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看著天上景象,便是邱言也忍不住心頭巨震,以他的眼光與境界,自然不難感受到之前在那天上所發生的驚人之事!
“虛無之中,憑空造物也就罷了,此物竟是在短短時間中,從死物一躍而成生靈!這已經不是單純的造物,而是憑空造命了!是什么人在出手?又是基于什么目的?說不得,須得盡快回京了,否則不知要發生何等事情!”
同一時間,在這廣闊大地上,不知有多少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驚嘆不已,但他們亦都意識到,這蒼穹生命的誕生,或許會給整個天下帶來大變!
果然,隨后那遮蔽天空的龐大之物緩緩移動,但它這一動,那蒼穹深處的血色便越發明顯,乍一看竟是千里天空盡染血!
這般景象,宛如那烏云般將陽光遮蔽大半,使得天下光輝暗淡,地上黎民百姓頓時生惶恐,便是那官吏將領亦是生出驚恐!
更不要說,這血色并不停歇,朝著四面八方快速擴張過去,就像是滾滾烏云不斷擴張,將那血色范圍輻射出去,使得天下各處都逐漸被這血色遮蓋!
這種局面不要說是萬千百姓,就算是林中野獸亦免不了驚慌,除此之外那名山大川中的修士、神靈,心中惶惶,蓋因他們都發現天地間的因果、氣運在這種血色的遮蓋下,竟是迅速紊亂起來,有一種天地將傾的趨勢!
“吼吼吼!”
緊跟著,天空深處一聲聲震耳吼聲在天地間回蕩起來,滾滾而來,不見斷絕,漸成無邊雷鳴!不斷傳遞開來!
下一刻,大半個大瑞的國土上,無數生靈”。無論是人,還是那野獸、妖類,盡聽此聲,心神動蕩,有種末世之感!
亂根種下!
而后,混亂擴張,雷聲輻射四方,便是那京城的朝廷中樞,也頓時聽聞!
緊接著,天空上的異象竟也蔓延到了京城的天空之上。連帶著龍氣都未曾將之排斥,其中的緣故,足以讓人心驚!
在京城一角,那陳家老祖沉睡許久的身軀猛然彈動,而后睜開眼睛!
“好家伙,老夫在那行伍世界中閉關許久,都被這股強烈至極的氣息給驚醒,感受到肉身遭遇極大危險,如今一看。此事真是非同小可,這天空蒼穹之中,居然隱藏了龐然大物,此物為活。即便是占據整個天空,那也不算神通超凡之法,自然不會被城池意志和龍氣排斥!只是,有著這般手段之人。何故要做出這等事情?莫非是要造成天下恐慌?”
這陳家老祖的猜測果然成真,隨后兩日的時間中,天空上的血色一直未能退去。反而急速擴張,不光遮蔽了大瑞的天空,更連草原上也未能幸免,開始朝著中原四邊蔓延!
不僅如此,那天空之上傳出的種種吼聲越發密集,令人一聽就毛骨悚然,更生出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仿佛一個不小心,天空便會落下來,將整個天地砸碎!
在這種情況之下,整個天下的秩序幾乎瀕臨崩潰!
在這般王朝里面,本就格外在意這般的天象,事事都與王朝天下的安危相合,如今的景象,日夜血色連綿,連田間老農觀之,都覺大禍臨頭不遠,其中影響可想而知。
以至于士子無心讀書,商賈無心經營,連帶著尋常百姓家的日子,都過不踏實,遑論其他?
而漸漸地,在那血色天空的深處,更有一連串的聲音傳出,這聲音模糊而不清晰,好似山谷間的回音,若不靜心寧神,根本難以聽清其中內容,卻是一連串的音節,明顯是某種語言,而隨后更要靜心體悟,方能知曉其內含義。
但要徹底搞清楚準確之意,沒有一定的學識和閱歷,根本就做不到。
只不過,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無法探查明白,至少在這天下間,還是有這么一群人,能夠從中尋得真意,解析出音節背后的話語。
“竟是說真龍隕,蒼穹泣血,有靈出!莫非這京中有關皇上駕崩的消息,是真的?”
興京城郊,太虛書院的中間,太虛先生坐于門前廊上,抬頭看天,眼中倒映著天空上的血色,不時有精芒從眼眸深處流過,散發出一股充斥著智慧的味道。
“不過,此事倒也有可能,畢竟前些日子星象變動,天地間的渾圓之氣急速變遷,本就預示著不凡之事,若說是真龍歸天,便也能解釋得通。”
這樣想著,太虛先生出言給身邊的一名仆人吩咐一聲,那人點頭就去,不消片刻就領著一名英俊的青年走了過來。
青年到了跟前,立于地上,對著廊上的太虛先生恭敬行禮,而后道:“爺爺,您找我?”
太虛先生點點頭,然后問道:“不錯,書院中情勢如何了?可曾又有混亂?”
那青年就道:“有幾位叔父和師兄維持,沒有太大的騷亂,只是終究還有那心志不夠堅定的,總是疑神疑鬼,不時有些插曲,但終歸都在掌控之中。”
太虛先生就道:“這樣就好,如今蒼穹見血,內蘊生靈,尋常之人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勢,總歸是要有本能的恐懼的,這并不是可恥的事情,我等讀書明理,知道安心定命,這是好的,但不能由此就認定自己就高于旁人,強行去扭曲他人心性,用咱們的道理,去壓制他們的本能,而是應該引導、教化,讓他們心中清楚,心中一明,萬事皆明,自然無需恐懼。”
那年輕人先是點頭,而后露出笑容道:“不過,爺爺你說的這些,我雖然明白,可這心里也免不了有點惴惴,不知天上的異狀,到底源自何處,如今那京城之中,正流傳滅世之說,說的就是蒼穹泣血,預指天地崩潰,此說頗得人心,就連官府與兵卒中都有流傳,長此以往,怕是要生隱患,我知道爺爺你學究天人,何不明白的告訴孫兒,這天上的異狀,到底要持續到幾時?”
太虛先生就搖頭道:“這事可不好說,因為此事畢竟是有人在背后推動,何時結束,要看此人目的何時能夠達成。”
那青年則搖頭道:“爺爺你怎么知道,那蒼穹泣血不是真正的末世征兆?我可是聽往來商賈與俠客說過,在東邊的幾處城池,已經發生了地震與洪澇,更有諸多妖物作祟,不少人因此喪命,安知此事最后不會如此發展?若真只是為了達到某人之目的,那又會是何等目的?”
“這道聽途說的傳聞,卻不能當做切實可信之事,每逢世道混亂,最易滋生的便是混亂之念,各種傳聞層出不窮,其中真實的未必有幾件,但只要混亂一起,人數一多,情緒感染,縱然是假的,也能讓人深信不疑,那些心懷叵測之輩,也就方便煽動、滋事”
太虛先生卻道:“此事也有深意,你若不能用自己的雙眼去觀察,旁人就算給你說,也是無用,至于這背后之人的目的何在,只需靜觀其變,自然明了。”
“總是讓我自己探查,可我可不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并非人人都是邱言。”年輕人說著,話鋒一轉,問道,“對了,爺爺這次讓我過來,應該不是為了探究這天空泣血給?”
太虛先生點頭道:“不錯,我是想要讓你入城幾日,等候邱言歸來。”
說到這里,他擺擺手,阻止了意圖詢問的青年,然后道:“我雖不能探查清楚,那背后之人的目的,但既然鬧出這般陣勢,所圖絕非小事,尋常之輩縱然有心亂世,不過起兵一隅,經歷些許征戰,方能波及四方,可如今這背后之人一出手,立刻就是涉及整個天下,從這般范圍而言,此人所針對的,很有可能就是整個朝廷!為王朝本身。”
“既是朝廷被人算計,等候邱言又有何用?”
“今次的事情,可不是那一方戰亂,又或者一地災禍,更非普通的政令能夠平息,這朝廷上下能夠從容應對之人,朝中或許能有幾人,但能夠有足夠名望、鎮住局面的,唯有邱言一人。”
青年人說著,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如此也好,我也有些年頭沒有見邱言了,當年他比字贏了我,如今我潛心多年,學問不見精進,可這一手字自問不輸旁人,就算是那古時書圣,也是不怵,正好再和他切磋一番!”
原來,這名氣質不凡的英俊青年,正是當年的少年書圣祁九聯,為太虛先生的孫子。
幾年過去,其人也已經成長起來。
看著自己孫子臉上的笑容,太虛先生并未勸說什么,只是道:“你這次過去,除了等待邱言之外,還要做好準備,我打算讓你今后跟在他的身邊做個幕僚,所以你這性子還要收斂一些,如今這太虛之道你雖不精通,多少學了些學術,也能給邱言些許幫助,另外,入了城中之后,也去打探一下宮中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