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一蟬就要坐過來,康劍飛出聲阻止道:“停,站在原地。”
陸一蟬不知所謂,站在那里一頭霧水地看著康劍飛。
康劍飛繼續說道:“原地轉個圈。”
難道是康劍飛要請自己拍戲,觀察自己的外形?
陸一蟬心頭美滋滋地想到,微笑著原地轉圈,身姿扭動間還帶著優美的舞步。
康劍飛仔細地觀察著眼前這個女人,對她的打扮風格有些不喜歡。
陸一蟬拍的是露肉商業功夫片,一身造型明顯模仿的女主角西格妮韋弗,連發型都跟中一樣。明明是一個比較嬌小的女人,偏偏要打扮成女漢子。她燙了的頭發從兩邊垂下來遮住部分臉頰,使得臉型變成了硬朗的四方臉,增加了三分陽剛、少了五分女性的柔美。
“坐吧。”康劍飛指著對面的沙發說。
陸一蟬有些忐忑地坐下,萬分期待康劍飛接下來的說話內容。
康劍飛一向不喜歡強逼女人,敞開了說道:“陸小姐,我這里有一個交易,你可以選擇做,也可以拒絕我。”
陸一蟬微笑道:“康先生你說。”
康劍飛道:“跟你說實話吧,我花了150臺幣把你從花季忠手里買來的。”
陸一蟬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了,她現在的片酬是100萬左右,不過能拿到手的最多只有10萬,其他的都被公司和花季忠抽走。可即便如此,她好歹也是個明星,現在康劍飛張口就說用錢買的她,這讓陸一蟬感覺自己就是貨物一樣。
康劍飛沒管陸一蟬什么心情,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去陪陪一個男人,如果讓他滿意了,今后少不了陸小姐的好處。我康劍飛說到做到,而且以后臺灣的幫會也不會再來糾纏你。”
對于陸一蟬來說,康劍飛的提議非常具有誘惑性。既可以擺脫竹聯幫的控制。還能從康劍飛那里得到好處,而她付出的代價不過是陪男人睡覺而已。
可陸一蟬就是高興不起來,她以前是學跳舞和體操的,為了藝術16歲只身從高雄來到臺北,想要加入云門舞集做舞蹈家。沒想到不但沒能跳上舞,反而稀里糊涂撞進電影圈里,被幫會控制著拍電影。
陸一蟬沉默一陣,忍著眼淚說:“康先生,我愿意,要我陪誰你說吧。”
康劍飛看她眼睛紅紅的。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陸一蟬答道:“十九歲。”
康劍飛略微有些驚訝。說道:“這么年輕。我聽說你結婚了?”
陸一蟬點頭道:“去年結婚的,我丈夫也是個演員。”
康劍飛也不想把小姑娘逼太緊,跟她拉家常道:“現在你在拍什么電影?”
陸一蟬聽康劍飛問起她的工作,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答道:“王導演的。”
康劍飛問道:“快殺青了吧?”
陸一蟬點頭道:“還有幾天就拍完。”
康劍飛說道:“那這樣吧,等你把手里的戲拍完,就去把自己的頭發拉直。這個西格妮的發型不適合你,憑空老了十歲,一點也看不出是個19歲的女孩子。”
陸一蟬說道:“這是公司給我特意打造的形象。”
康劍飛好笑道:“模仿就模仿,還特意打造,你們公司的造型師是在糊弄沒人看過?”
陸一蟬尷尬地笑笑,她可不好說公司同事的壞話。
康劍飛想了想說:“頭發拉直以后,你讓發型師給你盤起來。再換上一身時尚一點的白領服裝,要有那種既莊重又嫵媚的良家少/婦感覺。”
陸一蟬只能順從地點頭,她實在不知道康劍飛會讓她去陪誰。
康劍飛站起來,說道:“好吧,就這樣。你先把自己手里的戲拍完,過幾天我會再來找你。”
說完這話,康劍飛便消失在包間里,只留下陸一蟬思緒萬千地站在那里。
從夜總會走出來,康劍飛心頭憋得慌。雖然明知道就算自己不利用陸一蟬,這個女人的命運說不定更慘,他實質上是在幫助陸一蟬,但康劍飛從心里還是很反感這種事情。
來到竹林路時間還早,才下午三點多鐘。
劇組成員早已經等在那里,康劍飛熟悉了一下情況,再與陳明生和鐘志文一起討論了一下鏡頭,便下令開始拍攝。
這場戲講的是宋子豪決定退出江湖,帶著小弟來臺灣做最后一筆交易,卻因手下出賣受傷被抓。
與宋子豪接頭的臺灣幫會頭目,是一個地道臺灣演員演的,一口帶著臺灣腔的國語非常具有喜劇效果。
至于警車,則是康劍飛花了一筆錢,再找竹聯幫負責聯絡當地派出所申請借出來拍戲的。
你沒聽錯,這警車就是幫會與警方接洽借出來的。
自兩年前陳其禮重新出山當老大后,這兩年竹聯幫的勢力如日中天。前不久有個木材商人跟竹聯幫的公司有了業務糾紛,那商人請來臺北市警察局副局長說和。結果在酒桌上,陳其禮翻臉直接掀桌子,對那位副局長道:“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光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別拿警察的帽子來壓我!”
局長先生當時臉都氣綠了,可卻根本拿陳其禮沒法,只得不了了之。
此時兩輛警察就停在竹林外面,直到需要拍攝時,兩名警員才親自開過來。康劍飛懶得再請臨時演員了,直接讓那警察對著屋里喊話。
武戲拍起來非常順利,陳會敏已經拍了十年打戲,對于此道非常精通。
及至漸漸天黑下來,劇組成員回去吃了頓飯,馬上又趁黑拍攝在臺灣的第二場戲。
這場戲里,宋子豪和手下被警察包圍,他主動出去自首引開警察,然后讓小弟趁機逃走。
這里可是幾十輛警車在夜里抓捕犯人的大場面,不過警車也就那么兩三輛,剩下的只是普通的出租車頂了個警燈而已。反正黑漆漆的觀眾也看不清楚。
三天以后,周閏發的戲終于來了,就是那場經典的楓林閣復仇槍戰。
拍攝地點就在楓林閣,這是一棟日據時期修建的日本建筑,現在則是改成了一家日式酒館。
開拍前,康劍飛問周閏發道:“阿發,你待會兒表情要輕松,還要保持微笑,但眼神一定要凌厲囂張。能做到嗎?”
周閏發點點頭說:“我試試看。”
康劍飛笑道:“我相信你能行的。”
日式酒館的過道里,周閏發抱著一個酒家女隨著音樂起舞。他臉上帶著微笑。看向那酒家女的時候眼睛里充滿了綿綿愛意。而當他一轉身之后。表情雖然沒變,但眼神卻瞬間變得凌厲起來。鐘志文如獲至寶,用鏡頭精準地捕捉下來那一瞬間眼神的變化。
“咔,”康劍飛笑贊道。“阿發,你剛才的表演帥呆了。”
周閏發呵呵一笑,說道:“康導的劇本好,我才發揮的更好。”
康劍飛笑道:“別拍我馬屁了,大家準備下一鏡。”
酒館包間的木門被拉開,周閏發非常囂張地舉起手槍,嘴里咬著跟牙簽,臉上帶著微笑扣動扳機。
“啪啪啪……”
幾聲槍響后,臨時演員飾演的幫會分子以各種方式中槍。身上血袋里的血花亂濺。
從酒館過道一直到槍戰結束,大部分的戲都是用的慢鏡頭,配合著臺灣風格的音樂,這血腥的戰場似乎充滿的詩意。
當周閏發拖著一地的血瘸著腿離開,在臺灣的戲也已經拍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點監獄和豪哥出獄的戲了。
申請在監獄拍戲卻是有些難搞,監獄的負責人知道康劍飛被新聞局封殺的事情。雖然沒有禁制康劍飛入境,但他們也不敢輕易地借監獄給夢工廠拍片。
最后康劍飛實在沒有辦法,讓在美國拍的林清霞打越洋電話回來求瓊瑤,他再自己拉下臉來親自去瓊瑤家拜訪了一趟。
最終康劍飛沒有出面,讓瓊瑤巨星電影公司的一位導演帶著劇組進入臺北監獄,最終把里面的監獄戲給拍完。
拍攝完畢后,康劍飛少不得要提著禮物親自拜訪,以表達自己的謝意。而這種事情,他也算是欠了瓊瑤一個人情,以后總歸是要還回來的。
在劇組返回香港的頭一天,朱彥平總算將劉佳昌給約了出來。
劉佳昌此人戴著個眼鏡,長相斯斯文文的,拍出來的文藝愛情片也是無比詩意。結果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劉佳昌的談吐表現卻讓康劍飛跌破了眼鏡。
剛開始閑聊的時候,劉佳昌還比較含蓄。多幾杯酒喝下去,此君就多話起來,不停地吹噓著他以前的光輝事跡,說到高興或者激動的地方,直接就是“他x的”、“干x娘”的上口。
康劍飛在旁邊不停地附和,給劉佳昌戴了無數頂高帽子。見他情緒很高了,康劍飛才賤笑著問:“劉大哥,聽說你跟蔣二公子是好兄弟?”
劉佳昌面露得色,卻不停地擺手說:“你可別亂說,我哪里敢跟二公子做兄弟。不過我們是好朋友,平時也經常出來一起喝酒。”
就等你這句話!
康劍飛心頭一笑,說道:“我有點小事請二公子幫忙,要不劉大哥你做東道主,大家一起約出來吃頓飯。”
劉佳昌身上的酒意頓時就醒了,瞪著眼看著康劍飛,非常堅決地搖頭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