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中的平章事、平章軍國事等,與那樞密院的樞密使,便是民間一般意義上的宰相,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23[x].
不過,由于兩府的格局,宰執并非只有一人,具體誰高誰低,就要看加銜了,也算是頗為復雜,但官場之人卻可以從蛛絲馬跡中看出端倪。
便如皇帝有心提拔一人入那政事堂為相,一般會安排其中的一個官職、位置,讓那人提前進入里面,先熟悉流程而和工作,等條件合適的時候,也就水到渠成了。
只是,但凡新入政事堂中,沒有的平章事之類的職位,只能說是準相,那新黨的新任魁首岑帛,就是這樣的地位,他頂替王甫入了政事堂,但沒有合適的位置,最初的時候便先在里面聽事。
這個“聽”字,就體現了權利范圍,只能聽,能洞察先機,但不能儀事,也就不能參與直接的政策制定,最多在皇帝問詢時,有建議權,直到近期,他才漸漸有了議事權。
這種安排,考慮的主要是資歷和升遷速度的問題,若不能四平八穩,入了政事堂也拿不住權力。
反觀今日之邱言,同樣沒有得到真正的政事堂官職,但入了政事堂不說,還能參與議事,里面的問題可就很大了,與之相比,兵部尚書的職位根本算不上什么了,想來就算有御史要彈劾、參奏,也不會盯著兵部尚書來說事,而是要聚集在這個政事堂議事上。
“沒有直接封相,可這態度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主掌兵部,又給了政事堂議事之權,皇帝的打算很明顯,但是這件事情,終究不會這么簡單……”
有人這樣想著。同時拿眼去看邱言,可邱言卻立于殿中,并不言語。
此刻的邱言,正在感受著垂落下來的汩汩氣運,在身上一轉,于毛孔中穿梭,似靈氣一樣,讓他產生了一種洗毛伐髓的感受。
“政事堂之于文臣,就似第三境之于修士,是次跨越。也是憧憬所在,氣運匯聚過來、凝聚之后,所產生的官氣,神識有脫胎換骨的跡象,這邊是用官位和官氣來養望,最終形成氣場。”
這樣想著,邱言抬眼去看龍椅,意識靈覺升騰,好似前進一步就是鯉魚化龍!
“看似簡單的一步。實際上卻是咫尺天涯!”
在他的思索中,氣運不斷攀升,聚集在首,化作一方印證。蘊藏著的是權勢的精華。
“官職背后,還有不少的氣運,堪稱博大,但要等正式上任后。才能將之調動,隨著施政,緩緩融入自身。算是有了穩定的氣運來源,等正式得了宰相之實位,相信還有飛躍,由此看來,之前的功勞能獲得這樣的幫助,也算值得……”
邱言有諸多功勞,必然要回報在身上,但除此之外,身后的家族也會有所收獲,更有其他方面的賞賜,不會在朝會上說出來,這里所涉及的就是位格的提升。
眼下的收獲,已讓邱言感到不虛此行了,但跟著那意外還是來了,冥冥中,一股龐大氣運降臨,而宣旨之人話鋒一轉——
“若有賢良,于國有益,朕不吝封賞,邱言北定邊疆,南安社稷,文逞宇內,又有農事可澤蒼生,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當表之以位,彰之以爵,賜封定國侯,欽此!”
圣旨的最后一句話,以皇帝的口吻,將前后事情作為了總結,但最終的結果卻讓殿中群臣震驚不已。
“封了爵位?”
“文臣封爵!”
文臣封爵,這種事并不常見,也不算罕見,在大瑞建國后,也有先例,與武將勛貴的爵位相比,文臣的爵位若無一句世襲罔替,或世襲的說法,其實就是一個終身榮譽罷了。
世襲罔替自是不必多說,后世子孫不斷繼承,而世襲則是每繼承一次,爵位便削爵一等,這兩種繼承方式,是前朝與兵家勛貴的方式,對文臣而言幾乎沒有可能,邱言的這個定國侯,便是這專屬于文臣的終身榮譽,雖享有勛貴所有的一切特權,但后世子孫沒有辦法承襲下去。
不過,即便如此,殿上群臣也是炸開了鍋了。
“陛下,還請三思!”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望能與有司探討之后,再做決定。”
“皇上,邱尚書為官勤勉,又屢立大功,便是破格提拔也是正常,只是貿然封爵,難免引人非議,反為不美。”
“便是封爵,‘定國’二字也需斟酌,其中關系甚大,不可輕易與之啊皇上!”
“是啊,茲事體大,豈能這般突兀就提出來?三公九卿可曾有過議論?”
一時之間,幾名資格較老的老臣紛紛出列,又有幾名御史出言,都對冊封提出異議。
其實,冊封文臣的事情,從來就不是皇帝一人說的算,這朝臣中有人提出反對也是正常現象,若是無人出面,那才應該擔心。
按著正常的情況,這種事肯定是事先要放出風聲,只是白蓮教肆虐的事情還沒過多久,又有周圍幾國的使者到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令文臣武將目不暇接,與邱言有關的消息,又好似雨后春筍一樣紛沓而至,信息之多有如洪流,虛虛實實、真真假假,早把真正的消息給沖淡了。
另一方面,就算是皇帝,也是在臨近的時候,才真正做出了決定——
按著李坤原來的想法,一個兵部尚書的名頭,以及入政事堂議政的資格,都不足以與邱言立下的功勞相提并論,畢竟他李坤的命能被救回來,也是邱言引薦的緣故——他雖不知人道身與神靈身的關系,卻知道若無邱言在旁看守,自己決計是難以碰上那位神人的。
從李坤的角度看來,連神人都封了王,邱言怎么著也要當個相國才是,實際上,馬陽的位置就是李坤為邱言準備的。
可事到臨頭,卻不是那么容易如愿的,首先要面對的,就是兩府宰執的反對和壓力,迫不得已,雙方只好各退一步,才有了如今的安排,皇帝也得到了對邱言封爵的默認。
只是,這個“定國”的稱呼,還是非常的出乎他們的意料!
定,安定、平定、穩定;國,國朝、王朝、江山!
安定江山的侯爺!
這個名頭所代表的含義,遠超一個侯爵所能凝結的氣運,在宣旨聲落下的同時,邱言就感到滾滾氣運直落下來,融入自身,與那官氣相合,爆發出澎湃氣浪。
這股氣浪,常人是感受不到的,可自他來到金鑾殿中,就始終壓制和鎮壓的皇室祖靈,卻是一下子就被推了開去。
“呼”這重壓一去,便以邱言的心志,也本能的長舒一口氣,隨即隨著氣運流轉過來的朝臣意念,也是不復再現。
“果然是福之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倚,那祖靈壓迫與我,也讓我和承載當今大瑞人道的萬民意念有了直觀接觸,因而才能在這金鑾殿中感受到群臣之念,這世間之事,果是沒有絕對的對錯。”
這邊,邱言還在感悟,對群臣的反駁不發一語,倒是專心凝聚剛剛匯聚過來的氣運,搬運起來,傳遞出去,增加第三根毫毛的進境。
因功而得的官氣、官職、爵位,源頭直接從王朝龍脈中分撥出來,都是被反復凝練、沉淀了多年的,極為純正,這般傳遞過去,對第三根毫毛的幫助極大。
另一邊,皇帝面對群臣的質詢,卻侃侃而談,歷數邱言之功,然后又是一番夸贊,最后反問眾臣,倒也在表面上將這群臣說的啞口無言。
只是朝政之事,從不是對錯為主,更沒有道理可言,朝臣嘴上不說,心里卻不可能服氣,反而是醞釀出了一股暗流。
“這也是如虹氣運所帶來副作用,既然承了這般官職和爵位,享了氣運之便利,自然也要面對隨之而來的諸多瑣碎。”
帶著這樣的念頭,邱言在朝會散去的聲音中離去。
這路上,免不了要有人過來道賀,也有諸多官員只是側目,禮節上稍有表示,但并不上來攀交情,顯是并不看好他的前路。
可以說,朝會之后,到了邱言的這個位置,前面幾乎沒有路了,因為他已接近了文臣的盡頭,但卻不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的,而是走了捷徑。
對邱言的本事,群臣不可能不佩服,可邱言還未真正展現過在權勢操控上的手段,是以不少人敬而遠之——
讓他們與邱言為敵,他們不會去做,但圣旨過后,邱言儼然是權力斗爭的中心了,沒有足夠的信心,誰人敢輕易踏入?到時邱言有名望與爵位庇護,即便不能成功,也可全身而退,其他人可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于是,觀望也就成了大部分人的選擇,他們要先看一看,邱言這位新科兵部尚書,能交出一分怎樣的答卷,是否也如同當年的會試那樣,讓人驚艷,殺出重圍。
“論行兵打仗、安定地方,這邱言有些本領,可說到底都是沖鋒陷陣的樣子,事必躬親之下才能成事,可入了政事堂后,可就不再是將了,而是要統領百官,署理朝政,執掌神器,調節陰陽!”
看著邱言遠去的背影,許應一這般對蔡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