去賣著!”
這小子單身行動成了習慣,自己動手,把滾了糖汁的糖葫蘆插的滿滿當當,擺擺手就走了。
或許,他還想騰出時間來與鐵匠多溝通一下吧?
“今兒地上不好走,采蓮跟阿文就別去了。”阿圓一邊做活兒,一邊建議。
可惜,兩個小的不領情,采蓮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阿文直接就抗議:“不行!嫂子你不知道,大哥光會在道上悶頭走,三哥也不會吆喝,就靠我們兩個饞那些小孩兒來買呢!”
真——的?
阿圓大瞪著眼睛看向兩個“大男人”。
“不是——是——”,白老大黑著臉擺手,到底說不清是什么,不是什么。
白老三更可憐,羞紅著臉對阿圓作揖:“嫂子,你得讓他倆跟著我們,好賣哩!”
若是真的就他跟大哥出門,那回家時,剩回來的糖葫蘆會更多,那老二的下巴頦兒,可不又得翹上了天去?
阿圓“噗——”的笑了出來,原本還擔心這倆小的帶累了他們,沒成想,論起做買賣來,兩個小娃子倒成了主力軍。
小阿文挺直了小胸脯,絲毫不體諒哥哥們的尷尬,他驕傲哩!
阿圓笑夠了,邊收拾邊出主意:“既然這樣,那就叫他倆跟著,我再傳授一個絕招兒。”
除了吆喝和顯擺來吸引顧客,嫂子還會教些什么?兩個小的興趣來了。
阿圓是想起了前世里流行過的歌曲冰糖葫蘆呢,既然咱家現在是糖葫蘆獨創,那就讓名頭更響亮些。
這歌兒好聽又好記,阿圓認真教了幾遍,最起碼,開頭那兩句可以做招牌的歌詞是都記牢了:“都說冰葫蘆兒酸,酸里面它裹著甜。都說冰葫蘆兒甜,可甜里面它裹著酸——”
阿文真的是個好腦子!當阿圓把整首歌唱到第三遍時,他已經可以跟著哼下全部,再加上白老三的善記歌詞,兩個人合作,竟然用不著阿圓,就可以完整的唱完了。
“糖葫蘆好看,它竹簽兒穿,象征幸福和團圓。把幸福和團圓連成串,沒有愁來沒有煩——
“站得高你就看得遠,面對蒼山來呼喚。氣也順那個心也寬,你就年輕二十年——
“山里紅它就滴溜溜的圓,圓圓葫蘆冰糖兒連。吃了它治病又解饞,你就年輕二十年——”。
“嫂子,這歌詞寫的真好,莊稼人也能聽懂咱的意思,這調子也好學,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比我們在學堂里聽過的詩詞都要好聽!”白老三吟誦完畢,激動不已,嫂子不愧是童生老爺家里出來的女子,什么都懂,什么都會。
小采蓮也發了言:“嫂子,我聽懂了,要是上年紀的來買,我們就唱后面這兩句,吃了它治病又解饞,你就年輕二十年——,他們保準愛聽!”
白老大的眼神更是驚詫與驕傲,如果他也進過學堂,很可能高吟一句:“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那咱們現在表決,是不是就把這首歌當做咱白家糖葫蘆的創業歌曲?等老二回來,再叫他補上一票!”阿圓主持家庭會議上了癮,立刻借題發揮。
這還用問?齊刷刷一溜手臂舉起來,小阿文還是調皮,又舉了兩只胳膊。
阿圓手一揮,慷慨激昂:“等大街小巷都會唱的時候,咱家這糖葫蘆就不用出門兜售,直接就有人上門討要了!”阿圓感受著一屋子人的熱切與興奮,自己也覺得未來充滿了希望。
糖葫蘆酸里透著點兒甜,自己的人生不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