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晚上星夜兼程的是吳路,后背上綁縛著“小老二”,都是太渴望見到親人了,作為排行第三的“影子”,思念前兩位也算正常。
最失去形象的就得算郡主大人了,猛一聽到小兒子的聲音,那眼淚就頃刻間排山倒海一般襲來,腳底下都跟學會了什么輕功似的,帶著風聲就向外迎接……
要說跟宋征兒關系最好的還得算“小老二”,當初的小人書都舍得相送,這會兒,被姑姑扔到了地上也不覺得委屈,相反的,也瞪著眼睛焦急的盼望著好朋友進門。
吳路把“小老二”解下來就自動消失了,神神秘秘的肯定跟那兩條影子有關,皇帝弟弟把這三個人送到自己身邊,其實還是主要為的他做事。
不過阿圓現在來不及多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好好看看她的小兒子才是正經,黑小子的膚色能賽過宋好好的兩倍黑,恐怕這些天沒在屋里憋悶一天,全都耗在外面耍了……
親人相見不是應該歡笑的嗎?被母親狠狠的箍在懷里的白展堂很是不明白,宋征兒和哥哥妹妹們都在旁邊等著跟自己親熱呢,娘親老這么使勁兒摟著都沒辦法動彈了。
還有啊,娘親什么時候變身成了愛哭鬼?眼淚把自己的后脖頸兒都淹沒了,難道是有人在這里惹娘親生氣了,才會這般哭哭啼啼?
那也不應該啊,娘親的脾氣火爆是出了名兒的,一般人不會敢于往前探爪,“小老二”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因果,就獨獨沒考慮過當娘的純屬想念兒子。
不過,這樣其實也挺好,最起碼這一刻,“小老二”深刻覺得娘親也是軟弱的女人,光憑展鵬和宋好好兩個人“保護”是不夠的,還需要英明神武的“小老二”陪在身邊。
所以。當母親哽咽的嘟囔一句:“臭小子以后不許你再留在祁陽縣了,必須娘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小老二”便撓撓母親的腦袋,點著頭無條件完全答應:“嗯嗯――展堂以后跟著娘――保護娘――不讓娘受氣――”。
是好男兒總會有英雄夢,不管年齡大小,渴望保護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的心愿是普遍擁有的,這會兒的“小老二”就犯了“英雄主義”。
齊阿圓被這一句話打出了原形,原來她也只是一個“白癡”的母親,她的腳下再次擁有了絕世的“輕功”,抱著小兒子“蹬蹬蹬――”奔到屋子里去。
三個小尾巴可憐兮兮的也跟進去,展鵬很細心。小手還一左一右的牽著征兒和妹妹。
當娘的其實再感動也沒多大表示。“白癡版”的齊阿圓也只會一項技能:“你們都在炕上玩兒。幼兒園先別去上了,娘去給展堂做飯……”。
能逃一天學還是很新鮮的,展鵬跟好好就很歡樂,雙手扒著炕沿兒往上面爬。全然忘記了宋征兒小子還有殘疾呢!
這會兒身邊可真沒有救命的人,丫鬟早習慣了小主子輕易不讓進來侍候,影一影二也正在跟影三吳路商榷秘密行動。
宋征兒終究沒開口說出求助的話,自己也抓著炕沿兒的被褥往上面爬,其實他的傷腿早就好利索了,多使用一下才有好處。
四個好朋友終于在炕上會師了,頭頂著頭腳頂著腳,啥也不說,就只會互相看著傻呵呵的笑……
宋征兒的兩條腿其實都有點疼。畢竟歇息的時間太長了,還不能適應忽然開始勞動,可是,他的小小的心靈里忽然就覺得安寧和快樂了,比來這世間整整三年享受過的安寧和快樂都要多。
用灶房里新做的蛋糕切片。給兒子火速做一份“三明治”,小展堂最喜歡一層煎雞蛋一層火腿肉的吃法兒,記憶里吳路似乎也能吃得慣。
可是還有一個親人給遺忘了呢,小阿文從昨天睡到今天,黎明時分就跑出去查看“幸福苑”的角角落落了,他對這里還不算熟悉,看什么都新鮮,尤其是在幼兒園外面停留的時間夠久。
終于晃蕩回來,就聞見了灶房里煎肉煎蛋的香氣,小阿文肚子里已經餓得“咕咕”叫了,立刻竄進灶房準備墊巴墊巴……
“去,端著,跟你二侄子一塊兒吃!”阿圓把盤子一遞,白司馬就尖叫了一聲:“真的?展堂回來了?這么快?”
白展堂可是小阿文的最愛,學東西背東西跟他小叔叔一樣快,阿文歡天喜地的端著盤子奔著屋里來了,一大四小,很快就傳出來亂七八糟的歡聲笑語。
“吳路,再不來吃飯就沒你的了啊――”,郡主就跟個村婦似的,抖著圍裙站在院子里喊。
其實這圍裙還真不需要摘掉,院門外又來了一個騎馬的將軍,白承光在馬背上也有一身本領,就是比不上吳路帶著展堂的速度。
好在雞蛋和火腿臘肉都足足的,趕了夜路的白承光雖然疲憊,也吃了不老少,才在媳婦的催促之下,只跟阿文和宋征兒打了招呼,就爬到炕上去補覺兒了。
阿圓第二次摘圍裙的時候,胡縣令帶著夫人和兒子又來湊熱鬧了,據說,萬重陽應該也同時接到了來自京城的手諭,獲知了祁陽和朱陽都已變身成為郡主的封地的消息。
作為小小的地方官兒,當務之急自然是上門參見新領導,畢竟,從現在開始,他們的命運如何是掌握在郡主的手心里了。
胡不語更加蔫頭耷拉腦兒,他覺得跟采蓮的差距越來越大了,簡直成了無法逾越的鴻溝天塹。
好在,吃飽喝足睡夠的白司馬,終于被孩子們攆出來了,四個小人兒也會有自己的秘密,不肯讓大人參與。
胡不語就激動起來,少年中舉的白司馬,可是胡少爺的終極偶像啊!讀書人,誰不渴盼著自己也能具備白司馬的聰明才智,一步登天一舉成名?
小阿文對這個準姐夫也很感興趣,有心多交流一下探探底細。
胡夫人笑靨如花,原本就美麗的不可方物的臉上泛著光澤:“郡主,不語跟采蓮就是天生一對兒,你看吾兒跟您一家都格外投緣,我昨兒個在一家店鋪外,還曾見到一位鐵口直算的云游道長,就又把他們兩個的八字合了一遍,您猜怎么的?那道長說啊,采蓮姑娘的八字非常難得,那是天生的旺夫興子舉家富貴的運勢呢!”
阿圓皺皺眉,實在理解不了古人的思維邏輯,每個時辰都有不少人在不同地段出生吧?難道這個時辰出生的所有孩子長大后都是一樣的命運?根據八字來判斷一個人幸福與否,簡直可笑!
而且這胡夫人也忒麻煩了,當初小定之前就已經兩家都找人合過八字了,現在見個裝模作樣的牛鼻子老道,就又巴巴兒的拿著八字再合一回,這要是再出來個說不吉利的“鐵嘴”,那這門婚事還成不成了?
不是說這人的生辰八字不可以輕易示給外人的么?遇見個老道士就不用將究了?
胡夫人可沒在意阿圓的眉頭緊皺,繼續顯擺自己的奇遇:“那老仙人連聲感嘆采蓮的八字貴不可言,還詢問朱陽縣是不是還有這樣八字生辰的女子,結果,周圍那么多的人聽著,個個遺憾,家里的孩子都沒這樣的好命呢!”
阿圓的心頭忽然緊了緊,似乎覺得哪兒有些別扭,但又說不上什么原因,畢竟,她對于什么八字生辰根本一竅不通……
“采蓮今兒個回家嗎?不語你來之前打了招呼沒有?”阿圓詢問了胡公子一句:“要是她沒打算回來,我安排護衛去接她。”
胡不語正跟阿文聊得熱絡,心里頭那點不自在竟然慢慢兒的消散了,阿文出身農家,又是面對的準妹夫,身上毫無盛氣凌人的半點痕跡。
他臨出來時,還真的專程去找過采蓮了,如果采蓮肯跟他們三口人一起來“幸福苑”,那胡夫人才更高興呢!
“采蓮說今天接了兩個親手化妝的活兒,要到下午忙完了才回來。”
那就不需要安排人去接了,小姑娘也肯定心急如焚的盼著見到小阿文呢!
郡主府的院門一天就沒合上過,聽到風聲的朱陽縣的大小衙役,紛紛來上門恭賀郡主有了封地,李薇也親自跑來看孩子們是什么原因沒去幼兒園,白老二夫妻倆也從縣城里趕回來了,這頓午飯就成了流水席,滿院子的人轉悠,還涵蓋了隔壁白老二的家……
這還只是個開始,估計到了明天,祁陽縣那群小官員也得跟著萬重陽前來,封地主人的地位,在這一畝三分地里,那是比皇帝的地位還要重要,這道理誰都知道。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來道賀的客人,胡家三口也告辭了,天色確實已經夠晚,只不知道為什么采蓮還沒回來。
白承光已經恢復了體力,看著灶房頂上又冒出了裊裊炊煙,重要再也坐不住,扯了白老二:“走,去路上接接采蓮。”
“我也去!”小阿文當仁不讓,好久沒見姐姐了,很是想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