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察請去喝茶的不僅是康劍飛,就連林鳳驕和林清霞也被帶去協助調查。不過辦事的警員還算是明白人,知道三人身份不一般,從頭到尾說話都很客氣,也不存在什么辱罵動手的事情。
康劍飛的三個保鏢卻沒遇到警察,他們自然不會傻到劫囚車救人,而是分別給法新社、美聯社和路透社的駐臺記者取得聯系,這是康劍飛事先吩咐的。
康劍飛還沒被帶到警局,三家通訊社的駐臺灣記者就已經接到消息,然后叫上助手飛快地扛著攝像機往臺北警察局趕。
自從康劍飛成為派拉蒙的第二大股東以及決策人后,他在西方的影響力和知名度都成倍上升。三大通訊社的駐臺記者一聽康劍飛在臺灣被抓了,頓時就知道遇上了大新聞,哪里會耽擱一秒鐘?
除了三大通訊社的記者外,還有臺灣本地的記者。比如法新社駐臺記者的妻子羅蘭,就是臺灣本地人,此時正在臺灣聯合報系當編輯,她也叫上《聯合報》的記者一起趕過去。
臺灣有兩三家大報紙,即便是新聞局也是管不了的,比如《中國時報》在好幾年前就整版正面報道過大陸運動員在奧運會上的精彩表現。這明顯的違規甚至違法,臺當局后來也不會是略施懲罰,隨即就不了了之了。
于是就出現了現在這一幕,負責拘捕康劍飛那位劉隊長剛把嫌犯帶到警局,一下車就被幾個記者給團團圍住,又是攝像機又是照相機地長槍短炮鎖定。
“這位警官,請問康先生觸犯了什么法律?”
“我們可以采訪一下康先生嗎?”
一個個問題丟過去,那位警局刑事警察大隊的劉隊長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尼瑪。這幫外國記者怎么比他還跑得快。
由于臺灣媒體對康劍飛這幾年的新聞只字不報,劉隊長只知道康劍飛是個很牛逼的香港電影公司老板和導演,哪曉得抓個人會驚動三大通訊社的記者,這玩意兒一個不好就要弄成國際新聞。
劉隊長的政治覺悟還是很高的。不敢在記者面前亂說話。來來去去就“無可奉告”、“辦案保密”幾個詞匯,繞過記者把康劍飛三人帶去了問詢室。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康劍飛和林清霞、林鳳驕被帶到警局的消息,很快就被臺灣其他幾家報紙知道,紛紛派出記者在警局外等候采訪。
沒一會兒,虞戡平也被帶到了警局。他跟林清霞、林鳳驕三人只是協助調查而已,做做筆錄就沒事了,康劍飛這邊卻是真正的審訊。
劉隊長親自審的,他填好康劍飛的姓名和性別后,非常客氣地問道:“康先生現在是哪國國籍?”
康劍飛對這位警察印象還不錯,頗為配合地答道:“英屬香港,葡屬澳門。還有美國國籍。”
劉隊長臉上的笑容一僵,心想你不是香港的老板嗎?這特么怎么又跟美國扯上關系了!
康劍飛的多重國籍還真不是刻意去辦的,分別是入主澳門衛視和派拉蒙時順便弄來的,康劍飛取得美國護照甚至沒經歷過綠卡期。
畢竟美國是爸爸國。劉隊長審問起來愈發小心,他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康劍飛沒那么簡單。填下康劍飛的國際后,劉隊長又問:“康先生現在的工作職務是什么?”
“導演,娛樂公司老板,”康劍飛答完后對劉隊長說,“這位警察朋友,張久新是我打的,這是你處理不了,把你們局長叫來吧。”
康劍飛滿不在乎地說:“我下手知道分寸,那家伙就鼻梁骨折,修養幾天就沒事了。這頂多就算打架斗毆吧,難不成在臺灣還有毆打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的規定?”
劉隊長哭笑不得,只能繼續審問道:“說說你打架斗毆的起因和經過吧?”
康劍飛反問道:“我能等我的律師來了之后再說嗎?”
劉隊長搖搖頭:“康先生,港片我也是經常看的,里面壞人被抓了之后,都是有權保持沉默。但這里是臺北,不是香港,你必須配合警方辦案。”
“好吧,”康劍飛無奈地說道,“是這樣的,新聞局那邊不是給我弄了張封殺令嗎?我這里回來就是想跟臺‘政府’搞好關系的。那個張久新被我請來吃飯,官架子蠻大官威十足,不但主動向我索要5000萬臺幣的賄賂,還在飯桌上對林清霞和林鳳驕小姐動手動腳,還要求她們用身體交換才能幫忙辦事,我一時氣不過就出人了。”
“這……”劉隊長聽到一半就不對勁了,康劍飛的胡說八道已經讓案子變了性質,牽涉到高官的索賄丑聞,而且還跟幾個名人有關,一不小心就會捅出大婁子。
沉默少許,劉隊長說道:“康先生,你在這里等一下。”
幾分鐘之后,摟著小老婆睡得正香的臺北警察局郝局長,被劉隊長的電話給叫醒。
“他媽的,三更半夜又打電話來!”郝局長罵罵咧咧地接起大哥大。
“局長,我是刑警隊小劉,”劉隊長把康劍飛的案子都詳細說了一遍,叫苦道,“現在我們警局外面已經聚集了二三十個記者,那些綠黨的媒體也跑來湊熱鬧,你說這事該怎么處理才好?”
“處理個屁,這事老子都處理不了。你在警局等著,把那幫記者給伺候好,”郝局長掛掉電話后,立馬又撥通臺北市長徐水德的電話。
從后來二十年的表現來看,徐水德就是個政治墻頭草,不過現在誰都認為他是鐵桿李系人馬。郝局長打電話向徐水德匯報是最為穩妥的,一來徐水德是他的上司,二來徐水德跟涉案的張久新都是李某人的嫡系。
徐水德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一聽說世界三大通訊社的記者齊聚,哪還敢怠慢,直接連夜把電話打到了總統府。
“胡鬧,誰叫你們抓人的!”李某人一接電話就氣得大罵起來。他這人廢話多起來能連續講一個鐘頭。旁人只有乖乖聆聽的份。
別人或許因為消息閉塞不知道康劍飛的近況,但李某人卻是非常清楚。夢工廠的電影在香港極受歡迎。臺灣人民卻只能在片子拍出一年半載后,才能在地下電視臺看盜版,所以當局封殺夢工廠的事情一直在民間被詬病。
李某人剛剛坐上寶座,正準備干幾件順應民意的事。擴大自己在民間的影響力呢。比如將廣受歡迎的地下非法電視臺合法化,頒發有線電視臺牌照等等,而解除關于康劍飛以及他手下公司的封殺令,就屬于其中之一。
特別是康劍飛當上派拉蒙的第二大股東后,臺灣新聞局的封殺令就更顯得可笑,按照當初他們的說辭,現在派拉蒙屬于康劍飛的公司。那是不是派拉蒙的電影也該被禁掉?
正是得到了李某人的暗示,新聞局的局長邵玉明才愿意跟虞戡平接觸。只不過此人實在太過謹慎,居然讓副局長張久新出面,以至于鬧出現在這么一場好戲。
又或者。邵玉明是故意的,他可能猜到張久新這個飯桶會把事情搞砸。至于其深層次的目的,那就實在不好猜了內部派系眾多,李某人的上臺本來就讓許多人不滿,只不過現在島內大部分的重要職位都被換上了李系人馬,所以那些“倒李派”只能隱忍著。
不過現在卻正好給了他們口實,當天晚上半夜三更地印刷廠大量返工,已經印好的報紙回爐換了頭條。藍綠兩黨的部分報紙,居然都對準了李系人馬開火。
第二天《自由時報》、《聯合報》和《中國時報》就頭版頭條報道此事,而報道的內容正好與康劍飛接受審訊時說的一樣。
康劍飛一不小心,就卷入了KMT的派系斗爭之中。
《政府高官強行索賄5000萬,溝壑難填怎為官?》
《康劍飛怒打副局長,沖冠一怒為紅顏》
《貪得無厭之輩,緣何身居高位?》
李逢春是臺北一家中學的國文老師,他一般都是去學校辦公室后看報紙,因為那是學校訂的可以免費看。
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同,下樓走向公交車站時,一眼晃到街邊報攤上的驚悚題目,忍不住走過去說:“阿伯,給我一份《聯合報》。”
早上的巴士很擠,李逢春的家離始發站不遠,倒也搶到了一個座位。他拿起報紙一讀,才知道這新聞跟偶像林清霞有關。
報紙并未指明該官員是誰,只以新聞局某副局長稱呼。整個新聞前面部分是在詳細講解事件經過,稱某副局長伸手向康劍飛索賄5000萬臺幣,還叫囂著讓林清霞、林鳳驕兩人陪睡才肯幫忙,最后被憤怒地康劍飛一通暴打揍進了醫院。
“打得好,這幫官僚,就該全部打死!”李逢春邊看邊罵,去年報禁、黨禁解除以后,被思想、言論管制了幾十年的臺灣人突然像高考過后的學生,一個個都在獲得自由后以罵政府為樂。
李逢春對康劍飛印象很深,因為他是林清霞的影迷,前幾年兩人曝緋聞時,他還專門收集過康劍飛的資料。今年過年的期間,正值康劍飛自導自演的《史密斯夫婦》在臺灣非法電視臺熱播,李逢春愛屋及烏之下對康劍飛也頗為喜歡。
整個頭版都是在報道此事件,在敘述完事情經過后,報紙又開始介紹康劍飛的情況。
“康劍飛,生于西歷1961年,時年27歲。
原為大陸廣/東寶安人士,18歲時因饑貧泅海偷渡香港,并順利取得香港身份證。同年在《東方日報》發表武俠小說《尋秦記》,掘得第一桶金。創作《尋秦記》的同時,康劍飛還為香港無線電視臺創作了《上海灘》劇本,并親自譜寫《上海灘》的詞曲。
翌年二月,康劍飛傾其稿費獨立導演的電影《開心鬼》上映,成為香港第一部票房破1000萬的電影,隨后他獨資創立了東方夢工廠電影公司……”
李逢春越看越是驚嘆,沒想到幾年時間康劍飛居然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居然還成了好萊塢電影巨頭的第二大股東,簡直就跟說書一樣,中學教師李逢春不禁對康劍飛崇拜起來。
在介紹完康劍飛的資料后,下面又有另一篇文章,卻是編輯就此事件的評論,大聲呼吁政府要清除、整肅吏治。
坐李逢春旁邊的那個乘客,一直偏著頭看李逢春手里的報紙,看完之后突然說道:“沒想到澳門衛視也是康劍飛辦的,我女兒現在最喜歡看的就是澳門衛視。你說那個副局長到底是誰,居然敢打林清霞和林鳳驕的主意,還張口就索賄5000萬,他不怕錢多了燙手嗎?”
“可能是看康劍飛錢多,認為他是一只肥羊吧。”李逢春隨口說道。
那乘客笑道:“還肥羊?你沒看康劍飛在《史密斯夫婦》里那身手,聽說拍戲時他就沒用過替身,絕對的真功夫。”
李逢春點頭道:“有沒有真功夫我不知道,不過這個康劍飛倒是個真男人,出手就敢把高官打進醫院,也不枉林清霞喜歡他一場。”
那乘客說:“換誰敢打我老婆的主意,老子也會讓他滿面開花。”
臺灣的報禁解除后,數百種報紙如雨后春筍般興起。隨后的幾天,康劍飛怒打貪官的新聞,就被小報演繹成了各種版本。
而那位張副局長還沒從醫院出來,就失去了頭頂的官帽子,并且被指控貪污瀆職受賄,迎接他的將是數年的牢獄之災。
這是李某人在遭受政治圍攻后,壁虎斷尾做出的果斷選擇,至于還有其他什么的政治妥協手段,那得KMT內部的人士才清楚。
昨晚寫到4點鐘才睡,今天下午寫了幾百字就犯困,本來說瞇半個鐘頭,結果一覺睡到五點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