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查”這兩個字剛剛落下,一聲轟然巨響就充斥殿中眾神耳中!
余音經久不絕!
“怎么回事?”很快,反應過來的山岳使神念一動,神聽之法施展開來,不消片刻就將整個劍南道的山脈之景收入心中。
這一下,卻讓他看到了一個驚人的畫面——
轟隆!
正有一道雷霆自九天之上落下,通天徹地,直指分隔蜀地與五沼的九靈山!
九靈山,灶山山頂。
這里已經變了一副模樣,不復邱言在時的簡單,而是佇立一座宮殿,用巨石壘起來的,雖然粗糙,卻有股大氣。
宮內,有些陰森,寶座立于宮殿最深處的臺階最高處,身材高大的男子坐在上面,而這宮殿的旁,卻是一道道被鐵鏈捆住的身影。
為首的赫然是名毛發金黃的大漢,其人發絲蓬松,好似一個頭冠,披在肩上,四肢被鐵鏈捆住,精鐵貫穿琵琶骨,體表滿是干涸的鮮血,面色蒼白,奄奄一息。
在金發漢子邊上,捆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高的瘦入竿,矮的胖如球,身上鮮血淋漓,三魂七魄有了消散跡象。
除此之外,更有山上眾妖,包裹巡山大將、過水大將在內,盡數都被捆住,一字排開。
此刻,雷霆自天上而落,卻是一下子就將這略顯灰暗的宮殿,給照的一片通明,這些被捆住的身影也清晰許多。
寶座上的高大男子一驚,抬頭朝宮外看去,嘴里嘀咕起來:“怎么回事?白日旱雷,可是要有什么變故?”
說著,他站起身來,身上散發出青色神光,這是六品神位的表現。
此神名蘊尚,乃是山岳使的一名從神,暫代九靈山大山神之位。
大山神的神品本是五品,與都城隍相同,但九靈山的山神符篆還在邱言手上,又如何能被他人得到?
所以,蘊尚神只能暫代。
不過,所謂暫代,也有些巧妙之法,只要在信民中慢慢傳播自身之相,將自身的形象,代替邱言的模樣,就能慢慢將信民念頭偏轉過來,在體內凝結出一個新的大山神符篆。
同樣的,失去了信民的寄托念頭,原本的符篆就會衰敗下來,同樣也是種奪取神位的手段。
當然了,這種方法要經過漫長時間,若是中途那正主歸來,很可能令之前努力功虧一簣,存在不小風險,并非人人都愿,但這蘊尚神,是蘊尚山的山神,又是山岳使的心腹,這才接下差事。
況且,九靈大山神的五品神位,也很是吸引他,有機會在體內凝結出一道山神符篆,這可不是虛擬符篆能夠比的。
自他來到這九靈山,也算心狠手辣,搞了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勢,將山中不愿意歸順的從神逼得逃的逃、封的封,連邱言麾下的妖兵也不放過,但凡不愿改換門庭的,都是下場凄慘,這殿中被捆住的眾妖便是如此來的。
其實,這倒也沒什么,畢竟這次山岳使復蘇過來,分屬西南山脈群的山神們,并非都樂意歸順,對此山岳使也是使用的強硬手段,局面發展到后面,自是上行下效,一時間鎮壓、滅絕,在整個劍南神道中反復上演。
事實上,在山岳使沉睡的這段時間里,神道神靈凋零不斷,如通山妖王那樣竊據神位的神靈不在少數,這些半妖半神之輩,又豈會甘心成為山岳使的附庸?
難免就要有腥風血雨。
另一方面,像九靈山這樣的大山脈,卻沒有主宰神靈也不常見,只是九靈山大山神的一些事跡,在劍南神道、乃至南方神道,也在漸漸流傳,旁人知道厲害,都稱此山是燙手山芋。
蘊尚神的接手,其實是在住諸方妥協下的產物——五品神位可是個不小的誘惑,只是這個五品神想要登位,卻需要漫長時間,其中變數太多,這才令不少人退縮。
如此一來,蘊尚神上位后,無形中成了個焦點,有心要有所作為的他,便順勢祭起了強硬手段!
而今,九靈山支脈的大部分山神已經歸順,幾尊死硬派也被鎮壓,還有一神外逃,卻也派出了鬼差追查,準備將之抓回來。
隨后,蘊尚神又在灶山上立起宮殿,彰顯權威,同時妄想將之煉化,奪了邱言根基。
眼看著,整個九靈山陰司,就要步入正軌,這種時候,蘊尚神最不想見到的,就是變故和意外。
可惜,天不遂人愿。
隨著雷光與轟鳴,宮外被強光充斥,這光芒蔓延過來,讓蘊尚神生出一絲不妙之感。
衣衫獵獵的聲音從強光中傳進來,細長人影漸漸從中顯露。
“什么人?”蘊尚神立刻警惕起來,沉聲問道,同時掐動印訣,法域擴張開去,要將要來人包裹。
只是,那法域蔓延到強光最濃密的地方后,居然瓦解開來!
“什么?”蘊尚神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片強光,神心震顫,“法域竟被直接瓦解了?”在他的感知中,能清楚感到,發出的、蘊含山脈厚重之力的法域,被強光盡數瓦解,不留一點殘渣,連衍生成法域的一點香火心念和神力也湮滅無形。
“這是怎么回事?就算凡俗修士修到高深處,能破碎神力、神通,也未曾聽說能輕易湮滅法域和背后根基的!”
慌亂中,蘊尚神一邊思索緣由,一邊催動神念,朝西南山岳陰司傳去一道神念求救——他已意識到,來人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的。
與此同時,腳步聲在強光中響起,隨同而來的還有一個聲音——
“我不喜歡這座宮殿的風格,更不喜歡自己的地盤,被他人隨意改動。”
聲音傳進來,被連續折磨、奄奄一息的金毛男子和胖瘦二人等妖,卻是精神一震,循聲看去,略顯渙散的瞳孔中,倒映著一片強光,以及光芒中越發清晰的那道身影。
灰袍飄蕩,長發如火。
人文之神,灶神,九靈山神和大雪河神、抿元山神。
看到這個身影后,眾妖都是念頭急速跳動,微弱的氣息中,散發出期待之念。
寶座上,蘊尚先是一愣,隨即因果牽動之下,立時就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抿元,竟然是你!這些時日……”說話間,他卻是暗動神念,將事先就布好的一個陣勢激發,這蘊尚神經營此山也有半年了,不可能考慮不到這種情況,提前就布下了后手,眼下正要發揮作用。
只是,神念剛剛傳出,就見邱言抬手一抓,神念竟被他直接牽引過去,抓在手中,猶自跳動。
邱言目光一掃,人文神力蔓延過去,將神念返本還源,便見那一道神念轉眼就成一條迷你山脈,正是蘊尚山的投影,跟著,投影破碎,變成幾道野獸的畏懼之念。
原來這道神念的本源,是兩道野獸的畏懼之念,寄托而出成。
“這這這……”見到這一幕,蘊尚神的嘴唇哆嗦起來!
“原來是蘊尚山神,”對面邱言將那幾縷野獸的畏懼之念抖落,一揮手,就聽“叮叮當當”的聲響,被捆住的金毛男子等人盡數落地。
“老爺……”這些妖類盡管虛弱,卻還是掙扎著起身,他們中,有些早就被煉化成了灶山的護山獸,無法背叛,有些則是真心忠誠于邱言,有些則是不容于他人,但無論如何,對于邱言的回歸,都是充滿了期待。
“還不是敘舊的時候,你們受了委屈,與我有關,自有補償。”話落,邱言手指一彈,轉變出一點血肉,崩碎成氣血,灌注眾妖之身,接著就邁開步子,朝那蘊尚神走去。
這時,蘊尚勉強定下心神,立刻叫道:“抿元!我乃山岳使麾下使者!你既然回來,那便隨我去見山岳使吧!”他先將這名頭給拿出來,要以勢壓人。
“我自會去見山岳使,但不需要你來引薦。”說話間,邱言抬起手來,往前一抓。
整個宮殿驟然一緊,空間似在收縮,要將寶座連同上面蘊尚神一并封住!
“大膽!你敢動手!難道想要造反不成?你這山神之位,是被山岳使統領的!”吼聲中,蘊尚連連揮動雙手,一道道混合了香火心念的神力噴涌而出,要借助九靈山之力破敵,但邱言一個眼神,就將九靈山徹底掌控。
“唔!”
悶哼一聲,蘊尚又催動一個個土墻,擋在前面,但邱言抬腳輕輕一跺,土墻便順勢崩潰!
“怎么辦!怎么辦!為何傳去的神念,還沒有引來援軍?”焦急中,蘊尚神終于有了逃走的念頭,在發出兩道神力、混亂宮殿中的氣運因果后,便要化光而逃。
只是,剛剛飛走,就發現自己竟然落在一個巨大手掌中!
“好大的手?難道是那抿元用了膨脹之法?”
“不是我的手變大了,而是你變小了。”看著掌中慌亂的蘊尚神,邱言搖了搖頭,猛地一握拳!
清脆聲響中,一道神念被強行拘住,投入陰陽路中,待得再次攤開,只剩下一道模擬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