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扭頭看他:“你怎么來了?”
“聽說這邊挺熱鬧,過來瞧瞧。”方寒打量著對面幾個和服男子,兩個與江承差不多年紀,另兩個則是青年,雙眼精芒閃動,腰桿筆直,宛如兩柄出鞘的劍,銳氣驚人。
“小晚叫你的?”江承瞥一眼不遠處的江小晚,搖頭道:“這個丫頭,自作主張!”
方寒道:“不是小晚姐,師父你自己應付他們?”
“我足夠了!”江承哼道。
方寒搖頭道:“師父,你收徒弟為了什么,不正是這個時候要派用場的嘛,要不然我這個弟子有什么用!”
江承皺眉:“這是我跟他們的私仇。”
“有事弟子服其勞,我若不濟師父再出馬不遲!”方寒沉聲道:“他們是什么人?”
“神心純一流的劍客。”江承哼一聲道:“當初被我斬殺了幾個,現在找上門來了!”
“神心純一流……”方寒想了想,搖搖頭,日本的劍派眾多,有的沒的根本不可能一下都記住。
江承哼道:“當初還是很興盛的,后來被我殺了幾個高手傷了元氣,看來恢復元氣了!”
方寒點點頭道:“殺光了要不要緊?”
“……沒問題!”江承冷冷盯著對面幾個日本劍客:“對這些惡客不必客氣,有多狠就多狠!”
方寒笑笑:“那交給我了!”
“小心點兒,他們有備而來。”江承道:“別陰溝里翻了船。這些小日本都很陰險歹毒!”
“明白。”方寒點點頭。
“江桑難道怕了咱們?”一個須眉皆白的老者踏前一步,懷抱一柄長劍,雙眼炯炯,眼光如劍般盯著江承。
他臉色紅潤如嬰兒,一點兒看不出老態,軀干筆挺宛如懷里的長劍,渾身上下整合在一起,宛如一把出鞘的長劍。
“上田,你老老實實縮在日本多好,何必過來自取其辱。以為我武功廢了就奈何你不得?”江承冷笑道:“對付你們根本不用我動手。你們打得過我徒弟再說吧!”
“江桑的徒弟?”老者扭頭看向方寒。
方寒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高手的氣質,練武之人精氣神健旺,很容易看得出來,尤其修煉有成的。便如老者一般銳氣逼人。
方寒是結了丹的。精氣神完全斂為一點。絲毫沒有外泄,別人眼自然看不出異樣來,只感覺身體和諧。
方寒微笑點頭:“諸位登門是為了跟師父切磋還是尋仇?”
“當然切磋!”老者點點頭道:“如今日友好。咱們來找江桑只是切磋武功,增加友情。”
方寒道:“既然是切磋,那就點到為止,不能傷了彼此對吧?”
“這個嘛……”老者露出遲疑神情,為難道:“所謂刀劍無眼,切磋的時候難免用力過度。”
方寒微笑道:“師父身份貴重,萬一傷了,怕是你們回不去了。”
老者搖頭笑道:“咱們要切磋,先簽一份協議的,江桑,對吧?”
江承哼道:“好啊,簽就簽!……你們這些小鬼子不怕死,我還怕不成,來吧,都簽了!”
老者擺擺手,身后一個西裝青年走上前,遞上一份文件夾,老者朝江承指了指,西裝青年將文件夾奉到江承跟前。
方寒掃了一眼,上面是一份文協議,講明兩方比武,生死不計,即使對方殺了自己也不會起訴。
方寒眉頭挑了挑,這就是所謂的生死狀了。
江承接過筆,看清楚了上面的字,冷笑一聲,游龍走蛇的簽上名,把筆扔給西裝青年:“好啦,來吧!”
“等一下江桑。”老者擺擺手,微笑看著方寒:“這位小兄弟是江桑的徒弟,是代替江桑比武的吧?”
“不錯。”方寒微笑道:“我也要簽名,是吧?”
“是。”老者微笑道:“咱們的名字都在上面,還沒請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方寒笑瞇瞇的道:“方寒,好吧,我簽。”
他接過西裝青年遞上的筆,在江承下面簽上自己的名字,笑道:“這份協議是有效的吧?”
“當然。”老者點頭,接過西裝青年的筆,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掃向身后幾人。
他們一一上前,把自己名字簽上,方寒掃一眼,一共有個人,三個老者三個青年。
方寒笑了笑:“有備而來,要車輪戰?”
“當然不是。”老者笑道:“咱們要讓江桑心服口服,隨便挑一人。”
江承冷笑:“好大的口氣!”
方寒笑了笑:“這樣罷,不必挑一人,你們所有人一起上吧!”
老者搖頭笑道:“小兄弟才是好大的口氣!”
方寒道:“咱們生死狀都簽下了,你們還有什么遲疑的,這樣不正你們下懷?”
他揚聲道:“小晚姐,找律師過來!”
“嗯,馬上來。”江小晚點點頭,撥打了一下電話。
方寒扭頭道:“咱們先要驗一驗合不合法。”
“沒問題。”老者微笑道:“小兄弟很小心,咱們神心純一流不是那些小流派,手段沒那么下作。”
方寒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稍微一等,諸位還是先商量一下我的提議吧。”
老者深深看他一眼,轉頭與另兩個老者商量,其余三個青年也湊過來,只有兩個西裝青年肅立一旁目不斜視。
方寒扭頭看向江承:“師父,滅幾個?”
“你小子!”江承拍拍他肩膀:“你想滅幾個?”
方寒淡淡道:“都滅了吧。”
“你倒狠!”江承笑道:“老的滅了就行。”
“明白。”方寒道:“當場滅掉還是事后發作?”
江承看看他,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你能做到這一步?”
方寒道:“暗傷嘛,很容易。”
江承想了想:“那就當場滅了老的,事后三個小的。”
方寒笑道:“不如反過來。”
“怕什么!”江承哼道:“滅就滅強的,給他們點兒顏色!”
方寒這下就放心了。
神心純一流看起來也不是什么無名之輩,他擔心江承抵不住壓力,畢竟是外賓,三個老頭看起來養尊處優的,絕不是一般人物,死了影響不會小。
他擔心師父江承擋不住這壓力,現在的環境。外國人是超國民待遇。死一個人都是大事,師父江承雖地位不凡,卻也不能不防,畢竟不可能肆無忌憚。還有政敵的存在。
很快江小晚領著兩個律師過來。一個年人一個老者。老者風度翩翩,還戴著眼鏡,年人卻木訥老實。看起來不像律師更像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兩人接過方寒遞上的協議,仔細的看了看,點點頭,江小晚微笑道謝,送兩人離開了。
“老爸,方寒,怎么辦?”江小晚蹙著黛眉輕哼。
她楚楚動人的臉龐緊繃著,冷冷看向對面的日本,哼道:“一幫該死的家伙!”
她暗自慶幸,要不是父親收了方寒,這一次還真是危險了,依老爸的脾氣,不管打得過打不過,一定要打的,絕不會丟了國人的臉面,可這幫家伙是有備而來,一定會趁機傷了老爸,甚至殺人。
所以她對這幾個日本人恨之入骨,恨不得一槍把他們崩了,可惜自己沒那本事,但現在有了方寒,一切就不一樣了!
方寒微笑道:“小晚姐,你先回去歇著吧。”
“我歇什么歇!”江小晚沒好氣的道:“我回去能睡得著嘛!”
方寒道:“打打殺殺的不適合女孩子參與,不行就回去看看電視,或者出去玩玩逛一逛。”
江小晚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方寒笑道:“胡耀江還在怎么樣了?”
江小晚笑了起來:“前兩天才過來跟我說,他好多了,你的醫術太神奇,說要好好謝一番呢。”
方寒搖搖頭:“還是算了,讓他改變一下習慣,別再那么拼命的工作,壓力太大可不行。”
“唉……,有一個強勢的女朋友有什么辦法。”江小晚撇撇嘴:“他家庭條件太差,想配得上女朋友只能拼命的工作,拿出本事來給女朋友家里看看,要不然,根本娶不回去!”
方寒皺眉慢慢點頭,嘆道:“再這么下去,還會復發的。”
“復發就復發唄,”江小晚笑道:“反正有你這么一個神醫在,他只要復發了再過來治就是了嘛,沒什么!”
方寒搖頭道:“再好的醫術也不能包治百病,他那身體再折騰幾次怕就受不住,神仙難救了!”
“這樣……”江小晚蹙眉道:“還真要注意了!”
方寒道:“把我的話跟他女朋友說一說,實在不行就分開吧,總不能因為愛情命都不要了!”
“你說得輕松!”江小晚白他一眼:“一聽就知道你是無情無義的家伙,這么容易放棄感情!”
方寒無奈搖頭道:“再珍貴的東西也比不過生命,沒命什么也沒了,更甭提感情了!……把美好的感情珍藏在心里,成為一份美好的回憶,等老了就靠它活著了!”
“呵呵……”江承笑起來,豎起大拇指:“方寒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別人聽了還以為你老過呢!”
江承年紀大了,對生命有更多的感悟,人老了最重要的便是記憶,記憶就是活著的樂趣所在,年輕時留下的美好記憶就是最珍貴的財富。
“爸——!?”江小晚嗔道:“你也覺得他說得對?”
“對!”江承點點頭:“做力所能及的事,太吃力的事還是放一放吧,人力有時盡。”
“他們可是很相愛的!”江小晚道:“難道愛情就戰勝不了門弟觀念?非要門當戶對嗎?”
方寒道:“關鍵不是這個,是胡耀江怎么想的。他的心態不對,太要強,非要干出名堂來,反而是自卑不自信,以后會更加的痛苦!”
“只要成親就好了!”江小晚忙道。
方寒搖頭嘆道:“小晚姐,你都多大了還這么天真!”
“臭家伙!”江小晚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方寒道:“以后他真與女朋友結婚,成為一家人后,難道不到岳父岳母家?逢年過節的不與親戚相聚?……他這種心態,很難真正融入,成為一家人。只會越來越痛苦。最終承受不住而崩潰,離婚收場!”
江小晚蹙眉想了想,覺得方寒的話不聽卻有理,忙道:“那怎么辦?”
方寒道:“轉變觀念唄!……改變什么都容易。就是觀念不易改變。是日積月累形成的。那就從女朋友身上入手,慢慢勸解著。”
“沒別的辦法了?”江小晚哼道。
方寒想了想,笑道:“還有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江小晚忙問。
方寒笑道:“這叫頓悟法。就像佛家的立地成佛!”
江承也聽出興趣來,笑道:“什么頓悟法,說來聽聽。”
他們三人在一起說話,對面的幾個人也商量著,不時朝這邊瞥一眼,看到三人輕松的神情,再次陷入討論。
方寒掃一眼他們搖搖頭,看來他們對師父江承也有顧忌,對自己摸不著底細,所以遲疑不決,他們倒是謹慎。
方寒笑道:“我想個法子把胡耀江的病情加重,讓他性命垂危,他臨死之際總能想明白了吧?”
“這個……”江承苦笑道:“這個主意有點兒損啊。”
性命垂危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嚇就能把人嚇死,再好的法子,用心再好,一旦對方明白了真相還不跟他拼命啊!
江小晚拍拍小手笑道:“這個主意不錯嘛!”
方寒笑瞇瞇看她:“真行?”
“不過不會玩火吧?”江小晚道:“別真弄個性命垂危出來,萬一真救不了人家怎么辦?”
方寒笑道:“這點兒小手段我還是有的。”
“不會出差錯吧?”江小晚道:“要真出了岔子,我可沒臉見人了!”
方寒笑道:“放心吧!”
“就用這個法子吧!”江小晚抿嘴笑道:“這次比武之后你裝病,他病情加重之后也怨不到你身上,是不是?”
“小晚姐不愧是總裁。”方寒笑瞇瞇的點頭:“這個主意好。”
“你們兩個呀……,歪門邪道!”江承笑著指了指兩人。
方寒笑道:“師父覺得這個主意不好?”
“你自己看著辦吧!”江承搖搖頭道:“只要別弄出亂子就好,人命可不是兒戲!”
方寒笑著點頭:“這點兒小手段我還是有的,師父放心吧。”
“你行事我一向放心,沒想到你也有這么淘氣的一面。”江承搖頭笑道:“你這個忙幫得不會討好!”
方寒笑了笑,點點頭。
江小晚笑道:“只要我領情就是了!”
方寒笑道:“正是,我是幫小晚姐的,他們怎么樣無關輕重,……看來是商量出結果了。”
對面幾個人分開了,老者踏前一步,緩緩道:“江桑,咱們決定答應小兄弟的要求。”
江承冷笑道:“你們真夠不要臉的!”
老者面不改色的微笑:“咱們切磋而已,一切都為了印證武學,小兄弟武學高深,咱們當然要全力以赴!”
他們看不出方寒練過武,但看他口氣大,又簽了生死狀,所以絕不會是庸手,那就是絕頂高手。
他們幾個人湊在一起商量這么久,就是在分析方寒,看他到底是不是頂尖的高手,有什么特征,會不會有什么殺手锏。
他們甚至通過平板電腦上網,查看了方寒的視頻,否則也不會這么久,看到方寒身手如此厲害,不敢大意,于是斷然決定不要臉皮,務求殺了方寒讓江承知道知道滋味,然后再殺掉江承。
方寒笑瞇瞇的道:“好啊。全力以赴最好不過,咱們廢話也少說了,動手就是了!”
“方桑真是痛快!”老者點頭微笑,緩緩一擺手:“咱們用的是劍,方桑也用劍吧?”
方寒笑道:“不錯。”
他扭頭笑道:“小晚姐,你還是先回去吧。”
“你是怕我見不得血?”江小晚嗔道:“放心吧,我沒那么膽小,不管你怎么說我不回去!”
方寒無奈的看看江承,江承笑道:“讓她看看也好。”
“這些東西真沒什么可看的。”方寒嘆口氣。
“你少啰嗦,人家都拔劍了!”江小晚嗔著拍一下他肩膀。
方寒無奈的搖搖頭。接過江承遞過來的青鋒寶劍。輕輕一彈劍鞘,身體一下繃緊,宛如一柄劍脫鞘而出,銳氣驚人。
他先前宛如一柄歸鞘的長劍。沒有一絲的銳氣。甚至沒有一絲氣勢。沒想到氣勢一變,完全像換了一個人。
老者人都拔出劍,腳下輕捷。一瞬間把方寒圍在當,然后人緩緩移動,繞著他旋轉,尋找他的破綻。
方寒拔出長劍后,劍尖微垂,斜指著地面,雙腿微垂,渾身放松下來好像一點兒沒用力量。
但身上的氣勢卻越來越盛,宛如實質般刺進人的心口,讓他們感覺到寒意與銳氣,宛如一把劍真的刺過來。
他們再也控制不住,“哈!”的一聲大喝,劍光如電刺向方寒。
方寒一矮身,消失在人眼前,隨后嗤嗤輕嘯聲,人紛紛倒,三個捂著喉嚨嗬嗬的叫,三個捂著心口軟綿綿動彈不得。
方寒還劍歸鞘,眼的電光緩緩消失,江小晚訝然盯著他,沒想到方寒竟然有這么凌厲的一面,宛如換了一個人。
這個家伙是越來越神秘了,每當以為看透了他,他又換了一個面孔像換了一個人,總看不透。
方寒扭頭道:“師父?”
江承冷冷打量著地上的人,三個還在噔著腿掙扎,喉嚨間鮮血如泉涌,把身下的草地打濕,腥氣撲鼻。
“哇!”江小晚忙捂著嘴跑遠,不敢再看這邊,蹲下來嘔吐不止。
方寒扭頭看她一眼,她再怎么厲害,畢竟是女人,而且是頭一次見到這么血腥的場面。
兩個西裝青年腿輕輕抖動,幾乎不會動彈了。
江承嘆道:“沒想到他們這么不堪一擊!”
方寒笑了笑:“神心純一流,劍法還是不錯的,可惜修為差了點兒,師父,要我幫忙料理一下?”
“自然有人處理,你先在這邊呆幾天。”江承道。
方寒點點頭,明白他要將事情處理圓滿了,免得有什么后患,自己萬一離開,說不定會被警察逮起來。
“這次你辦得好!”江承拍拍他肩膀,轉身離開。
方寒掃一眼地上的三人,他們動作漸漸停止,血已經流干了,自己那一劍割開的傷口很大,很快會流干血。
他來到江小晚跟前,蹲下輕輕拍拍她后背,江小晚輕顫一下,忙拍開他的手嗔道:“別碰我!”
方寒苦笑道:“小晚姐怕我了?”
“你真是個冷血殺手!”江小晚沒好氣的道。
她抹了抹嘴角,眼睛不敢朝那邊看,瞪著方寒道:“為什么弄得這么血腥?怪嚇人的!”
她有心理準備會看到死人,再說也不是沒看到過,可沒想到會這么血腥嚇人,看著那血往外噴的情景,她覺得自己一定會做噩夢。
方寒笑了笑:“不給他們一點兒震懾,什么人都要找師父報仇!”
他知道江承當初殺了日本不少的武道高手,隨著日本元氣復蘇,他們一定蠢蠢欲動,這幾個神心純一流的不過是來探一探路,萬一師父江承受傷,或者有一絲軟弱,他們會像餓狼一樣撲過來。
“唉……”江小晚覺得有理,無奈的白他一眼:“你今晚就要回去?”
方寒搖搖頭:“要呆兩天避一避風頭。”
“那今晚跟我一起睡。”江小晚哼道。
方寒一怔,笑道:“不好吧?”
江小晚白他一眼嗔道:“你一肚子花花腸子,想哪去了!……我今晚會做噩夢,你得陪著我才安心!”
方寒笑道:“沒問題。”
江小晚挽著他胳膊往回走,哼道:“你要有什么不軌的舉動,小心我讓人做太監!”
方寒笑道:“一定規規矩矩的!”
“這還差不多!”江小晚白他一眼道:“今天起要裝病!”
“明白。”方寒笑道,她這是要實行頓悟計較了,開始刺激胡耀江,將來這一出戲不知道會不會按著自己的劇本走。
他沒那么自信,萬事皆在掌握,恰恰相反,一切事情都在變化,隨時會脫出自己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