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氣都被調動了?如此說來,邱言已經接觸到龍氣了,這是要探索人道深意?這些后生,當真不能小覷。”
那人放下書冊和竹簽,隨后伸手一揮,有黑氣蜂擁而出,像月牙般沖擊出去,穿透屋舍閣樓,顯露在外,和龍氣碰在一起!
“其他人的心思,還停留在爭奪名次上,但邱言卻只將會試當做階梯,以此探究人道,此子越發令我驚奇,若有可能,一定要加以影響,最好能讓他加入我等,開創真正人道!當然,前提是他能度過后面的難關,不然的話,最多不過一山野隱士罷了。”
屋里,男子轉過念頭。
屋外……
龍氣湮滅!
“什么?”遠遠的,感受龍氣變化的邱言心中一動,生出驚訝之感,“由人道聚合而成的龍氣,竟會湮滅?雖說我所調動之龍氣稀薄無比,可……那黑氣中,到底藏有什么力量?足以和龍氣匹敵?”
驚訝中,邱言腳步不動,深吸一口氣,意念連轉,調動更多的城池意志,牽引龍氣沖擊過去,那翰林院中有人對他幾次算計,卻因種種原因,沒有辦法窺探。
而今,借助登榜之時、異象之力、龍氣之助,以及干擾諸多考生心智的因果,邱言終于抓住機會,能隔空過招,直搗黃龍!
周圍,亂成一團,比剛才還要混亂。
“你們說什么?我?我舞弊?”文枝楨喃喃自語,表情似哭似笑。他正被一群人圍住,那些人的心智,都混亂無比,被黑氣操控,若非文枝楨的話語也有蠱惑之力,早就一擁而上了。
之前落榜考生同仇敵愾,但隨著有人叫喊文枝楨乃舞弊之人,局面有了變化。文枝楨固然是錯愕不已,被他所蠱惑的考生們,也有些進退失措。
對此,邱言卻渾不在意,只是操控龍氣,順著因果聯系驅策出去。
嘩啦啦!
氣如潮水,不斷沖擊,翰林院仿佛海中孤島,這龍氣變化。常人難以看見,無限殺機都蘊含在虛空之內,但翰林院中的男子卻可清晰感受。
“了不起。只是剛和龍氣接觸。就能調動些許,雖是皮毛,但若繼續放任,難保不會沖破阻礙,將這些年積蓄下來的力量盡數消耗,況且還要暴露……”
想著想著。翰林院中的男子卻未見慌亂之色,反而重新坐下,翻開書冊。
“不過,想來另一邊的事情也快要開始了,應該能阻止邱言繼續探尋龍氣。”
田府。
闔府上下一片寂靜。后院書房里,田游青正焦急等待。他自知陷入陷阱,正是生死一刻,若不能令國子監那邊的情況逆轉,一旦朝堂上有人發難,立刻就要掀起大案,被牽連的回天無力。
田七絮絮叨叨的說著:“老爺,這李代桃僵之法精妙的很,文枝楨的考卷字字對題,只要有人拿出來比對,一句一句的排查下去,都能找到兩年來新法措施的影子,在道理上已經能夠說通了。”
他的話,無疑是在安撫田游青和自己,畢竟身為幕僚,田游青倒了,他亦別想落的好。
“……只要掌控大勢,就能平息,會試有異象生,有賢人至,本是值得慶賀的事情,朝廷和皇上不想參雜太多,定會拿那文枝楨出來,平息考生憤怒,老爺也就能順勢脫困了。”
“但愿如此,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田游青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一名小廝,看模樣是個書童,分別給田游青、田七行禮,隨后道:“啟稟老爺,剛才后門來了個人,鬼鬼祟祟,被人盤問,說是有消息要傳給老爺。”
“消息?什么消息?”田游青表面上看似平靜,實際上卻煩躁不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牽動神經,已然杯弓蛇影,一聽小廝傳話,就起身走來。
小廝雖然不知大事,但擅長察言觀色,見到田游青表情,心里盤算了一下,遞過去一張紙條,嘴里道:“小的不知道真假,但這種事,咱下人是不能獨斷的,就想拿給大管事過目,問了人才知道,大管事在老爺這邊,是以就直接過來了。”
大管事指的正是田七,這小廝的一番話,既奉承了田游青,又沒有得罪田七,可謂巧妙。
可惜,田游青和田七,哪還有心思在意細節,拿過字條展開,田游青的臉色陡然一變,更加蒼白!
田七見狀面色一變,卻沒有慌亂,揮手讓一臉好奇的小廝退去,這才轉過身來:“老爺,怎么了?上面寫了什么?”奇怪的是,不過轉頭的功夫,田游青的表情卻有了變化,蒼白略有緩解,眼中流露出驚詫和一點喜意。
這變化,讓田七一頭霧水。
田游青深吸一氣,抬頭看了他一眼,將紙條遞了過去,說道:“這紙條不知出自何人之手,但透露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說是皇城司已派人過來了。”提到“皇城司”三字,他的眼中露出畏懼之色。
“皇城司?”田七眼皮子一跳,“他們派人過來了?難道皇上想越過朝廷,直接處置老爺,這可就……”
田游青咧嘴笑了一下,但笑容苦澀,額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但腦子里卻在轉著念頭,分析局勢,想要找出生路:“你先看一看紙條上的信息,皇城司來人,只要不是抓我入黑獄,就還有轉機,如果能見皇上一面,應該就能平息這次事端,因為這張紙條上寫著……”
“什么?還有這等事情?這怎么可能?”
對面,田七已經看了紙條,先是臉色灰敗,跟著面色大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抬頭與田游青對視起來,后者微微點頭。
田七顫抖著道:“如果真是這樣,不管會試之事能否平息,老爺你都沒有危險了。”
“前提是能見到圣上……”田游青正在說著,身邊有微風蕩漾過去,吹動了衣衫,也讓屋中的兩人一驚,他們同事趕到脖頸一涼。
田七陡然間瞪大了眼睛,朝田游青背后看了過去。
田游青身子一抖,已經意識到了原因,緩緩轉身。
在他身后,站著兩名美艷之人,穿著長袍,衣衫華麗。
“田大人,請隨我等入宮。”其中一人開口,聲音尖細,說話時喉結滑動。
看著兩人,田游青的身子猛然繃緊,腦子里閃過有關這些人的描述,心頭浮現淋淋鮮血景象,下意識的吐出四個字來——
“皇城行走!”
那尖細的聲音便道:“田大人對我等司職很清楚嘛,那就不會難辦了,放心吧,是送你入宮的,官家想要見你,這宮中你也常去,當知并無危險。”
“如此,有勞各位了。”田游青壓下心中驚恐,拱手行禮,隨后眼前一花,肩膀上分別被一只手抓住,而后耳邊狂風呼嘯,周圍景象走馬觀花,整個人被帶動著風馳電掣!
“這是……”他猛的瞪大了眼睛。
“好!沒想到邱言竟是這般無私,將自身感悟都奉獻出來了,給那些鬧事之人!”
御書房中,李坤聽著幾人匯報,露出由衷笑容:“異象自他而生,他的位置也就坐實了,無須擔心再有人搗鬼。”
旁邊,白面無須的老人說道:“邱會元的感悟釋放之后,現場的局面略微好轉,沒有人再沖擊國子監了,只是卻有傳言,說江南道的一名考生,是這次的舞弊之人,此人有些威望,竟讓諸多落榜考生分裂,兩方各執一詞,在那里吵鬧起來,難免再生禍端。”
“吵鬧?”李坤眉頭微皺,“你說這個考生有些威望,是怎么回事?”
老人回道:“這人名叫文枝楨,書畫詩詞都有薄名,在江南還有才子之稱,來到興京之后,也是諸多文會的座上賓,留下偌大名聲。”
“座上賓?”李坤的眉頭越皺越緊,“我記得你說過,邱言在來到興京之后,日日苦讀,幾乎足不出戶,就連龐家女、宋家女過去找他,都不受影響,他能文染考卷,可見才高,但即便如此,面對會試依舊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松懈,怎么這個文枝楨卻留戀文會?這是不是太不把掄才大典放在心上了?”
“這?”老人聞言詫異,旋即明白過來,知道皇帝好不容易碰上了一個順眼之人,又有諸多好消息,是以對邱言的言行都感到欣賞,與之相對的,自然就會不喜。
明白這點,老人理智的沒有多說,等待李坤繼續說話。
果然,這位天下至尊隨后則道:“這次會試出了難得的賢才,決不能出現閃失,城中的騷亂也該盡快平息了……”淡淡一句話,卻與生殺予奪的氣息。
有的時候,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局勢。
門外,有一小太監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行禮,輕聲道:“陛下,田大人來了。”
“哦?田卿來了?”李坤聞之,揮了揮手,坐回桌后椅子上,“那就讓他進來吧。”
幾息之后,臉色蒼白的田游青邁著小碎步走了進來,隔著老遠,就“撲騰”跪倒,以頭貼地,口中呼喊:“陛下,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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