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空扭曲之后,經過五百多年的演化,遺蛻之地有種種超出預料的變化,但從這巨大的時空裂縫里,似乎能見一點端倪。章節”
看著那漆黑圓球,邱言默默思索。
這個圓球,以及類似的地方,被遺蛻之地的修行者稱為時洞,其實就是時空裂縫,遺蛻之地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扭曲之下,會產生偏差,生出撕裂之處,就是時空裂縫了。
不過……
“在時空裂縫中修行,說出去,絕對駭人聽聞的,在外面,怕是一接近裂縫,就會身軀破碎。”無論前世的經驗,還是今生修行,都讓邱言意識到空間的力量,是遠超想象的。
生靈生活在空間中,就像畫中人被畫在紙上,若承載色彩的紙張破損,畫中人如何能夠獨活?這個道理放在空間上,也是說的通的。
“只是,遺蛻之地情況特殊,時空的撕裂,是源于時間的扭曲,如此說來,在時洞中修行,最終沉淀出空白神力的,莫非是靠時間流逝產生?可這樣一來,修行者本身壽元也會大量折損,難道無人發現?”
疑問在心流轉,邱言探查著得到的諸多記憶,無不預示著時洞本身并不損傷壽元。
“是時礦在起作用?經過二十多年的研究,我大致能夠肯定,時礦的誕生,正折射了遺蛻之地時間流速的問題,是將加速時失落的時間具象化、概念化,依附在大地,形成了時礦,難道握有時礦,步入時洞,就不會影響自身壽元?”
這樣想著,邱言也注意到,在他收集的諸多記憶中。也曾提到時洞的危險,說有很多人因為心志不夠堅定,消亡于時洞之中。
“或許,這與心志關系不大,是因為這些人并未握著時礦,又或是時礦內的失落時間被耗盡了,只能以自身壽元補上,最終在時洞中壽終正寢。”
邱言作為心魔,無法親身感受變遷,因為時間對心魔而言意義并不大。心魔的壽元十分悠長,依托于念,堪稱不滅,即便破滅,也不是千百年就能殆盡的。
二十多年以來,邱言除了感受人道變遷,也在探究此世奧秘,作為重中之重的時洞、時礦,自然也有涉獵。但因沒有身體,單靠他人的心念、感悟,難免還有隔閡。
“不過,我已有所布局。新種下的心魔種子,和原本的種子相比,有了不小變化,能在血脈傳承中。更進一步的與生靈融合,下一次再次滲入遺蛻之地,就能看出效果了。當前要做的,還是從毒蟲神等人的口中,去尋找一些線索。”
想到這里,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黑暗圓球上,盤算、權衡了一番。
“如果分裂出天魔進去探查,很可能難以得到反饋,而且,這種分裂出去的天魔,和心魔種子不同,經歷時間沉淀,說不定會誕生獨立意念,生出許多后續麻煩,這么說來,只能是我親自入內了,好在剛才斷裂的感知觸角,反饋回來足夠的信息,只要守住魂中洞,那就有著退路……”
這樣想著,邱言沉吟了片刻,終于下定了決心,但沒有立刻動身,而是先動心念,向外界的心魔觸角、心魔碎片,傳達了種種意念!
遺蛻之地的天下,在這一刻生出無聲變化,近半數人心頭一震,隱隱刺痛,但凝神細查,又沒了蹤跡。
他們并不知道,在這短短時間內,就有一顆心魔種子,被埋在心頭,融入血脈。
當然,也有人有所察覺,加以抵制,使得心魔種子種下的并不完全,更有的干脆失敗,但所占比例極少。
“如此一來,就沒了后顧之憂,該做的都盡量做了。”
待邱言做完這些,承載天魔的神力化身往前一沖,直奔黑暗圓球而去,最后并不停頓,徑直沒入其中!
咕嚕嚕!
這一沖入其中,邱言感知中就有感觸,宛如水燒開了時的聲響,整個心魔身好似落入了水中,被水流阻礙,行進時越發緩慢!
“不對,不是我的行進速度緩慢了,而是因三身聯動,意識始終處于平衡狀態,才會察覺到心魔身速度變慢,但實際上,這一片時洞空間中,心魔身依舊是行動如常的,變慢的是……”
“時間!”
“這里的時間,比遺蛻之地的外界,比東華部洲,還要慢上幾分!”
如此一來,原本的疑惑竟迎刃而解,但又有更多疑問因此誕生,不過,邱言暫且壓下了種種疑問,將感知擴散開去,小心探察著這片空間,將之前割裂的探查之念拾起,把里面的內容遍閱一次。
“這時空之力當真詭異,扭曲之下,遺蛻之地流速加快,而這邊緣的縫隙中,卻是緩慢至極……”
說是時空裂縫,但并非真的是個縫隙,甚至不是什么狹小空間,反而給人一種沒有邊際的感覺,感知所至,雖然都是漆黑景象,卻能在遠方看到點點星光,宛如星空一樣。
“嗯?這里怎么可能有星星?”念頭一動,邱言泛起種種猜測,但隨后察覺到,他心魔身的念頭,居然變得無比緩慢!
不光是心魔身,連承載天魔的神力化身,也無限遲滯!
不僅如此,那變質了的神力,也運轉的越發緩慢,神力之所以變化,是因融入了其他念頭,念頭流轉最為迅疾,彈指剎那間就能千變萬化,最難馴服,才有心猿意馬等衍生物出現,可如今,這迅疾無比的念頭,卻在時間的干預下,迅速降速,幾乎凝固!
而變質了的神力,越發緩慢,最終因此而純凈、純粹!
“莫非……”
注意到這一點,邱言心神搖曳,若按照這里的時間流速,他要想清楚里面的緣由,著實要耗費不少功夫,可借助三身聯系,心魔身只需要不斷的感知,思索的任務,則完全就交給了其他兩身。
“莫非,空白神力是如此誕生的?不過,時間緩慢,其實是相對緩慢,我若不是三身相互參照,也不會發現奧秘,若只有一人在此處,就不會發現詭異,在這里面停留片刻,外面就會度過漫長時間,可這里的人不會察覺,也不會認為念頭變慢了,但既然如此,為何念頭又會轉為空白?是否還有其他轉變之法和因素?”
邱言思索著,忽的一股莫名之力降臨!
這力量來的突然,透露出蠻荒氣息,仿佛自無限古老之時蔓延出來,籠罩在心魔身上,那承載天魔的化身,立時凝固,就像是時間停滯了一樣。
“嗯?”下一刻,邱言心底生出了強烈至極的危機感,這感覺爆發開來,不可抑制的充斥天魔之中!
“有人出手要將我擒拿、鎮壓!”邱言登時就明白了發生了何事,“天魔之能在于心念,念頭轉動緩慢,威能直降許多,以眼下的局面,絕非來這者對手。”
想到這里,邱言已然有了決定,他剛才探查之時,就注意到了毒蟲神等人的狀態,按理說,就算此處時間流速緩慢,可身處同一時空,是不會影響交流的,不過邱言三身聯動,念頭的流轉速度十分迅速,這時空縫隙中不過彈指剎那,邱言的念頭已經百轉千回,搞清楚了局面,而毒蟲神等人本就被鎮壓,感知遲滯,直到現在才有所覺。
不過,不等他們回過神來,邱言就駕馭天魔疾掠!
天魔受困于念頭,難以迅疾行事,可神靈身透過魂中洞,將大量香火心念傳遞過來,燃燒念頭,支持天魔念頭流轉,立時讓他突破了時空制約,表現出迅疾之速!
這一沖,也帶動著神力化身,從蠻荒氣息中脫身出來,與此同時,天魔亦簡單攝取了毒蟲神等三人的一點記憶,然后遠遠離開。
無邊黑暗中,立刻就有一個意志露出意外的情緒。
隨后,邱言提升天魔氣息,那氣息鋪天蓋地的爆發,牽動了籠罩遺蛻之地的時空之力,時空屏障蔓延過來,一下籠罩了天魔與神力化身,將之排斥出去!
緊接著,天魔的感知中,乾坤八方翻轉,再一次被隔絕于遺蛻之地外,隨后因果牽扯,又被拉扯著,重新回到了那座神像里,依舊潛伏其中。
“那黑暗中的意志,雖只是驚鴻一瞥,但給我的感覺十分壓抑、恐怖,不知是何來歷?莫非是外來神靈之一?嗯?”
邱言正想著,忽的心神震顫,發現四周有雄渾的氣運蔓延過來,直接將他淹沒!
氣運源頭,赫然是遺蛻之地!
“這些氣運……是遺蛻之地中,人道進步時產生的氣運,和我因果牽扯,被加持過來!”
這一發現,讓他又驚又喜。
“呼……”
南疆,武信城,欽差衙門后院的書房里。
邱言長吐一口氣。
“經此一事,心魔身需要沉淀和修養,此去遺蛻之地,終究沒有達成目的,但也不算意外,我本就沒奢望一步到位,只是這意外之喜,真是沒有想到。”
說話間,魂中洞內氣運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