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光第一個沖進屋里,恨不得立刻就把媳婦兒抱起來,可惜萬重陽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吳路那個跟屁蟲也沒放松。
“媳婦兒你來啦?”傻漢子就撈著這么一句問候,接下來吳路就占據了主要位置。
“郡主你來啦?給我們捎什么好吃的沒有?練兵的法子還有新的嗎?……”
一連串的追問把白承光給越過去了,好在傻漢子立刻聽到了孩子們的笑聲,于是丟下媳婦兒轉身又奔了出去。
“阿圓,看看,白將軍心里,可是把你放的太往后了。”萬重陽笑得賊兮兮的挑撥離間,又收獲了阿圓的兩枚白眼珠子,很得意。
“上次來就羨慕我們家孩子多了,怎么樣?你在家里還沒把輩分提一級?有了孩子就知道他們才是最重要的,超越了夫妻那點情意。”阿圓的反擊讓萬重陽立刻收斂了,貌似,還沒當上爹,沒有發言的權力。
一轉眼三個孩子就跟著親爹進來了,用的只有兩條腿邁步,六根小短腿,都在光爹的肩膀和手臂上晃悠著。
這一家子人確實讓人羨慕,以至于萬重陽和吳路都想“吧嗒”嘴巴流口水,萬重陽決心回家以后繼續努力,吳路在思考什么時候成親的問題。
“既然人齊全了,那就趕緊商量正事兒吧,重陽你來說說具體的計劃。”阿圓接過了宋好好攬在懷里,兩個小子一左一右的坐在光爹的膝蓋上,也瞪著眼睛聆聽。
萬重陽開始宣講,把朱陽縣的現狀和剛剛商量出來的思路大致解說了一遍。
“什么?竟然有這樣膽大的賊匪?郡主你想的把他們引到咱這兒來就算想對了,兄弟們個個閑得無聊,正等著晃兩膀子松泛松泛筋骨呢!”吳路大喜,隨手抱起“小老二”舉到頭頂轉圈兒……
“萬叔叔講正事兒呢!吳叔叔調皮!”
“小老二”盡管很喜歡這項運動。但是,依然板著小臉拍打了一下吳路的腦袋,一本正經的講起了大道理。
“哈哈哈——”。屋子里爆發出歡樂的笑聲,只有小哥倆兒沒有笑意。大人總是這樣,不拿小孩子說的話當回事兒,賊匪隨時會來,這是開玩笑的時間嗎?
幸虧當娘的率先住了嘴,看出了兩個兒子的憤慨,拍拍手冷靜下來,打斷了那幾個男士的大笑:“展堂說的有道理。賊匪聽到風聲很快就會來到,我們需要提前布置的事務還有很多呢!”
其實大家伙兒也都是干事業的人,認真起來都很投入,很快。把疑似的古墓設置在哪兒最合適的問題就首先定了下來,吳路安排人去布置現場。
然后就計劃的細則進一步確定,祁陽縣的衙差也早就派了出去,直接跟朱陽縣的縣令聯系,到底風聲放到了什么程度。估摸著是否令賊匪相信了,朱陽縣城里又出現了什么異常等等……
雖然古墓地點設在了半山腰,為的就是讓賊匪的挖掘技術得不到施展,免得又讓漏網之魚繼續“土遁”,但是。山下依然要埋幾個水缸以防萬一……
還要具體給軍士們分組,防御的進攻的收尾的設了幾道關卡,就當這次是對訓練了這么長時間的軍士們的一次演習,不可以有任何意外出現。
“我明天帶幾個衙差來幫忙。”萬重陽自己給自己做安排。
“我們的人多著呢,用不著書生,萬縣令看護好你的縣城就行了。”吳路跟萬重陽混熟了,又跟皇帝跟慣了,自然說話就很隨意。
“書生怎么了?不能打,還不能出主意?祁陽縣城里面馬上就在外圍埋幾個水缸,等你們放跑了賊匪,說不得還是要由我來收拾殘局。”萬重陽甩甩袖子告辭而去,真的不能再耽誤時間了,萬一賊匪不認識路,直接摸到了祁陽縣城里就麻煩啦!
吳路很開心,好不容易才得到這么個實戰的機會,腳底下跟裝了彈簧似的一彈一彈的走路,繼續去排兵布陣等待賊匪。
剩下一家人團聚,孩子們啰啰嗦嗦的給光爹講述這些天都發生了什么,在迷糊陣和客棧里面的日子,還講到了同來的“小舅舅”——齊子玉。
“那我得去看看他,阿圓你這弟弟打小身體弱,又總是被關在家里不出來跟人交流,受這回傷肯定很害怕。”白承光說的還挺清楚,看起來曾經見過齊子玉。
說起這個弟弟,就容易想起另一個弟弟。
阿圓帶著丈夫往齊子玉休息的房間走,一邊輕聲探問:“老三——現在——怎么樣?”
白承光愣了一愣,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恍惚:“還行——吧!”
還行?是說身體素質還行,還是說性格歷練的還行?貌似,被送到軍營里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是騾子是馬,也該看出來端倪了。
說實話白承光在教育方面做大哥不怎么稱職,不肯深談的話,證明白老三的變化不大,沒法兒拿出來說嘴。
阿圓不再多說話,倒是齊子玉見到白承光分外歡喜,他還記得當初求親的時候,白承光曾經跟著媒婆子到家里去過。
“就這身坯兒,比老三還不如呢!”白承光出了齊子玉的房門對阿圓感嘆,畢竟自家老三身上可沒有女人氣兒。
“身坯兒差點兒沒啥,只要心眼子不長歪嘍就行!”阿圓一下子就像炸了毛的公雞,對白承光惡臉相向。
現在我們也是有親弟弟的人了,甭拿你們家老三跟子玉相比,子玉來認親時,可是把玉鐲子都給送回來了呢,這說明混小子的心眼子不錯!
白老大頓時醒悟,媳婦有了個弟弟,就說明身上多了一片逆鱗,誰也不能指責。
“嘿嘿,媳婦兒,我不是說子玉不好,這不是——身坯兒差了,得鍛煉鍛煉不是?正好,既然來了,咱這老營里隨便他玩兒,隨便他折騰……”。
“什么叫隨便他折騰?我們子玉壓根兒就不是那種愛折騰的人!”阿圓又被惹毛了,白承光那張臉黑燦燦的泛了紅。
“媳婦兒你——肚子疼不?”
阿圓立刻收聲,又被白承光打敗了,原來好像是每次大姨媽造訪,都要小小的發點脾氣,以至于后來一發脾氣,白承光就會懷疑又是親戚的問題。
夫妻兩個人正自尷尬,一個熟悉的面孔前來拜見郡主,不過實在是叫不出名字,這些天的訓練大概很殘酷,這漢子瘦了黑了更壯實了。
“我是邢滿子,前來侍候兩位小主子。”
這么一介紹就想起來了,這廝跟自己還較量過呢,兩個小娃子用“一陽指”打敗了他,于是就結下了一段主仆的情分。
“滿子去找展鵬展堂玩吧,什么主啊仆啊的就別再論了,這幾天還真的需要有人陪著他們,你要是不嫌煩,就松泛幾天。”白承光代替妻子做了決定,也只有他才會認為陪著那倆小子是松泛松泛。
邢滿子高高興興的告辭而去,早看到兩個小娃子在攀爬障礙呢,現在距離那次打賭比賽時間遠了,反倒越發的想念兩個小娃子。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就要算話,邢滿子可以算是其中的楷模,眼望他畢恭畢敬的前去給展鵬展堂施禮,阿圓忽然就輕笑出聲。
不過在障礙后邊探著半個身子的那個人是誰?看起來應該也很面熟,不過是距離有些遠,一時之間還不好斷定。
白承光也看見了那半拉身子,清了清嗓子擺一擺手。
那身影似乎很小心,猶猶豫豫的往這邊走,還專門又回頭看了兩個玩得高興的小娃子一眼。
是——白老三。
軍士們穿的都是統一的服裝,就是套在他身上顯得別扭,看起來那號碼也不是不合適,怎么就傳出來之后不顯得精神呢?
“直起你的背來,白承耀!”
貌似白承光還挺嚴格的對這個弟弟,大聲一呼喝,白老三立刻就挺直了脊背,就剩下面目表情還顯得小家子氣。
“過來,跟你嫂子打個招呼!”白承光極力的想要表現出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
叔嫂二人的視線再次相對,依稀,故往的種種回憶又回來了……
“老三,在這兒——還習慣嗎?”阿圓的問候有些平淡,事實上她的心里已經淡忘了屬于怨憤的部分,時間是磨蝕一切記憶的東西,白老三尚且不足以令她刻骨銘心。
白老三似乎很小心,這段日子肯定不好過,原本就消瘦的身板兒現在更顯得縮水了。
“習——習慣——”,這幾個字吐得很艱難,看著阿圓的眼睛也畏畏縮縮的,眼角兒還總在白老大的臉上踅摸……
哎!想要從根本上改變一個人,難,太難了!
“習慣就好,再呆幾個月,你就會喜歡這種有規律的生活了。”阿圓咧咧嘴,平平的安慰幾句,看著他黯然神傷的離開。
“心疼了吧?舍不得了?”阿圓戳一戳丈夫的手臂。
白承光點頭又搖頭:“你不知道,他雖然來自農家,身子骨兒還不如這些軍士,也可能是前一段我不在,吳路練得有點狠,身坯兒就越來越差了。現在,跑步上山,他得用人拽著;障礙攀爬,他得用人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