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取了小碗來,為每個主人盛了幾只“抄手”,太后不敢吃,怕上火,小孩子們可以淺嘗輒止,溫水沖去“抄手”上的紅油,每人一個品嘗。
雖然紅油熱烈的糊滿了阿圓的嘴唇,麻麻辣辣的感覺,但是,煮好的抄手皮薄餡嫩,爽滑鮮香,湯汁辣味十足,香濃味美,還是滿足了這個吃貨的所有要求。
肚子里裝了熱乎鮮美的食物,心情立刻變好,聽著三只小的嫩嫩的童音,還要夸張的咧著小嘴巴吹氣,辣味浸進抄手里面去了。
看她們娘兒四個吃的開心,太后臉上也笑開了,趕緊招呼著宮人給孩子們送煮好的牛奶上來,還要贊嘆一番:“皇兒真是有心,對你這個姐姐啊,比別人都親!”
結果證明,這兩碗“紅油抄手”確實有心,接下來,皇帝就雄赳赳氣昂昂的趕來了,身后,是走的跌跌撞撞幾乎被兩個貼身侍衛架著的小皇子。
這猛地一看,還真幾乎不敢相認,小皇子更胖了,兩條腿越發的顯得短粗,分辨不出脖子,更細化不出來腰肢,整個一個球形蠕動體。
臉上就更絕了,眼睛被擠得演變成一條縫兒,鼻子也陷在肥肉堆兒里,幾乎要扒不出來,嘴巴倒是脫穎而出了,兩條肥腸嘛!
阿圓帶著孩子們行禮,其實也就是走個過場,小皇帝看見三個賞心悅目的娃兒,再瞅瞅自家這個不成樣子的“肥球兒”,哀哀的擺手嘆了一口氣,接著見過太后。
“肥球兒”被架上來,嘴里“唔哩哇啦”嘟念了幾聲,眼睛里還擠出了眼淚疙瘩。
太后看的心疼,抱是不可能的了,那體重她禁不起。只能讓人架到身邊攬一下:“乖孫啊,以后可不敢這么貪吃,那紅油哀家都不敢沾。你怎么就敢狠喝一碗呢?侍候的人都做什么去了?怎么就不知道攔著點兒?”
“誰能攔的下?誰敢攔?母后,兒子想好了。把征兒交給姐姐去照看一段時間,誰阻攔都不行!”
小皇帝義憤填膺,顯見的,親生的兒子被喂養成這樣,做爹的實在是受不了了!
只是不知道要去把孩子禍禍給萬歲的哪一個姐姐?悲催啊!這么點的孩子你又不能逼他減肥!阿圓同情的看著小皇子,心底里暗暗搖頭。
太后也在搖頭,還抬眼睛看了阿圓一眼。又對著皇帝點頭。
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油然從阿圓的腳底板竄了上來。
小皇帝臉色掛了笑容,轉向阿圓,和風細雨的:“姐姐――”。
是了。小皇帝沒有姐姐,只認了自己一個干的……
這是兩碗“紅油抄手”,就要換來自己的免費勞役?
“姐姐,你看咱家征兒,被他母后生生給嬌慣成了這般模樣。你今兒就帶走他,回到郡主府隨便你調教,什么時候讓他跟‘小老大’‘小老二’差不多情況了,朕去親自接他回宮。”
輕飄飄的幾句話,阿圓差點兒沒坐地下。上天打個雷劈死她吧,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調教的這個“肥球兒”跟自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小寶貝差不多情況啊!
太后可是知道在關鍵時候應該向著誰說話的,馬上就拍著掌接話兒:“皇兒說的有理,阿圓最是會調教孩子了,咱家征兒聰明勁兒可不缺,跟三個孩子一起玩也有個伴兒,就這么說定了!”
還不能說定呢?阿圓眨巴著杏核眼兒連連擺手:“這個真不妥,我就是個鄉下沒文化的土包子,怎么能擔當教育小皇子的責任?”
皇帝笑了:“姐姐謙虛了,姐姐做的詩,連當代的幾個大儒都服氣了,哪里能算得上鄉下土包子?韓大學士家給的鋪子,聽說又火了一把?”
看看吧,這就是逞能的結果!阿圓舌頭打著卷兒,無力的掙扎:“可是――我脾氣不好,有時候會――體罰孩子,自家的沒關系,這小皇子千金之軀,怎么能承受這種委屈?”
“哈哈哈哈――姐姐多慮了,朕小時候背不出來書,也是要被夫子打手心的,腫的抓不住筆是常有的事兒,你盡管下,皇后的教育不成功,就是太寵溺不舍得責罰的緣故,朕的大業將來還要交給他,不收拾好了,怎么能安邦定國?”
小皇帝的嘴巴一張一合,說的分外輕松,一塊兒積壓在心頭的郁悶,終于推出去了,幸虧征兒的香腸嘴,讓自己痛下決心,這會子皇后還在內宮禁足呢,自己管教不好孩子還不肯讓別人代管,得多禁她兩個月!
殊不知,這么一來,皇后跟阿圓的梁子就結的更大了,禁足的女子又沒什么別的消遣,只能咬牙切齒算計著怎么報這奪子之仇。
阿圓這就屬于躺著也中槍的悲劇,還根本擺脫不了,小皇帝目的達成,連多寒暄一會兒也不肯,輕輕松松的甩著袖子走了。
好在,四個孩子在一起倒是很和諧,“小老二”的手指去戳征兒的肥臉蛋,“小老大”在捏征兒的肥胳膊,“小老三”很傲嬌,賴在太后懷里拿腳丫去蹬小皇子。
“咯咯――”,眼淚還沒干呢,征兒就樂了,抱著太后的腿站的也不穩當,三處受虐都不在乎,據說,肥胖的人大多好脾氣,也許是條真理。
小皇子的大小仆從在太后寢宮外排了一堆兒,這么大一群人都去郡主府吃飯可不行,家里還有三個小的需要存些家業呢!
“既然真的要把皇子送到我那兒,那就按我的規矩辦,挑兩個身手最好的貼身護衛,再挑兩個細心認真的丫鬟就算完,別的,多一個我也不讓進郡主府!”
阿圓發了號令,太后瞇瞇笑,卻在內務總管慎重挑選出人來之后,指一指門側交手站立的容嬤嬤:“阿圓,好好丫頭懂事兒了,也該添一個嬤嬤在身邊熟悉熟悉規矩,就讓容嬤嬤去吧,她的禮儀是宮里最標準的,你這輩子是不肯被約束的了,孩子可不能隨了你,容嬤嬤,收拾一下,跟著你的小主子去吧!”
容嬤嬤大喜過望,這對于她來說,是極大的恩典,這輩子終于能出宮,自由自在的侍候一下“小小郡主”,可真是比老死在宮里強。
其實她也是個可憐的,少小進宮呆了多半輩子,熬到在太后身邊小有身份時,派人去打聽家人情況,卻是人去屋空,查無蹤跡。
沒有家人的宮人,就如沒有根基的浮萍,生活條件再好都擺脫不了那種不踏實的感覺。
現在,對于容嬤嬤來說,就是一個新的人生的開始。福瑞郡主的脾氣確實不好,但是閉著眼都能看出來,這女子重情義,只要自己好好善待小主子,就肯定不會連個葬身之地都不給。
“奴婢叩謝太后!奴婢叩見小主子!叩見郡主!”
“嘣嘣嘣――”三個響頭真真的,阿圓連忙上前扶起,對于上了年紀的人,可不敢受這種大禮,總覺得會折壽。
只可惜了閨女,很有可能,沒辦法按照母親起初的設計軌道,讓她肆無忌憚的生長了。
“小老三”對于這個眼淚汪汪又笑容滿面的看著自己的嬤嬤很好奇,研究不出來這到底是個什么表情。
太后揮揮手:“也不用感傷,阿圓經常來宮里,你也可以跟著來看看哀家。”
容嬤嬤又是三個響頭,才擦了淚收了笑,疾步回臥室收拾東西了,還要跟幾個老姐妹們道個別,希望大家都有個好出路吧!
燈燭燃燒的殿內明亮,“小老三”在多了一個哥哥之后,更是急于拿出自己的新玩意兒來炫耀,小手比劃著摞在一起,試圖重新擺出一個兔子的手影。
“影――戲――”,小姑娘還能解釋,盡管,燈燭太多,互相打亂了影像,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東西。
三個追捧者自然不明白,個個納悶的跟看傻子似的眼神,小姑娘沒有辦法,只好去拽阿圓:“娘――影――戲!”
無奈何擺出一個最簡單的孔雀頭,找到最合適的投影位置,四個孩子擠在一起,手爪兒抓雞似的撓著,玩的非常開心。
“太后,我想給孩子們排一出皮影戲,就像這樣,做幾張影像,然后點上燈,在白布后面舞動說話就行了。”阿圓坐的距離太后近了些,決心把思路講述一下。
“哦?用皮子做的影像?可以成戲?”太后很感興趣。
“這樣的戲簡單些,用不著培訓很多演員,哦,就是戲子,東西又好收拾,一個箱子就能裝得下。”阿圓停頓,觀察著太后的表情,慢慢兒的往下說:“我主要是想,排一出關于雙胞胎的皮影戲。”
這是個極其敏感的話題,果然,太后的眼神里面也充滿了探究。
阿圓有些激動,從自己在迷糊陣時遇到的那個瘋婆子講起,再到臨來時租住的民房隔壁哭泣的婦人,還有丈夫白承光如何九死一生被拋棄在民間的經歷,更有自己是如何艱難的生下三個孩子,多少次差點兒被沉塘被火燒被祭天……
陽春三月,應該是高歌猛進的調子,寂寞先打個招呼,朋友們留著票票砸給《甜園福地》啊,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要粉紅票的作者不是個合格的作者,“小老三”說的最熟練的一個字就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