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陽頂天和娜迦霜兒,被后世代娜迦大軍,團團包圍。如同驚濤駭浪之中的小舟一般輕易間就可以被拍打得粉碎。
他之前的不安直覺,被驗證了。
最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陽頂天腦子反而陷入了短暫的迷離,足足好一會兒后,才稍稍恍惚過來。
眼下的局面,還可以逆轉嗎?
不,不,完全逆轉不了了。
如果是之前的娜迦霜兒,可以殺死一兩個近半神的后世代娜迦。
而陽頂天的半神魂劍,可以殺死兩三個近半神的后世代娜迦。
但是,眼前這密密麻麻的后世代娜迦有多少?
陽頂天單槍匹馬沖入新娜迦帝國內,殺掉了伯夷命,殺掉了五十幾名長老,摧毀了小半個舊都,到后來更是直接逼迫新娜迦帝國簽訂了妥協條約,看上去完全威風無比啊。
然而,在新娜迦帝國,陽頂天從頭到尾都是偷襲,都在躲藏,都在隱身。
真正開戰的時候,哪怕只有十幾二十個近半神娜迦,他都有被滅之危險。
而且最關鍵的是,之前是在新娜迦帝國,而此時是在人類國度。
之前陽頂天是隱身匿蹤的,現在陽頂天現形于敵人的天羅地網之中。
插翅難逃了,真的插翅難逃了。
不管哪一種辦法,都逃不掉了。
魔靈霧衣閃現術?頂多閃出百里,而此時后世代娜迦大軍的包圍圈,足足幾千里不止。
隱身術?
也沒有用的,周圍層層疊疊都是近半神包圍圈,隱身也突圍不了。
用虛空裂火制造黑暗門,跳到黑暗世界內?不,來不及的,完全來不及的。
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逃脫這個天羅地網。
一點點翻盤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小兄弟,你現在大概有兩個選擇。”問天的聲音再次響起道:”第一,用最快的速度逃脫出去。然后,無視人類國度的毀滅,和娜迦霜兒隱匿起來,不斷地獵殺我們,總有一天會將娜迦大軍獵殺干凈的。”
話是沒錯,只要讓陽頂天和娜迦霜兒逃脫出去。雖然,人類國度幾乎還會死絕,但是陽頂天和娜迦霜兒,依舊能夠取得勝利,經過幾百年,幾千年的獵殺,人類國度上的后世代娜迦,一定會被殺干凈。
但是,他現在已經被團團包圍,逃不掉了。
問天道:“還有一個選擇。”
“什么選擇?”陽頂天道。
問天道:“進來,我們談談。”
此時,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是后世代娜迦的聲音道:“人類問天,我們可沒有時間給你敘舊,我們的大軍立刻就要進入這個能量大陣之內。”
“遵旨……”問天道:“偉大的摩羅煞太上王!”
摩羅煞?海蛇裔后世代娜迦的第一代族長,擔任了八千年族長后,開始閉關,并且把族長之位交給了卜夷考。
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這里。
問天接著道:“但是請相信我,這位陽頂天先生是很有價值的。”
摩羅煞太上王冷道:“區區人類,沒有什么價值,反正是必死的。”
問天道:“可是,新娜迦種族如何突破半神的希望,很大程度上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不是嗎?而且,也只有他才知道,如何前往舊娜迦帝國廢墟。”
摩羅煞道:“那我給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后,將里面的人類全部殺死,我要在里面重建娜迦帝國。”
“遵旨,偉大的太上王。”問天道。
摩羅煞道:“不,你不用稱呼我為偉大的太上王。未來的你,同樣是要登基為王的。畢竟,這個黑暗帝國你擁有至高無上的控制權。”
問天道:“而我這個控制權,是完全為了新娜迦帝國服務的。”
摩羅煞道:“偉大的問天閣下,如果愿意的話,我可以賜給您一個娜迦的軀體。”
問天道:“那真是無上的榮耀。”
摩羅煞道:“好了,卑賤的人類陽頂天進去吧。記住,只有一個時辰。但是,你的娜迦伴侶,留下來!”
陽頂天和娜迦霜兒對視一眼。
然后,陽頂天從巨大的入口處,緩緩飛了進去。
飛進黑暗帝國之后。
陽頂天發現,整個黑暗帝國內,足足大幾千萬人,全部被禁錮在各個黑暗城堡里面。
巨大的黑暗帝國中,之前無比繁忙的運輸隊伍,還有無數巡邏的軍隊,已經全部不見了。
包括光明議會,小西天,所有的軍隊,幾千萬人類,還有陽頂天的妻子孩子們,都被禁錮了起來。
問天一旦進入黑暗帝國,他的靈魂直接就可以擁有黑暗王座的最高統治權。
所以,他可以控制黑暗帝國內的一切。他僅僅一個人,就囚禁了幾千萬人,將幾千萬的生死,操縱他的鼓掌之中。
陽頂天一直飛,一直飛,朝著通天帝京的蒼穹大殿飛去。
在這種空曠中,通天帝京顯得尤其尤其的巨大啊。
上通天,下探地,不知道幾千里之高。
陽頂天輕盈地飛進了蒼穹大殿。
整個大殿,空無一人。
九十九級臺階之上,人類問天,坐在黑暗王座之上。
只不過,黑暗王座仿佛縮小了無數倍,所以一米七幾的問天坐在上面,只是剛剛好。
哦,不只有他。
問天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是一個粉妝玉琢的女寶寶,大概一歲多,正是最最可愛的模樣。身上穿著精致漂亮的小裙子,兩只大眼睛烏溜溜的,又亮又水,仿佛兩顆寶石一般。
見到陽頂天,寶寶如同小鳥一般張開雙臂,嘎嘎一笑喊道:“帕帕……”
她不是在喊怕怕,而是喊爸爸。
這是寧柔兒和陽頂天的女兒,陽頂天總共就抱她三四次左右,最近一次抱她,她還只有幾個月大。所以,一下子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反而,寶寶看到陽頂天,竟然還能喊爸爸。
當然,這應該是寧柔兒天天指著陽頂天的畫像教的。
整個蒼穹大殿,寂靜蒼涼,空曠無比。
只有小寶寶特有嬌嫩的笑聲,還有咿咿呀呀的說話聲,就仿佛同天邊傳來的天籟一般。
此時,問天手里拿著一塊糖在逗她,寶寶張開小嘴去咬,幾下咬不到,她就白胖的小手抓住問天的手,然后張開白生生的小牙齒,連手指帶糖一起咬下去。
“哎喲。”問天疼得吸了一聲。
小丫頭總共就五六個乳牙,但咬得很用力啊。
“她還小,不好吃糖的。”陽頂天道。
問天道:“放心,是很軟很軟,奶做的。”
然后,他將手指從寶寶嘴里抽出來,糖不見了,只有幾個牙印在上面。
問天抽出干凈的絲帕,擦拭手指上的口水,然后溫柔地擦拭寶寶嘴角的口水,接著輕輕揉著她軟綿綿的后脖子。
“陽頂天,你輸了。”問天道。
陽頂天道:“對,我輸了。”
問天一愕,道:“你輸了,你不在意?”
陽頂天道:“我沒有那么在乎輸贏的。”
問天道:“你還沒有反敗為勝的手段?不管什么手段,都可以用出來的。”
陽頂天道:“我沒有的,現在這個時候,我不管做什么都翻不了天。我輸了,你贏了。”
問天道:“那證明,我還是比你強,對嗎?”
陽頂天道:“您,一直都比我強啊,不管是智商,還是意志什么的。”
然后,兩個人沉默了下來。
問天道:“你不問我,是怎么從新娜迦帝國過來的嗎?”
陽頂天道:“您是怎么過來的?”
問天道:“在大朝會之前,我曾經去過海心的房間。”
陽頂天道:“我知道,我看到你了,我當時就隱身在他的房間內,你發現我?”
問天搖頭道:“沒有,我沒有發現,我又不是亡靈。但是,我發現她房間的體積,少了0.98立方米。”
陽頂天一陣錯愕,道:“她那個房間,起碼有幾百立方米,少這么點體積,你都知道?”
問天道:“事實上,當蘭綺女王用計謀拖延時間后,我就猜到你會來新娜迦帝國。所以將海心的金字塔內所有房間,還有我的金字塔內所有房間體積,全部都計算過了,并且記了下來。然后每次去不同房間的時候,我都會用氣息,去丈量那里的空間。”
陽頂天內心嘆服,道:“真了不起,那為何不當時揭露我,讓外面的上百個娜迦武士將我逮捕?”
問天道:“兩個原因,第一,我不想你死。第二,我很好奇,你究竟會有什么殺手锏。”
陽頂天道:“然后呢?”
問天道:“你來到新娜迦帝國了,不殺海心,也不殺我,那顯然就是殺伯夷命,殺所有知道大空間術的人。我無法想象你能做到這一點,我絞盡腦汁都想不出有什么辦法可以殺掉伯夷命和五十幾名長老。于是,我就想看你怎么做?但是,我又不能任由伯夷命就這么死了,所以我去勸他,說可能有危險,陽頂天可能會來新娜迦帝國殺他,讓他做準備。”
“什么準備?”陽頂天道。
問天道:“你沒有和伯夷命深層接觸過,所以讓伯夷命不要公然露面,免得被你所殺。至于幾天后的大朝會,讓一個替身帶著假的大空間術卷軸去便可以了。但是……伯夷命拒絕了,還呵斥了我一頓。在他眼中,我是螻蟻,你也是螻蟻,根本不把人類放在眼中。他依舊帶著真的大空間術卷軸去大朝會了。”
陽頂天道:“無計可施之下,你冒死去了禁區,找到并喚醒了海蛇裔的上一代族長摩羅煞?”
“對。”問天道:“他也看不起人類,這是天生的。盡管,他對我的意見也不屑一顧,但他畢竟是一個出色的領袖,做了有備無患的準備,在大朝會之前親自去長老堂,觀閱了大空間術卷軸。并且,讓禁區內閉關的精神系長老復制了一卷,并且自己修煉了。”
陽頂天道:“然后呢?”
問天道:“如果,大朝會平安無事。摩羅煞就繼續去閉關,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而如果真的出事……當然,后來真的出事了,而且竟然直接在大朝會上,我真的無法想象啊!”
“你看到了?”陽頂天問道。
問天:“隔得很遠看到了,伯夷命和五十幾個長老,全部被殺得干干凈凈。整個黃金大殿,徹底被摧毀。小半個舊都,被夷為平地。真是,無法想象啊。陽頂天,你好厲害啊。”
陽頂天道:“那,摩羅煞閣下為何不露面,力挽狂瀾呢?”
問天道:“當你徹底隱匿消失的時候,還有誰能找到呢?而且當時你釋放的半神攻擊,確實嚇壞了所有人,包括我,包括太上王摩羅煞。所以,我覺得攻擊你在人類國度的老巢,并且設下天羅地網,將你擒獲比較應該。”
陽頂天道:“你,總是那么英明睿智。”
問天搖頭笑了笑。
然后,兩個人繼續沉默了下來。問天低下頭,輕撫寶寶。
“你的女兒很可愛。”問天道:“當然,你其他的孩子都很出色。但是,大部分都大了,有些懂事了,對我充滿了敵意。只有這個寶寶年紀還小,還不懂得我是壞人,所以肯被我抱。”
陽頂天笑了笑道:“接下來,您準備怎么做?”
問天道:“你覺得,娜迦得到了人類國度后,會怎么做?”
陽頂天道:“第一,找到舊娜迦帝國廢墟,但是發現那里已經瀕臨滅亡了。所以,會重建一個巨大的娜迦帝國能量陣,吞噬整個人類國度,還有小西天,還有撕裂空間,還有幾個黑暗領域僅存的玄氣能量。“
問天道:“對,他們非常緊迫,因為他們也發現,能量正在不斷地消散。他們迫不及待要把娜迦帝國能量陣重建,好吞噬每一份能量。而黑暗帝國,本身就是一個無比強大的能量陣。所以,他們會在黑暗帝國的基礎上,重建娜迦帝國金字塔體系。”
陽頂天道:“會把整個人類國度,都變成晶石嗎?摧毀所有的泥土,山石,森林,河流?”
問天道:“不是全部,大概縱橫萬里左右。這要經過復雜周密的計算。”
陽頂天道:“那樣的話,只能加快混沌世界的毀滅,加快大涅滅的到來。”
問天點頭道:“沒錯,那不正是我的目標嗎?大涅滅到來,混沌世界徹底毀滅,混沌之神也就徹底嗝屁著涼了。”
同歸于盡,還是同歸于盡。
問天的口氣很平淡,但是意志卻無比堅決,陽頂天知道,根本無法說服眼前這個男人了。
接著,問天望向陽頂天道:“小兄弟,本來你我都是地球人,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同胞親人了,我們應該相依為命的。但是……你變得太強大了,你已經和娜迦霜兒合體了,你甚至展現出了半神的攻擊力。哦,對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本身的修為,遠不到半神啊。”
陽頂天道:“我的魂劍,是突破半神了。”
問天一愕,道:“這點,連你的祖師虛無飄炎都沒有做到,你竟然做到了,你……真了不起了。”
陽頂天道:“我再了不起,還是輸在你手中了。”
問天搖頭道:“我的勝利,不值一提。”
接著,兩個人再次沉默下來。
過了幾分鐘后,問天道:“小兄弟,如果你沒有這么強大,沒有和娜迦獨孤霜兒交合,如果你沒有半神之軀。你反而能活下來的,你可以陪伴你的家人一直到百歲老去,幸福度過一生。但是,你太強大了,所以反而不得不死了!”
陽頂天笑道:“我還以為,你是招降我的呢?”
“不。”問天道:“我叫你進來,只是和你進行最后的告別。你太強大了,我不放心你,摩羅煞也不會放心你,你必死的。”
陽頂天點了點頭。
問天道:“你也知道,娜迦族有一種特殊毒液,是專門處死半神娜迦用的。服下之后,半神之軀也會變成化石,我們就暫時稱為化石液。”
陽頂天道:“我知道。”
問天道:“摩羅煞集合整個種族之力,制造了兩份,當然你手中好像也有一份。”
“我也有?”陽頂天詫異道。
“我在黑暗王座上,查詢了萬滅神殿所有的記錄,在魔城商宮的一次壓軸拍賣會上,你拍到了一份綠色跳動的液體,這就是讓半神娜迦變成化石的化石液。”問天道。
頓時,陽頂天徹底震驚了。
很多年了,一直都不知道這個壓軸寶物究竟是什么,沒有想到竟然是娜迦帝國的化石液。
問天道:“陽頂天,對不起。你太強了,如果讓你活下去,一定會阻止我的計劃的。所以,你必須死。如果你沒有那么強,你沒有半神之軀,那就好了,我們還可以相依為命!”
陽頂天搖了搖頭,然后道:“那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問天道:“你死了之后,我會保護你的家人,朋友。當然,我也會以黑暗帝國為條件,讓絕大多數人類活下去,不要遭到屠殺。日落山脈以南,所有區域,會被化為人類的定居區。北邊會被改建成為娜迦帝國的晶石大地,然后所有的后世代娜迦,反而會進入黑暗帝國內,和你們人類井水不犯河水。”
陽頂天一愕道:“摩羅煞答應了?”
“他別無選擇的。”問天道:“畢竟,我的靈魂和黑暗帝國綁定了,我擁有最高控制權。”
然后,問天道:“我的理想是守護人類文明,我的意志是和混沌之神同歸于盡。你死了之后,很大程度上我幫你完成你的部分理想。在我的保護下,你的家人會平安度過一生,你要守護的人類文明,大概也能延續幾百年?或者是一千年?然后,等到下一個大涅滅到來的時候,大家同歸于盡,我想我這樣做,應該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對嗎?”
陽頂天點頭道:“對。”
問天道:“我不會用你的家人威脅你,我也不想對你用武力。我像你和娜迦獨孤霜兒,能夠體面的自我了斷,服下化石液,徹底封印凝固。”
“多謝你的憐惜。”陽頂天面色一陣抽搐道。
問天道:“那么,你能把化石液拿出來嗎?”
陽頂天從空間指環內,拿出一個盒子,里面是一個跳動的液體,這就是化石液啊,可以讓半神之軀徹底凝固成石。
問天輕輕嗅了嗅,道:“對,這就是化石液。等你凝固化石后,我會把你的石像,放在你妻子和孩子們身邊,這樣大概也是一種陪伴。”
“多謝。”陽頂天道。
然后,問天又陷入了沉默,接著又道:“你在地球的名字叫什么?”
陽頂天道:“就叫陽頂天。”
問天道:“怎么叫那么奇怪的名字?”
陽頂天道:“是金庸天屠龍記》里面的一個悲劇人物。”
問天面孔一陣抽搐,道:“我不喜歡悲劇,我倒是沒有聽說過這個作家。”
陽頂天道:“你穿越過來的時候,大概他的書在我們大陸還沒有流行。”
問天道:“我在地球的名字叫李連,當然改過一次名字,更早的時候叫李方針,你也知道我們當時的名字都是這樣的,帶有強烈的時代色彩。后來上山下鄉結束后,我們紛紛改名字,我當時在看與黑》,里面男主角叫于連,我索性就叫李連,你……你這是什么表情?”
問天還沒有說完,頓時見到陽頂天的表情,跟見到鬼了一般,頓時道:“叫李連,有什么奇怪的?你何至于這個表情?”
陽頂天真的仿佛被雷劈到一般,喃喃自語道:“你,您的女兒,是不是叫李碧君,您,您的妻子是不是叫許秀英?”
這下子,輪到問天的表情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置信地望著陽頂天道:“你,你認識她們?”
陽頂天沙啞道:“這個,您女兒李碧君是我英語老師,也……也是我媳婦。”
問天真的呆了,徹底驚呆了。
然后,他說了一句:“我,我操啊!”
注:段譽走到哪,都遇到妹妹。陽頂天走到哪,都遇到岳父,真是無語啊。
六千字的大章,相當于兩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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