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想了想,駢指如劍,輕輕一刺她左肘,沈娜呻吟著睜開眼。
“娜娜!”沈曉欣忙探身叫道。
“媽媽?”沈娜想起身,但渾身關節疼,眼前發黑,不敢動作了:“這是怎么了?”
沈曉欣柔聲道:“不要緊,只是發燒了!”
“我覺得不舒服,想上樓拿藥吃的,上了樓一下就什么不知道了。”沈娜道:“小方老師,你怎么也來啦?”
方寒搖頭:“今天降溫,你偏偏穿那么少,這就是美麗的代價,別說話,好好休息吧。”
“待會兒去醫院,已經叫了救護車!”沈曉欣道。
沈娜忙叫道:“我不去醫院!”
“聽話!”沈曉欣柔聲道:“去醫院看看,掛上點滴,很快就好了。”
“我不去,我不喜歡醫院的味兒!”沈娜哼道。
沈曉欣看向方寒,她現在最聽方寒的話。
方寒沉吟道:“感冒有多種,不能亂吃藥,……沈娜,別讓你媽操心了!”
“可是……”
“這樣罷,我開車送你,陪你一起。”
“……好吧,你得陪著我!”沈娜無奈的哼了哼。
沈曉欣松口氣,忙找來羽絨服給沈娜穿上,方寒把她抱車里,駕著沈曉欣的寶馬一溜煙兒到了軍區醫院。
半路上,沈曉欣給周小釵打電話,周小釵很快安排好,直接去找安主任。
小雪飄飄揚揚,地上鋪了一層白,車里溫暖如春,舒緩柔和的音樂飄蕩在整個車內。
沈娜躺在沈曉欣懷里,眼睛失去光澤,時而睜開時而閉上,精神恍惚,全無平時的活潑明朗,沈曉欣心疼如絞。
方寒看一眼車內后視鏡,搖搖頭:“沈姐,不要緊的。”
沈曉欣輕嘆:“我能代替她該好多!”
方寒笑道:“感冒發燒很平常,她身體好,過兩天就活蹦亂跳了!”
“但愿如此。”沈曉欣愁眉不展。
寶馬駛進軍區醫院,他抱著沈娜來到急診,一個秀美中年女醫生等在那里,正是安秀英主任。
她帶兩個醫生把沈娜接進急診室,半晌沒出來。
方寒皺眉,豎起耳朵聽了聽,急診室里幾個醫生正討論,建議先把燒退下來,再做一個全身檢查。
安主任很快出來,把決定一說,沈曉欣頓時急了:“娜娜她很嚴重么?”
“目前看,好像不是感冒引起的。”安主任緩緩搖頭:“找不到感染源,先做一個全身消炎,把燒退了,觀察兩天看看。”
“安主任,回家掛點滴可以嗎?”方寒問。
“拿了藥回去打也行。”安主任點頭:“過后別忘了做一個全身檢查,小心一點兒沒壞處。”
方寒謝過安主任,先去拿了藥,又把沈娜抱回車,重新回了沈家,沈曉欣打話叫來社區保健醫生,掛上點滴。
沈曉欣一直坐在沈娜床邊,方寒在一旁陪著。
掛完點滴,沈娜沉沉睡過去,沈曉欣也心焦力悴,方寒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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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寒回到家后,想了想,忽然開車去了一家書店,買了幾本中醫經典。
得益于強大精神與紫丹,他內視歷歷在目,內景清晰,清楚看到體內每一條經絡,每一個器官。
只有這個遠不能治病,只能看清問題出在哪里,怎么治卻束手無策,內力不是萬能的。
他能看到沈娜體內情形,知其然不知所以然,更別提著手醫治。
他內視清晰,看醫家著作事半功倍,但中醫博大精深,黃帝內經,難經,金匣要略,還有幾本醫學經典,他一晚上翻看完,大有收獲,但對中醫而言,甚至皮毛都沒摸著。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到了沈家,沈曉欣穿著睡衣,一臉憔悴的給他開門,方寒道:“沈姐昨晚沒睡好?”
“做了一晚的噩夢。”沈曉欣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太脆弱。
方寒道:“沈娜怎樣了?”
“又燒起來了!”沈曉欣搖頭。
方寒上樓來到沈娜旁邊,摸摸她額頭,滾燙與昨天相仿。
沈曉欣道:“好像過了藥勁,早晨才開始燒。”
方寒探了探沈娜手腕,內力化為一絲,慢慢在體內流轉,看得清楚,眉頭卻緊鎖著。
她體內氣息郁結,一段一段兒,好像被截斷了的公路,氣息不能相連,又沒完全斷開。
他看了所有經絡,最終找到了源頭,竟是在眉心位置。
那里不停散發著縷縷寒氣,細微至不可察,但隨著氣息流轉,彌散到全身時變得厲害,激起身體的自動防御,導致發燒。
他猶豫一番,最終還是不敢把內力運到她大腦,大腦太脆弱,自己又是生手,一個不好后果嚴重。
他想到一個笨法子,內力從手少陰心經進入,催動其運轉,令體內的氣息變熱,化解雙眉間冒出的寒氣。
約過了一刻鐘,方寒收回手。
沈曉欣靜靜坐在床邊沒打擾他,她與周小釵無話不談,知道是他救了葛思壯,他有些奇奇怪怪的本事。
方寒睜開眼,她忙問:“怎樣了?”
方寒皺眉搖頭:“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明白,最好找個醫生問問。”
“很嚴重嗎?”
“應該不算嚴重吧。”方寒搖頭。
沈曉欣道:“打完那些藥再去檢查還是現在就去?”
“現在就去吧。”方寒道。
沈曉欣一摸沈娜:“退燒了!”
“暫時的,治標不治本。”方寒搖頭。
“那好,走吧!”沈曉欣現在沒了主意,全聽方寒的。
兩人正說話,門鈴響,沈曉欣下樓開門,周小釵一身米色風衣進來,一邊走一邊問:“娜娜怎么樣了?”
沈曉欣嘆道:“方寒覺得挺嚴重的。”
“他哪會看病!”周小釵笑著搖頭:“別聽他嚇唬你,走吧,我約好安主任了,好好查一查。”
周小釵來到沈娜屋內,瞪方寒一眼:“你還會看病?”
方寒笑道:“半瓶水罷了,師母你氣色不好,沒睡好?”
周小釵白他一眼:“去醫院!”
她來到沈娜床前,笑道:“娜娜,怎么樣?”
沈娜躺床上,道:“周姨,我挺好的。”
她覺得方寒手上源源不絕傳來熱流,渾身像泡在溫泉里,很暖和很舒服。
方寒抱著沈娜進了周小釵的卡宴,周小釵開車。
很快到了軍區醫院,安主任帶著沈娜做了一個全身大檢查。
方寒不時握沈娜的手,送入內力幫她壓制寒氣,不讓她覺得冷。
中午時分結束檢查,結果也出來了,安主任坐在桌旁,拿著一摞單子翻來覆去的看,皺眉不語。
四人在她的辦公室,周圍很安靜。
“安姐?”周小釵問。
安主任抬頭苦笑:“沒有問題,所以很奇怪。”
“沒問題不更好?”周小釵道。
安主任搖頭:“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燒,必定有問題,……現在是找不到問題。”
“再做一個更詳細的檢查?”周小釵問。
安主任道:“已經是最詳細的了,再做也沒用。”
“那怎么辦?”周小釵問。
安主任苦笑道:“小釵,不行的話,找費老看看吧。”
“……也好,中西醫各有所長,”周小釵點頭,起身道:“安姐,那你先忙著吧,我找費老去!”
“唉……”安主任嘆道:“我們做醫生不是無所不能,能做的實在有限,這種情況不少,中醫說不定有辦法。”
“明白。”周小釵笑道:“不管怎樣還是麻煩安姐你了,改天喝茶,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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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釵開車,徑直出了市區,來到一座高山的半腰,然后下車步行,經過一里長的羊腸小徑,來到一座山莊前。
沈娜趴在方寒背上,微瞇著眼睛,舒服得快睡過去了。
山莊不大,約有十來座房子連成一片,周圍樹林掩映,山泉聲隱約入耳。
“方寒,你病的時候,費老也給你看過。”周小釵在山莊大門前停下。
“這位費老是什么來歷?”
“費老叫費飛揚,是位民間大夫,醫術極好,這兩年不出診了,年紀大了,被兒子接到山莊頤養天年。”周小釵道。
方寒點點頭,他不輕信,眼見為實,倒要看看這位費老的本事。
周小釵敲了敲門,很快有人開門,是一個苗條清秀少女,與沈娜差不多大,眉眼間與沈娜一般有靈氣。
“周姨!”她歡快的叫道:“你來了怎么不打電話呀!”
“小惠,你爺爺在嗎?”
“在呢,快進來!”少女請他們進到第一進屋子大廳,廳內古色古香,如置身古代。
她奉上茶,笑道:“爺爺馬上就到啦。”
話音剛落,一個長褂老者進來,微笑道:“小釵,你可是稀客!”
他身形削瘦,長褂飄飄,頭發黑白相間,一派仙風道骨氣度。
“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吶。”周小釵起身,抿嘴笑道:“費老看看,在座哪一位有問題?”
方寒他們跟著站起來,費飛揚掃一眼四人:“小釵你很健康,血氣充沛,一直運動著吧?”
“那是自然。”周小釵點頭。
費飛揚又掃一眼方寒:“這小兄弟最強壯,看來練了葛家的功夫,是吧?”
方寒抱拳微笑:“見過費老。”
費飛揚抱拳點點頭,搖頭笑道:“葛老頑固能把功夫傳給你,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又轉向沈曉欣:“小欣你稟賦好,身體比以前強得多,看來找到好的鍛煉方法了,不過小姑娘怎么回事?”
沈娜看不出病容,方寒一直用內力幫她調理身體,看起來與平時無異。
費飛揚坐到沈娜身邊,按上她手腕,皺眉半晌,搖搖頭:“古怪。”
“費老,娜娜怎么回事?”
“受了風寒。”費飛揚摸著胡子皺眉,搖搖頭:“照理說,應該不至于如此嚴重。”
他抬頭吩咐:“小惠,取我的針來!”
“好嘞。”小惠很快拿來一紫檀色木盒,里面是一排又細又長的銀針。
“費老,娜娜不要緊吧?”
“沒什么大問題。”費飛揚點頭,在沈娜頭上與頸間扎了九針。
沈曉欣臉色發白,雙手攥得發青,心隨著銀針顫動而亂跳。
方寒贊嘆,這費飛揚做的跟自己先前差不多,都是打通經脈的滯積,可自己沒他這么大膽,不敢在頭上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