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之卷:妖脈變第六十一章故人
付道士繪制這么一張道符,以他好吃懶做的個性,少說也三旬的時間,但包括林封謹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張符眼看就要貼到了林封謹的身上,卻忽然之間就很干脆的熄滅了!
眼見得旁邊人都用一種看待假冒偽劣產品的鄙夷眼光瞄了過來,付道士頓時有些尷尬,不過他的臉皮卻是極厚的,忍不住干笑道:
“想必是紙張有些回潮,所以上面的法術有些失靈。”
付道士一面說一面又拿出來了一張“生生不息符”,結果卻是毫無區別,一靠近林封謹的身邊就熄滅了。
林封謹此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忍痛道:
“不要再浪費了,我身上出了些古怪。”
這個時候一干人也趕了過來,此時的三里部落當中,也已經在林封謹的影響之下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治療外傷的方式,首先用烈酒沖洗傷口,清潔完畢以后進行縫合,接著灑上止血的粉劑和藥物。此時為林封謹處理起來,也是顯得輕車熟路,
包扎完畢以后,林封謹便沉沉的昏睡了過去,他的體質本來就異于常人,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他醒來以后,發覺自己的傷口并沒有出現紅腫發炎的現象,人也沒有發燒,便知道這一關應該是過去了。
此時林封謹回憶之前的戰斗,靜下了心來一想,立即便發覺了與孫和林一戰當中的蹊蹺之處!是的,那一劍刺入身體以后,隨之而來附帶在上面的神通之力迅速爆發成型,聚集成了一個巨大的“死”字!
可是,這一擊的威力,卻是出乎意料的小,尤其林封謹是首當其沖感受那威力的人!就仿佛是一個人明明是撲倒在了一個導火索嗤嗤冒著煙的炸藥包上面,已經有著強烈的即將粉身碎骨的恐懼,但實際上導火索燃到頭以后·爆炸的卻只是個大號爆竹的感受
這種虎頭蛇尾的感覺,確確實實是令人覺得加倍的詭異。盡管林封謹自身沒有感覺到背心處那顆紅痣的詭異行為,但林封謹的思緒之清晰,頭腦之睿智·卻是很快的就得出了相關的結論:
孫和林那一劍之力,確確實實是神通之力。
而能夠讓如此強烈龐大的神通之力驟然削減的,只有兩種可能!氣數之力和堂堂一國的軍隊血煞之氣沖激!
然后林封謹就很遺憾的陷入到了死胡同當中,因為他思前想后,自己的身上也不可能出現官職啊!他卻不知道,官職之所以能夠庇佑官員,使神通無效·依靠的就是官職上本身就附帶的萬千黎民家國天下,涓滴匯聚起來支撐國運的氣數之力。
而林封謹自身,卻已經在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若神靈那樣的被幾千人供奉了起來,他自身雖然還不覺得,但也同樣要被這幾千人的感激,希冀,祈求等等百般執念纏繞糾結,這同樣也是純正無比的氣數之力!
孫和林的個人實力再強,精神意志再怎么千錘百煉,也決計不可能和幾千人的虔誠無比混合在一起的執念相抗衡。以一敵萬,從古到今也只是存在于傳說當中而已。若不是林封謹此時根本還不懂得利用這氣數之力·他根本也不會受到這樣重的傷勢。
不過想不通歸想不通,林封謹最后還是得出了一個結果,那就是在先前戰斗的某一個時間段當中·自己確實是應該進入到了“神通免疫”的階段當中,至少在付道士過來打算用茅山的符咒神通來救人的時候,這個效果還是存在的。
不過醒來后林封謹也嘗試過·卻是很遺憾的發覺這效果消失了他背后的那顆紅痣此時都隱沒不見,自然是一切恢復如初了。
林封謹的傷勢痊愈的速度快得驚人,三天以后便能夠騎馬奔馳了。在這期間,林封謹也是調查過那一支北漢國出塞的軍隊的來歷-------準確的說,他是想要弄明白那支軍隊當中強悍無比的妖命者的身份。當然,林封謹不是為了報復,而是為了以后有所防備·一旦有那人的地方,便立即遠避幾百里外避禍。
遺憾的是·草原上面的消息一直都很不通暢,林封謹那一夜完全被那人的氣勢所懾,逃得都是惶惶若喪家犬一般驚心動魄,所以繪畫出來的那支軍隊的旗幟和標識也有些扭曲,認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
看看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林封謹的傷勢雖然還沒有完全痊愈,卻也是動身上路了,因為這時間已經是真的不能夠再拖下去,而他的目的地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草原上的科托部,九淵先生他們的落
這一次林封謹再也不敢托大,隨行都帶上了兩百余名三里部的精銳拱衛周圍,有了這些人護在身邊,并且也沒有攜帶貨物,可以說草原上便是海闊天空,大可以去得。
這一路行來,路上倒是風平浪靜,倒不是說草原上忽然變得治安良好,而是對于各個部族來說,想要吃下林封謹他們這兩三百號全副武裝的流竄馬賊,偏偏還沒有任何的貨物,那真的是實在是收入和回報不成正比,幾方權衡之下,自然就放他們過去了。
科托部落卻是草原上面罕見的定居部落,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是由于科托部落許多年前非常非常幸運的發現了一個鐵礦。并且還是露天鐵礦,并且他們的牧奴里面,就恰好有人懂得冶煉之術,雖然是相對落后的那種,再加上當時的族長也是很有眼光的一個人,所以,這個部族很罕見的成為了草原上唯一半牧半定居的部族。
鐵礦帶來的巨大經濟收入使科托部落富強了起來,若不是鐵礦的產量受到了限制,當然還有接下來的好幾任族長都是屬于進取心不足的人物,否則的話,他們很可能都會成為草原上面的霸主。
繞是如此,科托部落也是草原上的固定經濟中心,并且十分繁盛,這里也是諸多商隊的終點站。所以林封謹帶著兩百來號人來到這里,簡直就仿佛是一塊小石頭被投入到了大海里面,可以說是波瀾不驚。
科托部落的駐地叫做八爾日,在他們的語言里面翻譯一下,便是可以擠得出酥油的泥土的意思,八爾日的規模就相當于一個大的縣城,當然,沒有城墻。人流量自然是頗大的,在來到這里的漢人當中打聽了一下,林封謹便問到了西面乃是漢人的聚居地,便策馬往著那個方向趕了過去。
這里畢竟乃是草原上,想要看到林立的客棧和商鋪是不可能的,因此西面也是一排一排的氈包,不過上面卻是寫著“王記”“孫記”等等的漢字,還有漢族人開的酒店,在氈包外面挑出來了一面青旗,生意還是極好。
林封謹卻是知道,似九淵先生這種在儒門當中也是舉足輕重的身份,無論言行舉止,都已經有了一定的規格和威儀,孟子盡心上就有記載:君子居移氣,養移體,大哉居乎!所以若是有條件的話,應該是不會在雞毛小店里面湊合的。
到了地頭上,林封謹卻是不敢張揚,所以三里部的人也不動用,他便揀著那些規模較大,較為豪華的氈包一路上詢問了過去,偏偏這里可以說是地廣人稀,每家店鋪的氈包都是連綿一里余,所以林封謹一路問過去,可是累得夠嗆。
這時候,林封謹忽然見到路邊有個黑瘦中年男人在擺攤,看起來有些癡癡呆呆的,賣的東西很雜,既有虎骨,牛鞭,鹿角等等藥材,也有絲綢,棉布等等內地的貨物,不過當地風大,而這些貨物普遍都是比較輕的,所以這男人就拿了一塊石頭壓在了擺攤布上,避免被風吹得一塌糊涂。
雖然簡單掃了一眼,林封謹卻是眼前一亮,立即便走了上前去,蹲在了攤位上看了一會兒,便道:
“你這虎骨還不錯,要賣多少錢?”
這黑瘦漢子呆滯的道:
“三兩銀子。”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道:
“雖然有些貴,但勝在這骨頭好像還沒有被蛀過,這樣吧,這虎骨我是買回去研粉的,你將壓攤子的石塊給我,讓我砸開看看虎骨里面,沒生霉的話,那么我就買了你的。”
哪里知道,這時候忽的又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這虎骨要是里面的品質好的話,能值四兩銀子!老板,我出四兩銀子,條件也是一樣你將壓攤子的石塊給我,讓我砸開看看虎骨里面,沒生霉的話,那么我就買了你的。
林封謹聽這聲音頗有些耳熟,便轉頭一看,發覺個清秀少年,頗有些眼熟,仔細再一想,便正是自己前來東林書院的路上,在早飯鋪子上遇到的那個少年,相互之間還爭辯過如今軍隊里面的冗兵,今天卻是他單獨一個人出外。
這少年大有泱泱之氣,甚至都可以與司馬防和孫向這等苦讀詩書的才子互相辯論,不落下風,可見其必然是名門之后,沒想到他竟然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的關,來到了這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