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爹這心里頭亮堂哩!這種時候,就算東家不囑咐,自己也絕對不會給東家添加麻煩的!
白家的大飯計劃就擺在了阿圓的臥房,沒辦法,老大夫還是不讓她下地,為了孩子們可以長得更成熟些再降臨這個世界,在火炕上繼續熬吧!
老大夫和穩婆還有魏嫂子,也都熬得快要撐不住勁兒了,過年了,誰不想家?雖然說在這里吃喝不愁,也不需要多干什么活兒,工錢又多,但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乃是華夏人最原始的情結。
“只要白夫人保持在炕上不動,這幾天就不會有動靜,老夫,想回家去呆上個一天,初二就趕回來。”老大夫實在閑的渾身發霉,給阿圓把過脈之后,商議道。
阿圓點頭,雖然身邊需要人守護,但是確實還沒有動靜,距離預產期也還算不短的時間,就放老人家回家看看吧。
懷了身孕的阿圓,才真正覺得自己身上有了很多的人味兒,知道了牽腸掛肚的親情是什么樣的。
現在,她不再只覺得自己是個孤兒,不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丟了性命也不怕的“女漢子”,她愛惜著自己的生命,因為愛惜生命里面的溫馨所在。
穩婆也不好意思的開了口:“白夫人,那我能不能等老大夫回來了也走?家里年后就要娶小兒媳婦了,我思謀著愿意回去看看。”
“當然行,您也早回來好不好?等我這孩子落了地。我們大家就都不需要這般拘著了。”阿圓回答的溫婉又客氣,直讓小采蓮看的吃驚。
“魏嫂子也想家了吧?等大娘回來了也放你走。”
“不用,就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吧?我留下看著夫人反而心里踏實。”魏嫂子樂此不疲的做著針線活,聞言抬頭笑答,白老二早就把年貨替她捎回家里去了,大人孩子都能過個富足的好年,自己沒啥可擔心的。
阿文真的沒有回家過年,這個孩子為了自己的前程,也為了親人的安危。正在承受近乎變態近乎刻毒的強化訓練,據說,袁縣令和朋友們找來了幾十大本的考題薈萃,每一篇優秀文章都要背誦并參悟,然后重新結合自己的閱歷和感受撰寫文章,然后批改再修改再背誦。
甚至是小皇帝的每一份墨寶。只要傳出宮外的,都被拿來塞進阿文的腦袋里,也幸虧的那顆腦袋比一般孩子的都要顯得大些。
省試的時間定的很得民心,二月二龍抬頭,就是學子們鯉魚跳龍門的決定性時刻。
白老三的除夕之夜也沒有回家,聽說他住在了三十里屯子老丈人家。已經說好了過了年就娶秀菊姑娘,好像還要在三十里屯子買房產田地啥的。就此落戶。
從磚窯廠抽了兩個雇工負責接送兩位大夫穩婆,一家人戰戰兢兢地深怕阿圓的肚子不爭氣,大夫一離開就要生事兒,結果平穩得很。
白家就連初一都沒容許村民上前拜年,雇工們輪流守護著那條紅磚路,閑雜人等是不肯放行的。
除了,實在擋不住的人。
比如白家奶奶。猛地回過了神兒,知道了這些白家子孫的命運跟自己息息相關了似的。年前年后很是跑來了好幾趟,白老二怕吵到了阿圓,只能每次都拿年貨去堵她的路。
老太太要是發威大罵那還好對付,要是舍下臉來,拽著孫子的手哭哭唧唧,嘴里“心肝兒肉的”喊著,那就實在難辦了。
阿圓現在倒是看得開,過年時安排老二給白家大伯送了好一份年禮,為的就是上次的相助,還有,為的是白老二和采蓮阿文,到底是血脈相連,就連那個可惡的老太太,那也是白家死去的爹的親娘,也曾經十月懷胎,把孩子喂養成人。
所以,采蓮下了定語:“嫂子自從懷孕整個人大變,原來那么好較真兒的性子,這幾個月一過,啥都包容了似的。”
如果,日子就這么順順當當的過下去,孩子們也可以順順當當的出生長大,那么,阿圓真的不介意過往的任何恩怨,甚至愿意就此洗心革面寬容待人。
可是,懸在頭上的那把鍘刀,依然健在。
大年初六,白家迎來了一位坐在三輪車廂里面的貴客。
當雇工跑著來稟報時,白老二聞聽說是客人姓袁,還不敢相信。
縣令大人只帶了一名貼身隨從就趕來了,是為的什么事兒呢?
誰都沒辦法淡定。
阿圓邀請袁縣令進臥房,這種時刻,就別弄那么些窮講究了,還是共同分析一下形勢最要緊。
果然,袁縣令帶來的是一個災難性的消息。
不知道是誰,把朱陽縣的旱災歸結到了轄地有懷雙胎的婦人的緣由上去,竟然報到了登州府。
袁縣令接到的指示,就是嚴查此事,如果孕婦確實生下雙胎,確實是旱災的源頭,那么,可以“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這四個字是官場上擅用的模棱兩可的指示方法。
袁縣令或許可以憑借自己的官職網開一面護佑阿圓一條生命,但是,只要生下雙胎,孩子的性命就不會保了。
若不是事情緊急,袁縣令也不會這樣悄悄前來報信。
“到底是為什么啊?生雙胎礙著誰家的事兒了?非得要趕盡殺絕!”阿圓淡定了許久是心態,終于不淡定了。
“我他娘的現在不缺錢,生五個孩子也能養得起,憑什么就把旱災的緣故推到我的頭上?”
好吧,現在,粗話也出來了。
朱陽縣的旱災一直在持續,水井里都是干涸的,這個新年一點兒熱鬧勁兒都沒有,大戶人家基本上都逃到別的縣城里躲避了,剩下的老百姓,除了指望縣衙安排的從鄰縣拉水拉冰的牛車馬車,就只能從城外的犄角旮旯小河溝里砸冰往回運了解渴。
這樣相比起來,村子里的旱情倒是比縣城里面輕些,但是,村子里的百姓指望的是田地,如今的冬小麥干的葉子都是枯的,再這么持續下去的話,返青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是除掉麥苗重新播種別的莊稼,那也是需要大量的水源來滋潤土地的。
袁縣令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且不管這條規矩有沒有道理,白夫人,我希望你有個思想準備,孩子即將誕生,開春的雨水要是還下不來,我們誰都無法掩飾過去,登州府那邊正嚴密關注著這件事情,阿文縱使殿前順利,一個旱災的大帽子扣在頭頂上,也未必一定就能保全你們母子的性命。老夫此番前來――要是――你能夠逃到另一個地方隱居――也不失為一個暫時脫離險境的好辦法。”
這位父母官的話,說的有些個含混不清,上級的命令壓下來,原來的計劃都要調整,他也有一些措手不及。
阿圓的預產期,應該是在二月十五左右,但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即使每天都躺著不動,那也絕對撐不到那個時候,雙胎會早產,老大夫早就囑咐過的了。
而且,最悲哀的是,目前的身體狀況,只要起來挪動運動,生產的炮聲就會馬上打響。
白老二和采蓮只能緊張的看著嫂子的那張腫脹的臉,別說是臉,手腳胳膊腿全都水當當的腫脹著呢!
“多謝袁縣令親自跑來傳信,阿圓感激的很,只是目前實在不方便挪動,我也不想就此隱姓埋名,再說了,本來就不想放棄兩個孩子,走到哪里能容許雙胎的存在?總不能真的丟掉一個孩子去。”
阿圓的雙手,溫柔的撫摸過肚皮,那里面,是她的兩個寶貝,無論多么艱難,她們母子母女會在一起。
“白夫人,暫時送走一個也是保護自己的權宜之計,等以后有辦法了,再認回來也是一樣的!”袁縣令都快苦口婆心了,只可惜,這個問題恰恰是阿圓的軟肋。
“說實話,我寧愿母子三人一塊兒去死,也做不到舍棄任何一個,這件事情,就不要再勸了。”阿圓的眼中含了淚水,不是恐懼現實的磨難,而是回憶到了從前的自己。
就算是只送走一個孩子幾個月幾年,你再接回來試試,母子母女感情絕對就不會那樣自然,孩子所受到的傷害終生都難以彌補,這樣刻骨銘心的經歷,難道阿圓還會讓自己生下來的孩子再經歷一回嗎?
有時候人人都說那是一條捷徑,偏偏你的心理底線在那里,絕對不會去走。
短暫的沉默之后,袁縣令起身告辭:“老夫所能做的,都會盡全力,實在拖延不下去的時候……”。
他無法表達完整那個后果,于是放棄了表達,轉而留下一句:“外面的人,都很好……”。
白老二送了袁縣令離開,阿圓的眼淚撲簌簌一顆接著一顆,外面的人都很好,是指白老大和阿福嗎?承光你知不知道?你的媳婦和孩子,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可是頭上的鍘刀再鋒利,也還沒有馬上鍘下來,只要還活著,就要保護好孩子,保護好自己的骨肉,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老天爺把自己送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異世,總不會僅僅為了讓自己煎熬個一年半載就收回去,估計他沒有那么閑!
阿圓收了淚,在采蓮遞過來的熱布巾上敷了敷眼睛,笑道:“今兒中午吃什么?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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