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邱言的這一抓,勁力節節貫穿,竟是從指關節上傳出一連串的脆響,擠壓的空氣壓縮,推動開去,直抵窗子!
窗外驟然響起一聲驚呼,而后大開,一顆渾圓珠子被攝了進來,滋溜溜的凌空旋轉。
“沒想到能有妖物,在龍氣鎮壓之下,運轉神通窺視!你這膽子著實不小!”
勁力與話聲聯動,引動空氣震顫,就要將那珠子壓住,而今邱言身具神魂金丹,但在興京行事,還是要盡量低調,以肉身勁力對敵,總好過動用神通。
未料勁力未至,那渾圓珠子猛地急速震顫,竟出音爆,一下子掙脫開來,接著往前一沖,直指邱言面門,并傳出一道意念——
“當真是想不到啊!你這人道狀元,居然修有神通!我們北俱洲雖然人道滅絕,可我也曾聽聞,人仙不能兩全,你這般修士,怎還能成就狀元?”
邱言眼中一亮:“哦?北俱洲?看樣子,你非是東華之人,沒有人道?那會是什么道?本以為只是一窺視的宵小,未曾想到會碰上這么一條大魚,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說話聲中,他手腳不動,整個人騰空而起,凌空一轉,筋骨震顫了,閃過了珠子的激射,而后舒展手臂,伸手就要去抓!
“哼!”珠子里傳出一聲冷哼,隱隱有嘲笑之意,接著有鋒利的寒芒疾刺而出,還是直指邱言面門!殺意凜然!
“嗯?”邱言心念一轉,手指連彈。氣血與真元相合,他的手指尖上亦浮現出一點寒芒,屈指彈動,就聽“崩崩崩”幾聲。竟將寒芒盡數彈開!
“為何這珠子這般行事,都不受龍氣鎮壓?”這個想法在腦海中閃過,邱言順勢退后一步。
“這就對了,”珠子里的意念蘊含得意之意。“既然你修有神通,我也不強求,便放你一馬,你只要……咦?”
那意念還在說著,但珠子卻陡然間被定在空中!
“你做了什么?不可能啊,為何這個部洲……”
里面傳出一聲驚呼,隨后一陣肅殺意境降臨周圍,將那珠子整個的包裹在里面!
驚呼過后,珠子一轉。爆發出邪異的妖風。一道女子身影隱隱就要凝聚!
只是這道身影甫一出現。立刻就被龍氣鎮壓下來!
“這又是怎么回事?”又是一聲驚呼,珠子啪嗒一聲跌落在地,彈動了兩下之后。漸漸恢復。
“好個妖邪,連情況都沒搞清楚。就敢來襲,莫非是在生殺爭奪、弱肉強食的黑暗叢林過貫了,就把這人道世界的秩序井然,當做了軟弱可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這口氣未免太大了!”
邱言身形落下,目光掃過那顆珠子,口中說著,心里則轉著另外的念頭。
“此女以妖氣凝聚魂影,卻被龍氣鎮下,如此看來,不是龍氣沒有反應,而是有一套判斷之法,這道也是,龍氣為皇,統領生靈,那妖類也是其中之一,總不能絕了他們的人道可能。只是先前神力星光,又是靠著什么方法,直接投注下來的?里面是否也有玄虛?”
想著想著,邱言念頭一轉,就有兵家秩序落了下來,徑直打在珠子上!
噼啪!
裂縫浮現在其珠表面,伴隨一生尖叫。
此珠落地之后,彈動了幾下,隱隱又要飛起,可被這秩序擊中,立刻再次跌落,再無動靜。
蕩平邪異,邱言臉上浮現一點蒼白。
“看來以秩序對抗神通,其實也牽扯了我自身修為,隱隱有反噬跡象,日后有待進一步探究。”
這邊想著,他又抬手一攝,珠子應手飛來,落到手中,被他輕搓一下,從表面搓出一點粉末,整顆珠子變化色澤,浮現血色,珠體扭曲變化,裂痕漸多,往各處蔓延,有要分崩離析的趨勢!
瞳孔擴張,視野變化,邱言凝神一觀,從那珠子裂縫之中,看到了三道迷離魂影與七道無根血花,除此之外,更有濃郁文思壓縮起來,從碎裂處飄散出來。
這顆珠子,赫然是以文思結合魂魄,凝結而成!
邱言的眼神瞬間就冷了下來。
微微瞇眼,眼底寒芒閃爍,邱言抬腳輕踏,無形的秩序波紋自腳底散發而出,沿著地板傳遞,跟著那房門洞開,便有只土狗翻滾著進來。
迎著那狗,邱言吹了口氣,止住對方滾勢,接著五指一動,猛地一捏,把個珠子給捏的粉碎,尖叫中,一道慘綠之影浮現出來!
下一刻,那土狗的肉身骨骼都畫作泥土,失去了形態,看上去儼然是一團泥巴。
邱言卻看也不看,彈動手指,那道慘綠光芒便“嗖”的飛出,沒入泥巴之中,再無蹤影。
跟著,珠子破碎后的粉末,凌空徘徊,就見他低語幾聲,秩序匯聚過來,將粉末匯聚一處,轟然炸裂,就有三道魂兒飛出,直入幽冥,又有七道血花綻放,尋源而去,得了安寧。
做完這些,邱言一轉頭,目光落到了那團土狗所化泥濘的上面。
“這以泥為身的法門,源自神靈身,運轉的時候,我尚未進入京畿范圍,而今在興京城中,想要再次施展,必然要暴露神道之力,所以只能利用現成的了。”
那泥巴驟然膨脹,傳出撞擊聲響,似有兩方碰撞、激斗,緊跟著,泥巴漸漸成團,邱言心里卻泛起一個念頭。
“之前參寶夜游等會,凌空偷盜,沒有被廢掉神通,這顆珠子里面的魂魄,亦不受阻擋,直到凝聚妖身,顯形魂魄,才被鎮壓下去,可見在這興京里,龍氣鎮壓也并非萬無一失。”
在他思索之際,泥團慢慢穩固下來,逐漸顯露輪廓,待得幾息之后,終于平息,泥土中本來蘊含的神道之力發酵,再次催生出血肉骨骼,只是其形態卻格外奇怪——
身形如狗似貓,有著兩個脖子,兩個腦袋,一邊是狗頭,一邊則是貓頭。
這土狗本是一只大妖的靈慧魄,被邱言抓住,以泥土做血肉身,封禁在內,入了京畿之地后并未受到影響,依舊行動如常,蓋因泥土身內的神通本就存在,故不被鎮壓,可如果邱言要再行施展一次,凝聚出另外一具形體,就要重新向神靈身借力。
他現在已為狀元,若如此行事,難保不留隱患。
“你做了什么!”貓頭凝固之后,驚叫一聲,看了眼邊上的狗頭,露出驚慌之色,“居然將我與這下賤之物置于一處,簡直大膽包天!你可知我之血統,在北俱洲中,源自何方?”
“放肆!說我下賤!你可知我之本體,是何身份?”土狗被秩序之力震的滾入房內,還沒搞清楚情況,跟著身軀融化,而后多了道魂兒進來,與它爭奪身軀主導,雙方碰撞撕扯,打的不亦樂乎,若非有神力引導凝聚,這身軀別想成形。
即便如此,現在剛一凝固,兩者爭吵,那四肢打結,一下子就癱倒在地。
狗頭聽到侮辱之言,盡管不明所以,也顧不上其他,直接就要反駁。
它這一開口,卻讓那貓頭冷笑起來:“我已看出,你不過一道靈慧魄而已,里面更有修為退轉的跡象,或許曾是個第三境的妖類,但論血脈、英魄源流,又怎能與我九命貓一脈相比?”
“第三境?哼哼!”土狗也冷笑起來,“待我那元嬰本體找上門來,你就知道天高地厚了,到時看你與這書生,怎生求饒!”
“元嬰……”邊上,邱言沒有阻止二者,靜靜聽著,從雙方話中得了不少信息。
貓頭在聽到“元嬰”兩字之后,心中一驚,見狗頭的神態不似作偽,立時有了顧忌,但表面上兀自不肯認輸,不過也沒有繼續多說,轉而直視邱言,而那靈慧魄所化狗頭,同樣安靜下來,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這貓狗就此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邱言見局面平息,便就開口道:“既然你們彼此都認識過了,那接下來,就該我問了。”
他看向那貓頭,張口欲言,但后者卻搶先一步說道:“你雖然抓了我,但卻不要妄想能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我實話告訴你,降臨此世的,不過只是我之一魂,要不了多久,便有諸多部族會知曉這方部洲的方位,你不知道自己為這片部洲,招惹了多大的麻煩!”
“招惹麻煩?”邱言搖了搖頭,“你即使不說,我也大致猜出了你所在部洲的特性,大概只有妖類存在,若是如此,你出現在我的面前,反是給你那部洲引來了機緣。”
“機緣?”那貓頭一愣,沒有注意到邊上狗頭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錯,”邱言長吐一口氣,“茹毛飲血、弱肉強食、草菅人命,這樣的一片世界,自然需要教化,可不就是機緣?”
貓頭先是一愣,跟著明白過來,露出一點驚顫,但嘴上并不認輸:“你以為自己能入侵我等部洲?就憑你一個孱弱書生?你大概不知道,我在那部族之中,也不過……”
后面的話,她還未說完,就被邱言一袖子扇動的氣流給送了出去。
滾落到門外,正好碰上戴國,這大漢本來就是過來牽狗出去遛一遛的,結果卻看到了一個貓狗同身之物,立刻跳了起來。
屋里,邱言回身走到桌前,眼皮子一跳,離卦傳來一點信息,讓他略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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