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當然不會隨意,擺姿勢已經成為她的本能,擺了一個慵懶而獨特的姿勢,展示出冷艷與孤寂氣質。
方寒掃了幾眼,眼前的她與平時的她截然不同,是完全的兩個人,不愧是演員,變化萬千。
安妮靜靜的坐在那里,盯著方寒看。
方寒坐到畫板前開始做畫。
半個小時后,方寒點頭道:“可以了。”
安妮問:“我能起來了?”
方寒點點頭:“嗯,你可以自由活動,不用再擺姿勢。”
安妮起身裊裊來到他跟前,淡淡幽香浮動,她看著方寒迅速的動作,皺了皺眉頭,可不要自己白擺一場POSE,到頭來變成一個笑柄。
方寒手動極快,好像毫不思索,直接下筆,或者抹一點兒粉色,或者涂上一些白色,下筆毫不猶豫。
安妮看過別人畫畫,見識過不少的大家,他們每一筆都要經過苦苦思索才能落到紙上,從沒有像方寒這樣的!
“你行不行呀!”安妮沒好氣的道:“別把我畫丑了!”
方寒笑著搖頭,動作不停。
安妮看了一會兒覺得味道太大,問方寒:“咖啡還是茶?”
“茶吧。”方寒筆下不停,漫不經心的回答:“最好是雨前龍井!”
“……沒問題!”安妮哼一聲。
她起身下樓,招呼塞西莉亞去買龍井茶,貝弗利山莊有全世界最全最大的百貨商店,能買到最正宗的雨前龍井。
塞西莉亞遲疑一下,想說話最終咽了下去,點頭答應。
一會兒功夫,龍井茶送到了,跟著來的還有一位年女茶師,氣質嫻靜溫婉,沏茶宛如藝術,優美動人,沏好一壺茶后飄然離開。
塞西莉亞送茶師離開后返回,終于忍不住:“小姐,這位方先生……?”
“有什么問題?”安妮正端起木盤,上面有紫砂茶壺與茶盅及茶盞,古趣盎然,透著一絲華貴,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塞西莉亞道:“小姐,這位方先生真是男朋友?”
“你覺得呢?”安妮笑問。
塞西莉亞遲疑一下:“我覺得小姐應該慎重,找一位華國男人……”
她說著搖搖頭:“影迷們會怎么想?”
華國人在米國不少,卻進不了主流社會,屬于邊緣人物,地位很低,雖說米國民眾叫嚷著消除種族歧視,其實內心深處都有無法消除的歧視。
安妮道:“塞西莉亞,你在我身邊十年了,我的性格你是知道的!”
“小姐,是我多嘴了!”塞西莉亞忙道。
安妮道:“我知道你關心我,但不要干擾我的選擇。”
“是,”塞西莉亞忙點頭:“小姐,我去做事了。”
安妮點點頭:“去吧。”
她轉身托著木盤裊裊去了,塞西莉亞看著她的背影暗自搖頭。
安妮頭一次帶男友回別墅,她很注重個人,這里就是她最隱秘的地方,屬于她獨有的,不容別人窺探的秘處,只能寥寥數人能夠進來,卻從沒有男朋友過來,感情不夠深沒資格來。
安妮是巨星,她的感情生活卻很不順利,數次都無疾而終,來自外界的壓力太大,而感情又太脆弱,根本經不起摧折。
這次她忽然帶來一位男朋友,但看兩人的關系又不像男女朋友,塞西莉亞活了半輩子,這點兒眼光還是有的。
她很疑惑,但安妮說是男女朋友,她只能將他當做安妮的男朋友。
安妮將木盤放下,沏了一盅茶,方寒放下畫筆,拍拍手端起茶盅,輕嗅一下:“好香!極品龍井啊!”
他仰頭一飲而盡,長長吁一口氣,安妮還以為他被燙得,卻見他一臉享受的表情:“好茶!”
方寒放下茶盅贊嘆道:“沒想到這里還有茶道高手。”
“是我從茶莊里請來的茶師。”安妮道。
方寒搖頭失笑:“你們這些有錢人,還真懂享受!”
“不錯吧?”安妮笑道。
方寒點頭:“很好的茶,謝謝!”
安妮道:“那就好好的畫,別愧對這壺茶!”
方寒笑著點頭:“快好了。”
“不急不急。”安妮忙道。
方寒又喝了一盅茶,接著開始畫,安妮在一旁觀看,看著他下筆如風,好像鳥兒啄泥,又似頑童涂抹,動作隨意自然,透出一種美感。
在他一筆一筆,時間流逝。
他放下筆,長舒一口氣:“完成!”
安妮抬頭看一眼鐘,從頭到尾只有兩個小時!
她看著這幅畫,畫上那冷艷高貴的女人就是她,卻又有一點兒陌生,很奇妙的感覺。
方寒微笑道:“滿意嗎?”
“這是我嗎?”安妮抬頭疑惑的問。
方寒搖頭:“是你又不是你,是藝術化的你。”
“我有這種氣質?”安妮問。
方寒笑著點點頭:“我有一點兒放大,但無疑更真實!”
“不行!”安妮忽然道:“這幅畫給我了!……你重新畫一幅!”
方寒一怔,訝然看她:“安妮,你要反悔?”
“誰反悔了!”安妮沒好氣的道:“這幅畫抵剛才的茶錢與我的模特費,你自己重畫一幅!”
方寒笑道:“你太賴皮了!”
安妮一把拿起畫板,抱著便走,方寒眼睜睜看著她揚長而去。
安妮下了樓,招呼塞西莉亞過來,找人把這幅畫裱好,注意剛畫好,不能碰到東西。
塞西莉亞點頭答應,自會處理一切。
還好畫室里有數幅畫板,這是塞西莉亞做事的周密,不然方寒還真沒辦法再畫下去了。
安妮回到畫室,笑瞇瞇看著方寒:“你接下來要畫什么?”
“你呀……”方寒搖頭。
安妮道:“努力吧,一百萬吶,說不定你的畫真能賣得出去,但不能是我的畫像,這樣太沾便宜了!”
方寒想了想,點點頭,這話倒不錯,安妮科爾是全球巨星,影迷遍天下,自己這幅畫一掛出去,賣出去很容易,確實占便宜了。
“怎么樣,要畫什么?”安妮問。
方寒想了想:“那就畫風景吧!……窗外的風景!”
“這里有什么可畫的?”安妮不以為然。
方寒笑笑不說話,開始動筆,安妮靜靜出去了,知道他畫得快,剛開始時也看不出什么。
她來到樓下讓廚房準備了幾份點心,做畫很耗精力,不僅雙手活動,腦子更是劇烈的運動,消耗很大。
她一會兒回來,把點心放到他身邊:“要吃點兒東西嗎?”
方寒點頭:“謝謝。”
他筆還在動個不停,目不轉睛的盯著畫板,看也沒看點心。
安妮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忽然有點兒感動,專注的男人最美,他雖然相貌平平,這個時候卻散發出一種動人的光芒。
方寒片刻后伸出左手捏了一塊兒麻將大小的蛋糕送嘴里,安妮又遞上一盅茶,笑瞇瞇看著他。
方寒咽下點心后擺手道:“放那兒我自己來!”
安妮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把茶盅送他手上:“拿著!”
方寒接過茶盅,笑道:“點心很不錯,你有口福!”
“點心再好有什么用!”安妮冷冷道:“我要管理身材,不能多吃!”
方寒笑著搖搖頭,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安妮轉身離開了畫室,從臥室里拿了一本書,來到樓下大廳,窩到沙發里看書。
待方寒放下筆,又是兩個小時過去。
他畫技越來越精,畫得越來越快,對他來說快慢沒什么區別,反正畫已經印在腦海,只需要繪出來即可,心手合一,沒有什么阻礙,如復印機無異。
安妮算講著時間,差不多兩小時上了樓,看到了畫室里的畫,她到窗口看了看外面的風景。
確實是這里的風景,但在他的畫里,卻是格外的美,盯著畫瞧一會兒,竟有想流淚的沖動,被美所感動,從不知道眼前的風景竟如此之美好,生命如此之美好。
她扭頭看方寒,方寒正拿著茶盞輕啜,悠然自得。
“如何?”方寒笑道。
安妮緊抿著嘴,默然不語。
方寒笑道:“說好了,這幅畫可不能再給你了,點心錢沒這么貴吧?”
“真的不能給我?”安妮蹙眉瞪他。
方寒道:“你說呢!”
安妮有些遺憾的盯著那幅畫看,久久無法自拔,這幅畫真的很好,仿佛能夠凈化自己的心靈。
安妮道:“送到畫廊里,你標價多少?”
方寒想了想:“一百萬如何?”
“你瘋了!”安妮瞪大眼睛:“你成心要輸給我了?”
方寒笑瞇瞇的道:“你覺得沒人買?”
“你要是知名畫家,一百萬有可能!”安妮搖頭道:“你可想好了,新人的畫從沒有賣過一百萬的!”
方寒笑道:“你挺了解行情的?”
安妮道:“說吧,到底要標多少?”
“那就兩百萬好了!”方寒道。
安妮哼道:“你真的瘋了!”
方寒攤攤手笑道:“就這么定了!”
安妮恨恨瞪著他,大眼睛一眨不眨,要生吃了他一般。
方寒呵呵笑道:“難道你想買?”
安妮臉色一變,這家伙又看破了自己心思,太可恨!
她確實有這份心思,這幅畫比莫奈的畫給她更強烈的感覺,欣賞它是一種無上享受,能夠滌蕩自己的心靈。
方寒強橫的精神力量融入畫,融到筆下,比起莫奈的畫,他技法略有不足,感染力卻強了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