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張臉上,浮現出掙扎與痛楚之色,那眼中透露出的情緒復雜到了極點,仿佛在承受難以想象的煎熬、酷刑!
隱約間,能在那雙眼中,看到一道靈魂正瘋狂的嘶吼!舞動雙手!難以言語的情緒波動散發開來,流露出生不如死之感。
沒有過多久,情緒波動就漸漸趨于平緩,最終消失不見,而模糊人形的表情,也不再猙獰、扭曲,恢復平實,眼中情緒亦迅速平息,恢復如常。
隨即,他露出了一點笑容。
“這呂虎魂腦中的記憶頗為繁復,以此為根基,能完善不少霸占之法,彌補從前沒有想到的地方,用以引導和誤導來此的兵家傳人,讓這軍爭越發復雜、多變。”
念頭落下,其人臉上的呂虎面孔一變,成了另外的一張臉,隨后面孔變幻,整個人的氣質也不斷變化。
血色光輝從天落下,直指草原南邊一座山丘。
靜坐一夜的邱言與冉煉等人身子一動,各自睜開眼睛。
不遠處,負責守衛的邱安轉頭看了一眼,接著從地上站起,一躍而下,就聽轟隆一聲,徑直落在地上,碎石崩飛,將隱隱有所異動的山下眾人驚了一下——
隨著幾名頭領被帶上山丘,一夜未歸,人群中少了壓制,難免就要有生出不必要的變化,更有石勁等人,擔心冉煉等人安危,要聚集人手,上去找邱言理論。
邱安因要給邱言等人護法,無法暫離,以防出現意料之外的事情,現在邱言等睜開了眼睛,他才能毫無顧忌的一躍而下。
看著山下變化,邱言暗暗點頭,轉頭去看冉煉、付用等人。這些人的臉上還殘留這一絲茫然,眼中流露著追憶之色,儼然還在回憶在行伍世界中經歷的一切。
待得他們清醒過來,看著周遭一切。記憶緩緩歸位,記起昨夜的對話,心里的疑惑卻是越發濃郁。
“剛才的一切,難道是夢境?”
“我夢見自己化作了一顆沙粒,卻又被人變成了一名兵卒,與人交戰!”
“嗯?你也看到了?”
“戰爭、器械、山林,當真激烈,那種生死間的沖殺,讓人心驚膽戰。”
“既然我等都有相同記憶,那么就說明。不是單純夢境,難道是什么妖術手段?”
隨著幾人低聲交談,心思漸漸清晰,最終目光集中在了邱言身上,已然猜到了一些。
“你用了什么法術。讓我等沉溺在夢境?又有何目的?”
“你們所體驗的,可不是夢境,不過……”邱言緩緩的走了過來,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你們覺得,之前那種經歷,能否令未經歷過戰火的人。練出兵膽?”
這話,邱言似是對所有人說的,但目光卻盯著冉煉,顯然是針對冉煉昨夜所說的話,那話毫無疑問就是在提示邱言,兵卒與常人的最大差別。正是體現在與訓練與實戰上,那種心態上的不同,在刀刃相向時,會清晰無比的表現出來,決定成敗。
不過。如果能時常經歷行伍世界的洗禮,自然都不算什么,化作砂礫念兵,所經歷的戰陣,與真實戰場的感受一般無二,甚至連死亡的感覺都真實不虛,最是能磨礪人膽。
沉默了一下,冉煉還是如實說道:“自然能練出強軍,但雖說如此,交戰的時候,體格方面的影響還是很大。”
“這個不難。”邱言說了一句,話鋒一轉,“不過,我亦不會強迫他人,你們可以下去,將我的打算告訴旁人,想要離去的人不必阻攔,放他們去吧,我也會盡量通知邊軍,在邊疆處試著護衛他們。”
說完,他腳下一蹬,人凌空一轉,從山丘上飛騰下去,落在邱安身邊,前方是被震懾的眾人,而腳邊則是幾頭昨夜被抓來、還未被處理的野味。
山上,冉煉等人面面相覷,先看山下,又彼此間交談,經過昨夜之事,他們的心念已經有了變化。
下方,邱言張開手掌,看了血色扳指一眼,隨后收入懷中,再于腰間一摸,拿出斑斕玉佩,凌空一抖,有淡淡氣血散落,融入野味,那死僵的血食立時發生了肉眼難見的變化,肉質蛻變,蘊含的營養與氣血越發旺盛,均勻分布。
這等變化,縱是體弱之人吃了,也不會因突攝太過營養,發生虛不受補的情況。
做完這些,冉煉等人也從丘陵下來,看了眼邱言,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不過眼中竟也藏著一絲熱切,明顯是想通了某些事情。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很多,在他們的訴說中,山下人群立刻炸開了鍋,很多人都出言反對。
說來也是,他們本就是兵災的受害者,能逃出來已是萬分慶幸,又如何還有膽子再往虎山行?
有人刻意提高說話聲音,想要讓邱言聽到他們的心聲,但邱言只是坐于一處,對人群的變化不理不問。
見到這般局面,沒過多久,整個隊伍就發生了分化,有近四百人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參與進去,無論是救人也好,還是其他也罷,他們實在沒有那個膽子,更不認為自己這等人能夠威脅到胡人部族。
倒還有近三百人愿意留下,其中一小半都是胡人奴隸,這些被邱言解救出來的草原人,沒有覺得邱言的提議多么突兀,反而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漸漸的,兵家氣血在這近三百人中蔓延開來,并且聚集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運勢,加持在邱言身上。
邱言心中一動,念頭翻轉,兩道兵家秩序立時活躍起來,綻放出更加強盛的勢頭。
“果然如此,要聚集了人氣,人道秩序才能真正發揮效用!”
感受著秩序變化,邱言的念頭越發清楚。
實際上,他之所以強迫這些剛剛自由的人,非是為了讓他們去為自己廝殺,也不是打算讓他們因為恩義,就將性命賣給自己,其實,在真正去沖殺的時候,邱言自有一番安排,不會讓他們損傷一人,只會有驚無險。
這些天,他之所以表現出那等模樣,目的就是讓被解救之人不會因此疏忽,省的節外生枝,事實上,邱言聚集人群的目的,是為了發揮兵家秩序的力量,壓制草原部落聚集而成的氣血陣勢,從而發揮神通之能,環環相扣。
那左賢王寇邊時,能壓制得了大瑞邊軍的陣勢,靠的正是兵家秩序,但歸其根本,并不是一人之力,而是集眾而行。、
所謂兵家,也是人道一支,其秩序之所能有作用,靠的是聚集人道之力,兵家之念,那左賢王領著一部,兵強馬壯,自然不愁沒有人氣,與之相比,邱言孤身一人,最多還能算上一名追隨者與幾只奇形怪狀的事物。
在這種情況下,他要選擇其他方法聚集人氣,才有如今發生的一切,裝扮成一挾恩圖報之人,逼迫眾人為他而戰,彷佛要用他人鮮血來實現自己理想。
這樣的形象,固然會被一些人痛恨,但同樣會激起了一些人心底的渴望,聚集起來,就是非常可觀的人念了,比之尋常的兵卒之念,還要強橫不少。
在這種的形象驅動下,人群分化很快完成了,包括幾位地主老爺在內,幾百人都決定離去。
邱言這時才走了過來,看著想要離去的人群,出言道別,并未多說什么。
不過,在他們真正戰戰兢兢的踏上歸路之時,邱言卻在他們的身上施展了一點道術,使得他們的氣運增強,身形被水鏡遮掩,以確保能安全抵達大瑞北疆。
若在這種情況還會發生意外,就說明這些人的氣運太過低劣,就不是人力能夠扭轉的了,邱言或許還有辦法,可亦要耗費不少代價,他至少沒有必要操心到這等地步。
畢竟,連這些南歸者一路上所需的干糧,邱言也用隱晦之法有所安排,讓他們不至于因饑餓而死亡,更施展了一點手段,為他們指路,不至于迷失。
可謂仁至義盡。
其實,在這之前離開的人們,同樣受到了邱言這般照顧,卻都被邱言隱藏起來,沒有彰之于眾,為的就是不讓留下之人受到影響,生出反復。
不過,離去的人雖然受了頗多對待,但比起留下來的人,還是大有不如,這留下來的人會獲得好處,邱言已經有了打算,不會讓他們鼓起的勇氣白費。
說白了,有邱言的這番布置,他們留下來只是看上去危險,實際上卻很安全,還有不小收獲,當真是有賺無賠。
這都是后話,暫且押下。
卻說送了眾人,邱言對留下之人簡單勉勵,是夜,幾百道意識就在他的帶動下,跨越星河,投影砂礫。
沙場,因幾十道原本精神,亂戰一團,更有人聞風而至,人數越來越多,但無論是誰,終歸要上點將臺挑戰邱言,如此一來,又是一番軍爭,連綿不絕。
兩個月后,草原上刮了一陣疾風,讓大瑞皇帝李坤在頭疼之余,也不免驚嘆,而那一封封戰報接連傳來,更讓朝廷上下滿是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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