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蛻之地。
這是片奇異空間,若有大神通者細觀,能看到這是個相對獨立的天地,位于一片虛空縫隙中,前后斷絕,只是靠著幾個時空節點,與外界聯系。
其中最大的一處節點,就是與東華相連。
同樣的,這樣一處獨立天地,并非無邊無際,連那部洲都不是沒有邊際的,更遑論是一處遺蛻而成之處?大小只有一個標準部洲海陸的十分之一。
此刻,這封閉遺蛻之地,正發生著深刻變化,遠遠看去,整個遺蛻的范圍,都被淡淡的光芒包裹,光亮映亮了這一片時空縫隙。
那大陸邊緣處正緩緩延伸,似在成長,使得整個遺蛻之地的土地范圍緩慢增加,只是如此一來,卻是在爭奪有限的時空縫隙,使得土地與時空壁障間的空隙不斷縮小。
另一方面,增長的土地,也非無中生有,能夠看到,在光芒的輻射下,那時空壁障上,正有一點一點的物質被剝離出來,融入遺蛻之地中,化作壯大的養分。
在這光芒內,九陽當空,仿佛永恒不變,但遺蛻大地上的人群則是迅速行動著,速度比原本快了千倍、萬倍!
只是呼吸間的功夫,各個部族便有巨大變化,繁衍生息、悲歡離合、征戰不休!
在廉溪部的神像中,邱言的心魔身靜靜的觀看著這一切,心頭的一點驚訝已經平息許多,更多的是在適應遺蛻之地的變化。
在那沖天光芒散落開來、化作一點一點的雨滴之后,光澤蔓延,籠罩整個遺蛻之地,這些變化,都在心魔身的天魔感知中呈現。
接下來,他自是發現了被光芒籠罩的一切事物,都以超出原本時間的頻率,加速著……
只是,在這種時候,因為三身聯系,心魔身反倒與周遭形成了一點隔閡,難以融入那變化來到時間流速之中!
“這也是三身相連的一點壞處了,嗯?”
邱言正在想著,急速變幻的景象,就有了一點不同,隱約能看出來,是廉溪部本部發生了什么事情,隨后能感到神力流轉的痕跡,顯是有很多人在運用觀神在心之法,又或干脆祭起寶誥之法,應該是在對敵。
由于時間流速的詫異,那廉溪部內的眾人行動越發迅速,若非心魔身能夠依附意念,怕是根本分辨不出身形變化,眼下雖然有所感應,但得到的信息也很是破碎。
急速的變化,令心魔身的天魔感知模模糊糊的,難以準確把握部族內的變化,只能靠著觀神在心的法門,大致收集一點信息。
“似乎是與對岸的全面戰爭爆發了?應是那幾尊神靈驅使的,他們的計劃被我打亂,必然要有反應,只是不知時間流速到底為何,是否穩定,那光芒了籠罩的范圍中,已經過了多久?”
這般想著,邱言靠著天魔感應和觀神在心之法,勉強保持著對廉溪部的感應,但無法更進一步的干涉其中!
“此事雖有些意外,但也不算全無準備,況且離卦那邊所示也不算糟……”
在以天魔分體突襲對岸前,邱言就靠著派出去的一名名部落民,通過交戰、探查、打探等,收集了對方信息,然后依托于神靈身的分析、推算,建立了邏輯模型,推算對面的幾尊神靈,到底有什么打算。
另外,借助一點人文火種和天上九日的微弱聯系,邱言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縱地火,以火為地脈,探尋對岸超凡之力的流動痕跡,結合多方,早就探得了那十二時辰日晷的存在。
日晷標時,邱言對于此物之能早有猜測,設想了幾種可能,然后透過繼續收集情報,慢慢排除,到動手的時候,剩下的猜測已然不多。
其中就包括了對時間流速的猜測,對空間變化的猜測,以及對九陽遺蛻的猜測,卻未料到,最后的結局,卻可謂是綜合而生,竟是在改變時間流速的同時,也在改造整個遺蛻之地,并且慢慢擠壓外在空間。
只是,這和他原本的幾個猜測到底出入不大,原本的一些布局終究還是能夠運用上的。
“那幾尊神靈蓄謀已久,論準備未必就比我差,我這次接著百家光暈的機會,一舉突襲,提前引爆,倒也不是壞事,至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的準備肯定也未完全到位,這就是一次機會,只是……”
想著想著,他感受著那不斷流轉的神力,以及加速變化的部族景象,生出一點疑惑。
“這個變化,會持續到什么時候?是長期變化,還是短期?亦或者只是間歇性的?而且目的何在?只是為了加快時間流速?這樣并無異議,因為則會遺蛻之地,無論神通還是靈氣,都稀薄難存,時間越快,發生的事情越多,消耗越大……”
想著想著,帶著這樣的疑問,心魔身反而沉寂下去,借助一點意識聯系,開始連接起留存在諸多部族民心頭的心魔碎片。
“既然暫時無能為力,那不妨靜觀其變,先摸清楚這次變化的性質,找到突破點,才能有所為,不然一味焦急也是無用,就算急著擺脫局面,也無從下手。”
“更何況,眼下局面未必就是壞事,這遺蛻之地的時間流速改變,意味著人道發展加速,說不定能產生意外驚喜,能給人文神道開辟出一片嶄新的空間,這應該也是離卦所顯有利的緣由所在。”
“另外,我所寄身的這座神像,被部族之人視為圣地,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危險,就算有危險,只要人心不滅,心魔身就不會破滅,至少那幾尊神靈還沒有能耐可以將心魔誅盡,就這方面而言,其實心魔身比神靈身更適合眼下的局面,再說了,只要把握住觀神之法,就能令部落民不至于完全脫出掌控……”
心里想著這些事情,邱言再一次將注意力的重點,放回了血肉身這邊,但同時也隨時留意著心魔身那邊的變化,隱約中,他有一種冥冥之感,這次遺蛻之地的變化,絕非壞事。
“先不論其他,這時光流速一變,遺蛻之地與外界聯系的幾個節點,也都盡數被時空之力扭曲,可謂暫時徹底隔絕了聯系,只是這種隔絕終究只是物質層面上的,并不徹底斷絕民愿聯系,所以神靈身與心魔身之間,依舊存有聯系,可進可對,立于不敗!”
想著想著,邱言慢慢理清了思路,也有了后手和后路,便將那心念收斂回來,將目光超前投去。
前方的建筑,他并不陌生,幾個月前的他,都是在其中任職辦公。
翰林院。
遠遠的,就有門房看到了邱言,立刻就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還沒走到跟前,先就道:“學士大人,您怎么直接過來了?我等還以為您要先去工部庫房呢,這邊也沒什么準備……”
朝臣升官,一般都要去工部領寫東西,如那朝服、官印等。
“無妨,”邱言擺擺手,“我只是來看一看,你等不必在意我,且歸其位。”
說了兩句,那門房也不敢堅持,就恭敬著退去,邱言朝會上得了提拔,被授了翰林學士之位,為這翰林院的長官。
雖說邱言在那學說戰場,與百家光暈相斗一會,但前后不過盞茶時間,但就是這么一點時間,有關他的人事變動,已然傳遍了興京大大小小的部門,但凡有點消息渠道的,沒有不知的,都意識到邱言這是圣眷隆重,殿前紅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更何況是首當其沖的翰林院上下?
這邊,邱言過門入院,沿途的但凡有官吏看到他,沒有不表現出恭敬的,而一入翰林院中,邱言便感到自己的氣運、官運節節攀升,與此院緊密相合,而那盈滿各處的文思之氣個,鞥是與他心中之道呼應。
“這是執掌此處得失,從而氣運相連了,卻可有助于人文神道的進一步發展,但要真正抵定氣運,還要那道官印、官服才行。”走著走著,卻有一道略顯纖細的身影的等在前面。
“見過先……學士。”卻是那孟三移見了邱言,露出笑容,只是神色卻顯得有些拘謹了。
邱言拿眼去看,隨后眼中一亮,竟是在這位翰林院仆役的頭上,看到了一點人文之光,顯是文思蛻變而來。
“他這是對我從前交給他的一點東西,有了心得體會,而且另辟蹊徑!”想到這里,邱言再看孟三移,卻是越看越是順眼,便開口道:“三移,你之前隨我學了不少,莫非還是只想做個仆役?”
“嗯?”孟三移聞言一愣,接著露出喜色,“莫非先生原因幫我編戶齊民?”
邱言搖了搖頭:“你還是沒有想清楚,也罷,何時想通了,何時再來尋我吧。”言落,留下愣神的孟三移,步入了藏書館。
幾個月的時間,藏書館卻無多少變化,一如邱言離開之時。
不過,他這次進來,并非為了故地重游。
“既然要借這朝廷氣運,推行人文之道,總不能還將隱患留在身邊,今日該當一口氣除去。”念頭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