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整個大廳,連同節度使府,都被澎湃勁力壓迫的猛然震顫!
剛剛抵達府中的浮圖和自己的心腹,正探查府中虛實,用略帶羨慕的目光,盯著周圍兵卒手中的兵刃,暗自盤算著。(
突然,地面輕微震動,無形威壓一閃即逝,卻讓這兩名沼人心頭巨震,他們生活在環境惡劣的五沼之地,人身本性更為靈敏,所以盡管只是一瞬,還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大恐怖!
這一下,兩人種種念頭盡數消散,轉而謹慎起來。
院中,議事大廳內,吳清、吳泉兩兄弟被洶涌大力壓倒在地,身子緊貼在地面上,甚至將密實的地板,都給擠壓的顯露出裂痕。
就在轉眼一瞬,兩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邱言隔空拿下,現在才回過神來,心里迸出恐懼之念,兀自抬頭朝邱言喊道:“邱學士!你是朝廷欽差,節制西南軍政,我等兄弟未曾有過不敬,何故要做出如此之事?”
邱言聽了兩人之言,收斂笑容,說道:“為何抓住你們二人,你們肯定比我清楚,之前邱某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你們是在做什么?有什么動作?做什么打算,真當邱某不知?”
“我們……”吳家兄弟心中一顫,也知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亂,立刻就奮起精神,反駁起來:“我等不知欽差何意,還請節度使大人能看在我二人以往的功勞。能施以援手,以免軍中心寒!”
說著說著,他們干脆將求助的目標,放在了張凱永身上。
張凱永聞言,很是為難,邱言的突然出手,著實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任憑邱言拿下這兩名上層將領,他又不作為的話,傳揚出去。確實不利于軍心。現在軍方與邱言雖然利益攸關,甚至不少兵家之人,視邱言為兵家宗師,但邱言終究沒有軍職。就算不上是這個群體的真正一員。就有親疏有別的問題。
注意到張凱永的臉色。邱言知道他的顧慮,就道:“張帥不必擔心,邱某既然出手。就不會無的放矢,他們二人在聽邱某訴說時,有不少詭異動作和眼神,流露出來異樣,但這些都是細節,做不得準,估計他們兩人因此才有恃無恐,但只要有心做事,終究不能沒有痕跡,大帥不妨派人去吳府后面的老槐樹下,挖土一探,當有所得。”
“吳家后面的老槐樹?”
張凱永看邱言臉色不似作偽,又見吳家兄弟一聽此言,面色陡變,已經明白幾分,接著就嘆息一聲,吩咐幾人過去一探。
在這過程中,吳家兄弟知道在劫難逃,掙扎求饒,卻無濟于事。
“先把他們帶下去吧,不要誤了沼人使者的事。”跟著,張凱永搖了搖頭,令人將吳家兄弟帶走。
這邊,吳家兄弟被帶走沒有多久,劉宏、楊晃等人就帶著浮圖等人步入議事大廳。
在稟報清楚前因后果后,劉宏等人正要退下,邱言卻出聲道:“既是你們接待的浮圖王子,不妨繼續留在這里,或許能有助益,正好這里也有空位,讓人再添一張座椅就行了。”
邱言口中的空位,指的是吳家兄弟的位置,暗示意味非常濃厚。
能坐在這里議事的人本就不多,代表的是軍中高層,劉宏等人雖是后起之秀,也受邱言信任,但崛起時日尚短,算是中層骨干,但想要坐到這里,依舊不夠資格,可邱言現在的這一句話,立時就令局面有了變化。
在剛才短短時間里,邱言先是敘述了一番,靠著幾顆種子論述,說了讓眾人膽戰心驚的平沼之策,接著又果斷拿下了吳家兄弟,點出二人問題。
心智、手段、修為,震撼在場眾將,得以立威立勢,此時暗示劉宏等人坐上吳家兄弟的位置,一時間竟無人出言反駁,連節度使張凱永都保持了沉默。
劉宏、楊晃、張琪也不愚鈍,知道邱言隱含之意,心里躍躍欲試,但還是表現出了謹慎,待得注意到眾人之態,這才安定,小心的坐了上去。
又有人取來一張椅子放下。
看到三人臉上那壓抑不住的喜意,其余將領不由暗嘆,知道這三人是跟對了人、押對了寶。
但也有齊鑫和楊定遠知道,楊晃等人不是押對了寶,而是命好,在當年就接觸到了邱言,邱言步入武信城時,城中那么多兵卒,就是楊晃、劉宏有幸引路,以此結緣,這個無心之緣,今日給幾人帶來了豐厚回報。
“可惜,我等雖也看出了邱言的不凡,但當時只覺得他是一才子,想要籠絡,卻未盡全力,若當時拼命結交,今日回報必然也十分驚人。”
齊鑫和楊定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遺憾之意。
不過,這也算是馬后炮了,世人難以預知,能看出邱言才學已屬不易,又怎可能看出他今日成就?換成任何人,也不可能為一個有些潛力的書生,不顧一切、甚至扭曲自家利益,全心全意的輔佐相助,就算重來一次,齊鑫和楊定遠在不知曉如今情勢之前,也不可能全力結交。
卻說劉宏等人坐下,沼人浮圖也有了座位,這人坐下之后,先說起了之前大兵壓境的事情,但邱言根本不給他機會,單刀直入的問道:“王子這次過來,不知有何貴干?可是要與我大瑞親善?”
聽到他這么問,自張凱永以降,莫不感到怪異,覺得這樣太過于直接,恐難如愿。
果然,浮圖臉上顯露出一點不耐,但他這次過來,乃是奉了神諭,要來和中原人講和,總不能否認,所以就避而不答,只是說:“大瑞欽差,我知道你,你是有名之人,聽說中原皇帝讓你過來,本來就是要和我沼族接觸,何以這幾年以來,不見你有什么動靜?”
這話有種質問語氣,顯得頗為不客氣,好似在和族中屬下交談,盡顯少族長的威勢,可他身邊的心腹卻知,若不是剛才那震撼人心的氣息一閃而過,自己這位少族長還會更不客氣,如今已是收斂許多。
這也是談判的一種技巧,浮圖知道,大瑞官員受朝廷壓力,為了交差,有的時候就會退讓,以省去麻煩,自己表現出強硬姿態,不僅能占據氣勢上的優勢,還能掌握主動,最終在原本的目的之上,再得些好處。
這也是他從前,和其他官員交流時總結出來的套路,那田游青就禁不住這般壓迫,幾次退讓,現在見了邱言,又如法炮制。
但邱言聞之,只是搖搖頭,從容道:“王子如果是來興師問罪的,那就找錯人了,邱某是朝廷之官,不是你沼人下屬,稱呼你一聲王子,也是出于禮節,你若不是誠心親善,便就請回,日后自要用刀劍說話!”
“學士!”
“欽差!”
“還請慎言!”
這話一說,張凱永、齊鑫等人面色一變,連劉宏、楊晃都是猛然屏住呼吸。
邱言的話說的太重、太直接,幾乎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只要對方不愿意接下,立時就是破裂之局,到時就算不真的掀起刀兵,也要恢復明面上的敵對!
果然,心高氣傲的浮圖,一聽此言,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怒視邱言,喝道:“好好好!好大的口氣!你難道不知道,歷代的劍南觀察使、節度使,見了我等也要客客氣氣?莫非真以為我們不敢攻來?”
“那不是客氣恭敬,而是面對訛詐之人的緩兵之計,”邱言也是干脆起身:“送客!”
這下,將浮圖氣得忘了其他,兇性一起,就要出手,但身邊心腹還算清明,這次派他過來,本就擔心浮圖意氣用事,壞了神諭,招來災禍,剛才在外又感受到了那恐怖威壓,現在一見浮圖模樣,立時上前拉住,低語道:“少族長,切莫忘了神諭!也不要忘記,這院子里隱藏有高手!說不定,這個中原欽差,就是故意要激怒你!好名正言順的傷人!”
“唔!”
這兩個事情一說,浮圖被怒意充斥的心中,登時恢復清明,怒意一窒,不甘心的被壓了下去,恨恨的看了邱言一眼,咬牙切齒的問道:“我等此來,正是為了睦鄰友好、與人親善,卻受到欽差如此待遇,難道中原人對朋友,就是這樣的待客之道?”
“王子早點將來意說清楚,哪里會有這些波折,快快請坐,你我雙方也好細細探討,如何親善友好。”
邱言立刻變臉,做出好客模樣,那浮圖經過這么一番敲打,氣勢全無,徹底落入下風,在談判上幾乎沒了優勢。
這就是邱言對其人底牌了如指掌,知道對方身負神明之令,而神明則是受了抿元之壓,又顧忌自己在城外弄出的第四境巔峰氣息,不得不小心行事。
神靈謹慎起來,不會理會信民的心思,吩咐下去的神諭,也容不得違抗,拿捏住了這些,兇殘成性浮圖,在邱言眼中毫無半點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