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之卷:亢龍第六十九章決斷
因此,自從西戎國君讓自己成功的脫離了元昊的掌控以后,那么他便是注定已經成功割掉了身上的這一塊毒瘤了,這是大勢所趨,對方已經是再難抗衡。
“五月初七.五月初七。”林封謹忽然多念了這個時間點兩遍,眼神立即就更加凝聚了起來:“咱們……那件事是什么時候?”
野豬當然知道林封謹說的“那件事”是指的什么事,自然是火王被干掉的那件事,而且林封謹也未必記不得時間,只是應該要多確認一下而已,便道:
“五月初三。”
林封謹嚴肅的道:
“那么說起來的話,西王母推算火王的下落決計不會晚于五月初四,遭雷劫的時間也是應該在這附近,倘若還要算起來消息傳播的速度,國君接到了西王母中雷劫,昆侖鎖山的消息,最早也是要五月初六。”
“沒錯。”野豬道。
“這樣說起來的話,西戎的這位國君真的是了不得啊,初六得到了消息,初七立即就果斷出城,毫不拖泥帶水!”林封謹嘆息著道。
“這可不像是我們在這里旁觀著說說那么簡單了,說實話,想一想這位國君一旦是被元昊堵住了的下場,很可能就是要壓上身家性命的啊。做事如此果決,若不是西戎國內實在是個爛泥潭,勢力林立,否則的話,進而一窺中原大局也是有可能的。”
野豬忍不住道:
“不過也有可能是東夏那邊關于國師種種掠奪龍氣,壽數的消息太震撼,這位君王被傳言逼得太急了,所以一有機會就立即遠揚逃走的可能也是有的。真的是逼急了逃命的話,人也是不顧一切的。”
林封謹聽了野豬的話以后,點了點頭道:
“對,對,你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的。只是現在元昊的心情一定是很不爽的。有道是此一時彼一時,十天半個月前,他估計還依靠著官方身份的優勢,將法家中人攆得到處星散,落荒而逃,但現在的這情況只怕就要倒過來了。”
“韓子拜相以后,法家本來在西戎國內就很有市場,此時更是全面占據上風,無論是要在國君面前邀功,還是為了自身的出氣。都勢必要看到元昊的人頭不可,偏偏此時昆侖閉關封山,元昊逃亡向昆侖山這段路大概有四百多里,估計他每個邁向昆侖山方向的腳印當中,都要積滿鮮血啊,十步殺一人……哪怕是強若元昊,估計也是有殺不動的時候吧?”
野豬點了點頭道:
“公子你說得沒錯,法家這幫王八蛋的勢力確實非常強大的,尤其是那韓子個人實力乃是世上頂尖。而在組織調度方面看起來也是非常厲害,包座神山那樣艱難的環境,居然還有一幫人似野狗一般的瘋狂攆了上來,此時何況有了官方背景。也真夠元昊喝一壺的了。”
林封謹道:
“我若是元昊的話,那么肯定不會硬抗的,更不會一定要在這時候回歸昆侖去,那是不折不扣的找死。朝著臨近的中唐或者北齊逃都比往昆侖山逃強,不過元昊這廝做了這么多年位高權重的大牧首,自然是心高氣傲。很難做出正確的選擇,他若是覺得自己能一頭撞出重圍,那豈不是相當于狠狠的往國君和韓子的臉上呸了一口濃痰?”
野豬抓了幾顆茴香豆丟進了嘴巴里面,咯吱咯吱的咀嚼著道:
“咱早年打獵的時候,遇到了大牲口,也是會讓它們覺得有陷阱的地方才是生路的,否則的話,怎么讓它們朝著陷阱里面鉆?韓子這賊十分艱險,多半連元昊的這點心思都猜得到,搞不好就會先示敵以弱,然后等到元昊迷惑以后,再在路上設下重兵,這計謀雖然看起來尋常老套,卻是相當好使。”
林封謹端起了一杯酒便是要飲下去,忽然僵在了唇邊道:
“不好!法家韓子拜相之后,那么實力勢必大漲,這幫混蛋一旦收拾了元昊后,那么你說他們接下來的目標會是誰?”
野豬聽了以后頓時也就身體一僵道:
“這……”
此時林封謹他們在西戎,也真的是舉步維艱,若不是混入到了多難這里這一招十分巧妙,更是有都巫兇和力巫兇兩人的身份為他和野豬背書,相信身份是很難掩藏得住的。
哪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豬,一想到了當日被法家中人銜尾直追的情形,也真的是有些頭皮發麻。
這時候林封謹已經恢復了大半,體內的兩個脈輪又開始徐徐的轉動了起來,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無時不刻都在持續增長的妖命之力變得更加精純,最后附著在了脈輪上面使其滯留了下來。
其實林封謹此時習練了此術以后,越發的覺得這大巫兇的秘術很是有些類似于吸星。
自己的妖命之力增長有兩大來源,第一是借助月華之力進行修煉,到了此時林封謹的這個程度,哪怕是初一時候的陰雨天晚上,也是能自動的從天穹當中吸收月華,使妖命之力涓滴增長。
第二則是最直接,也是妖星最為期望和瘋狂的,那就是讓妖命者相互屠戮,殘殺!!互相掠奪妖命氣運和妖命之力!
而這兩個徐徐旋轉的脈輪,則是負責將林封謹體內所有的妖命之力進行一次化解,提純,加工,使其更加精純,就類似于吸星里面的“化功”模式,將異種真氣化為自己所用。
只是經過了大巫兇的改良之后,這兩個脈輪卻是逆行旋轉的,提純出來的妖命之力就會繼續再次被淬煉,最后加持到了脈輪本身上面,而不會使得林封謹自身的妖命之力獲得增長,進而達到了林封謹實力停滯不前的目的。
此時林封謹恢復了正常以后,便是對野豬很干脆的道:
“所以說現在咱們得抓緊了時間,趁著元昊和他的勢力還在前面吸引火力的時候,就得趕緊動身了,只要一入到了北齊的邊界。咱們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否則的話,一旦元昊等人倒掉了,韓子這廝也決計不可能容得下我們的,勢必像狗見到了骨頭那樣的窮追不舍。”
野豬點了點頭:
“差不多也確實是休整好了,那咱們什么時候走?”
林封謹很干脆的道:
“擇日不如撞日,咱們難道還需要收拾什么東西么,這鬼地方有什么東西是割舍不下的?要走的話,一個時辰后就動身。消息傳遞是需要時間的,說不定這時候元昊已經是茍延殘喘,岌岌可危了,咱們不抓住這機會,仔細以后想走也走不了。”
林封謹所說的每一句都是正理,野豬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便將桌子啪的一拍,吼道:
“小二,你這里的板扎酸肉味道還算地道。趕緊的切十斤來下酒,再備置十斤咱家趕路好做干糧,對了,還要添上三十斤壓死騾子的死面餅子。備齊了一同來收錢!”
酸肉乃是這里的特產,做法類似于腌肉,因為在腌制的時候加入了不少的當地的額外香料和佐料,所以煮熟了以后頗有些酸菜煮白肉的味道。別有風味,因此就叫酸肉,紅亮可口還不膩人。加上還是野豬的家鄉菜,因此知道要走之后,野豬當然要一快朵頤了,這一走之后,想要吃到這熟悉的老家味道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林封謹此時便站了起來道:
“你先吃喝著,我去知會他們一聲。”
此時在表面上林封謹和野豬乃是兩位巫兇的從人,然而他們之間的實際身份,實際是要倒過來算的,因此只要林封謹和野豬兩人計議妥當,那就是根本不需要問他們兩人意見的,至于瑪紋就更不說了,她對野豬那是兩世的感情,只要能隨同在丈夫的身邊,天涯海角都是大可以去得的,何況還是去北齊享福呢?
于是一個時辰以后,林封謹一行人就直接離開了闊他壩,一路朝著東南而去,從正常情況下來說,這實際上是繞了一大截原路的,但是從安全角度來說,林封謹他們這一行人卻是可以只需要在這密林當中跋涉六天,路經十一個寨子,就能離開西戎控制的范圍,從而進入到了南鄭的峽州當中。
對于林封謹來說,雖然南鄭當中的勢力未必就對他抱有什么善意,卻總是要比在西戎當中要好得多了,并且此時南鄭當中雖然貌似風平浪靜,然而福王割據之勢已成,整個南鄭就是各自為政的一團散沙,林封謹在隱姓埋名的狀況下從南鄭的國土上穿行過去,怎么看風險也是可以低到忽略不計的地步。
何況這里好歹還是他的家鄉?林封謹憑借自己的鄉音,見識,還有身上的金錢,是不難通過若蜘蛛絲網一般的江南水網,最后來到李虎控制的上茂的。
雖然說人心易變,此時李虎對周圍的鯨吞蠶食也是達到了一定的成效,已是足足占有了兩郡之地,但是,上茂和吳作城的商貿往來,卻始終可以說是這邊的財政支柱,甚至比賦稅都要重要十倍!
在這種情況下,李虎就算是有心賣掉林封謹,也要好好的想一想隨之而來的后果,那可是每一年都高達數百萬兩的純利潤銀兩化為烏有的慘重代價!李虎此時雖然位高權重,但身后也是糾葛了幾大家族的利益,說句不好聽的,林封謹能在吳作城一言九鼎,李虎卻是萬萬還達不到這個層次。
更何況林封謹哪怕是在上茂也是不打算暴露身份呢,吳作城與上茂之間,常年都有商船來往,吳作城在上茂當中的勢力同樣也是不小,等到了等到了上茂,林封謹自然就是乘坐海船北上,可以說端的是萬無一失了。
因此,林封謹乃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以后才走這條路的,回歸諸路當中,以這一條入南鄭,上溯吳作,然后回歸北齊的路最遠最繞,不過卻是最安全。林封謹做事一向都是十分小心謹慎,所以說這一次才算是舍遠求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