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趾高氣揚,指望著一舉拿下白承光的二兒子,從而徹底把阿圓夫婦抓在手心的白家大伯娘,萬萬沒想到此刻的戰火會燒到自己身上,給自家男人再討個小老婆兒?讓她再生兒子?那——自己會被放在什么位置?還有的混嗎?
一輩子只認一個“吃”字的白家大伯娘,腦子早就被肥油糊住了,看著阿圓笑嘻嘻的臉龐,渾身的胖肉直打哆嗦。
白承光向媳婦靠近了兩步,低聲垂問:“那樣做——能行?”
莊戶人家,顧住溫飽就算萬幸,一般情況下不會多納姨娘進門,多張嘴吃飯,多累贅?
阿圓給了自家男人一個白眼珠子,義正詞嚴的說道:“這其實是你們兄弟倆原來沒考慮周到,雖然大伯也曾經趕過你們出村,但是從根子上還是也對你們好過那么一點點兒的,就為這一點點兒好,你們也不能眼看著大伯膝下無子,晚景凄涼,趁著現在大伯的身子骨還算強壯,趕緊的買個能生養的姨娘回來延續白家香火是正理兒。”
到底是大宋朝御封的郡主,平常婦人家怎么可能有這樣高的覺悟?兩位白胡子長老點頭贊嘆:“這法子可行,既然侄兒們有這個孝心,給你們大伯買一個小妾來也不錯。”
白承宗跟阿圓交匯了一下眼色,興沖沖地拱手就要出去:“既然這樣,那事不宜遲,侄兒現在就去安排,一定給大伯挑一個好生養的賢良婦人回來。”
趁著三個白家老女人還沒徹底發作,白老二腳底下抹油,迅速離開。
“嗷——”,白家大伯娘在老二的身后終于發出一聲怪叫,如同一顆肉彈射向了白家大伯,千萬別小看這透肥透肥的婆娘的沖擊力。一下子就把已經聽傻了的白大伯給撞了出去。
“不要臉的老不死,這么大年紀了還想著納妾,敢情兒你成天巴結你侄兒就是為的這個鬼心思。我說怎么就跟我生了兩條心……”,白家大伯娘已經把男人壓在了身下。十指如雞爪,直接抓撓向男人的臉皮。
白家姑姑的大嘴巴還沒合上,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剛才說的不是把白展堂過繼給大哥家的事兒嗎?怎么變成了給大哥納小妾了?
白家奶奶腦子轉悠的向來不慢,可是現在就不知道該怎么表態了,那個可惡的齊阿圓說的也沒錯啊,要是給大兒子再納一個小妾生一個男娃兒,那不比過繼來馬家的孫子還得算強?而且兩個孫子負擔給兒子納妾的費用。怎么想都覺得這事兒很劃算。
三個老女人的聯盟一下子就垮掉了,白家奶奶沖向了大兒媳婦的胖身子,可不能由著她撕捋兒子,還得把身子養好了再生孫子呢!
老太太加進戰團就更混亂了。白家姑姑只在邊上傻喊,她現在尚且不知道應該去幫誰,親娘和親大哥還是肥嫂子?
熱心腸想幫忙的還有白承光,拃著手圍著戰團轉悠,被媳婦扯到一邊去呆著。猶自不放心的觀察著戰況。
兩個長老也不能袖手旁觀啊,白胡子一撅一撅的在講道理:“家和——萬事興!婦道人家怎么就不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白家的規矩還講不講了?”
這是明晃晃站到了納妾的提議那一邊,屋里的紅磚地都給撲騰干凈了。阿圓狠狠的擰了白承光腰間的軟肉一把,轉身出了門,拉著綠柳繼續回小河邊玩去。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反正個個都不是消停的主兒!”妯娌兩個出了門就捂著肚子狂笑,綠柳眼睛里忽閃的都是欽佩。
“嫂子你怎么就想出這么個主意的?狗咬狗肯定都撈一嘴毛兒,叫她們在算計咱們的孩子,先在地上打個你死我活再說!”
身邊的護衛也在憋著笑,跟著郡主實在太有樂了,二掌柜的也真有眼色,風三火四的去買人,莫非今兒晚上就能把小妾納進來?那說不得迷糊陣里又有一番波折。
阿圓笑夠了就板起臉:“綠柳,我這是第一次心甘情愿為白家出錢,要是一個妾不夠熱鬧,我還想再買兩個,既讓自家男人安了心,覺得回報了大伯盡了孝道,又能讓她們忙乎起來,沒工夫找咱們的開心。”
綠柳也勉強止住了狂笑,點著頭表示:“嫂子,這主意是你出的,好!妙!買妾的銀子,就讓我們兩口子來付,這錢花的,我也是心甘情愿!”
兩個花錢買樂子的女人腳底下都是輕飄飄的,河沿兒上的孩子們已經玩的沒了力氣,“小老三”看到母親的身影還知道關心:“娘,沒生氣吧?打贏了嗎?”
小姑娘還以為妯娌倆是去打群架,丫丫想要找母親,都被她說服下了,就因為害怕小朋友在場的話,娘和嬸嬸兒不好下手,再吃了虧。
綠柳抱過丫丫又是一陣笑:“你當我們這腦子都是白長的嗎?需要動架的都是蠢人,你娘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讓敵人自己打自己啦!”
其中的緣由不好交代清楚,但是這“四兩撥千斤”的做法應該讓孩子領會,有時候另辟蹊徑解決問題更省力氣。
聽阿圓耐心的給閨女說明了事情經過,綠柳在一旁摟著丫丫嘆氣,難道這就是三個孩子聰明的根本原因?打小就當成人對待,不厭其煩的給孩子分析現實和過程,甚至把自己的心理都一一剖析。
丫丫仿佛也能聽懂,拍著小手為大伯娘加油,綠柳已經決心學習這種教育方法,不避諱在孩子面前多暴露成年人的真實面目,可以促進孩子的機敏和成熟。
“這算贏嗎?”“小老三”還在努力思索,在她的觀念里,打仗贏了是應該參與動手的。
“應該算贏,那種撲上去跟人打架的方法,屬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采取,對女人的名聲有礙。”最彪悍的齊阿圓也能講出這個大道理,看起來早年間的掂刀子捅人的事件是不大可能再發生在她身上了。
綠柳忽然拽了阿圓的手臂,一臉的鄭重與回憶:“嫂子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老三惹事兒,你去賭場自殘一刀才算了結……”。
那個時候真的很傻,腦子一熱什么都不顧,對于自己的血肉之軀更是毫不在意。
“現在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知道生命如此可貴,所有的犧牲都應該有意義……”,阿圓輕輕撫摸向自己的一條大腿,在那里,一個殷紅的傷疤還在提醒著過去的記憶。
“嫂子你比原來變化了很多,老二曾經說過你有一副暴脾氣,一旦被惹到就要炸毛兒,可是現在,你比我們都要冷靜,處理問題也不那樣極端了。”綠柳下著總結,下巴頦兒放在丫丫的頭頂上摩挲,這樣的時刻,很適合妯娌倆兒談談心。
可是孩子們這會兒已經收拾妥當了,護衛把魚條子都裝入了竹簍和木盆,“小老大”很驕傲的跑到了母親跟前:“娘,咱們今兒吃烤魚,兒子請您!”
“小老二”向來不甘示弱,眼珠子一轉就去拉綠柳:“展堂請嬸兒燒烤魚,還有丫丫妹妹——”。
綠柳一下子就被感動了,怪不得白家那三個老女人商量著過繼“小老二”呢,這娃兒就是懂事孝順,一張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可人疼!
“好好,嬸兒就稀罕吃我們展堂撈上來的魚條子,孩子你撈魚這么辛苦,燒烤的時候嬸兒侍候你,你就坐在我旁邊等著吃就行!”
綠柳一手拽著丫丫,一手領著白展堂,小家伙不斷地扭頭對著哥哥擠眼睛,早知道二叔最寵愛你,現在怎么樣?二嬸兒最喜歡我呢!
到現在其實還是“小老大”最受迷糊陣的歡迎,當年他可是吃遍了哺乳婦人的奶汁,白承宗曾經每天抱著他滿大街要嘴吃,當然,這種情意不是挑嘴的白展堂可以相比。
何況還有一個白承宗二叔的專寵,他們叔侄倆兒比親爺兒倆還親密,一見白承宗的面,白承光的位置就得往后排一排,自從一出生,白展鵬就最對白承宗的心意。
這點破醋小兒子都吃,齊阿圓對兒子的鬼臉鄙視的吹了口氣,還是咱們“小老三”最乖巧了,這會兒子摟著母親的脖子在討論問題。
“頭發——什么時候——長長?梳辮子——戴花兒——”。
愛臭美的小丫頭實在是心急,身邊的丫鬟個個把腦袋梳的溜光水滑的,又是編辮子又是盤起雙丫髻,可是宋好好的頭發老是長不起來,毛茸茸的草苗兒似的還有些稀。
這個事兒——確實是個大問題。做母親的拍著女兒的背安慰:“要不然你試試用雞蛋洗頭發?容嬤嬤那邊用的淘米水不知道效果到底怎么樣了,隔得遠又沒辦法問,娘也沒試過這個法子,你要是不嫌棄雞蛋黏糊,那就每天往腦袋上補點營養?”
小姑娘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終于決定采用母親的新方案:“好好——用雞蛋,容嬤嬤的腦袋——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