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雄回來的時候,看著新買沒多久的自行車上磕掉的漆,欲哭無淚,心疼地摸了摸掉漆的地方,但也沒辦法,難道他還能去責怪那只大花貓嗎?
不過,磕掉幾塊漆總比車被偷好這樣一想,熊雄頓時覺得好受了點。
熊雄的追求進展不錯,周末的時候還約人家去看電影,雖然不是二人時間,只是組團的,但也是進展不是?
鄭嘆難得周末能呆在家里,沒去幫熊雄看車,過了個好周末。
這日,鄭嘆在學校里散步,周末在家過得不錯,小柚子回來之后家里的氣氛果然就不同了,熱鬧許多。不過,兩天一過,小柚子又得離開。
別人的工作日、學習日,鄭嘆一直都是無聊的時候居多。
沿著校園主干道小跑了一圈,慢悠悠往回走的時候,鄭嘆聽到有人叫自己,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小九。
很長時間都沒看到小九了,自從她和小柚子一樣升高中之后,鄭嘆就沒見過她兩次,去天橋那邊也總是碰不到人,而且,小九并不在楚華附中上學,而是在另一所高中,離這里比較遠,打車都得半個小時,鄭嘆平日里也不能過去。
不過,今天可不是休息日,現在這個時間點也應該是上課的點,高中生可不像大學生那樣的課程安排,這樣看來,小九又翹課了。
小九朝鄭嘆招了招手,“黑炭。咱們說說話。”
因為中學時候也經常過來這邊走動,小九對楚華大學的校園并不算陌生,知道哪些地方人多,哪些地方這個點基本沒人。
鄭嘆跟著小九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九坐在一個圓形的花壇邊沿,鄭嘆也跳上去,蹲在旁邊,等著小九說話。一般沒有什么事情的話,小九不會特意過來的,所以鄭嘆想知道小九今天是為何事而來。
果然。小九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之后,便說道:“黑炭,我要離開了。”
鄭嘆:“?!!”
小九他們的學習安排確實跟別人的不一樣,她的目的性很強。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知道必須學的技能有哪些。現在學校里教授的一些東西其實對她來說幫助并不算大,但輟學是不可能的,還是得學。但是,她有專門的人教導。
而這次,小九就是要跟著教授自己的老師離開去一些地方學習,也多見識見識一些東西。她不喜歡浪費時間,早年的經歷對她的影響很大,現在在學校的緊張學習對她來說很有壓力,她并不是一個學霸,上學也晚,而對于現在越來越深奧的一些知識點接受有些困難,當然,這也是因為她對那些沒興趣的原因,有興趣才有動力,坤爺也沒強迫她一定要去琢磨透那些她并不感興趣的課本知識,所以,按照小九的興趣方向,安排了人,帶著小九去其他省市學習學習,見識見識她所感興趣的事情,雖然沒上課,但有人會在平時教授知識。
坤爺手下不養廢物,你可以沒文憑,但不能沒能力。對于小九他們來說,等幾年后,同齡的人帶著稚嫩和新鮮踏足社會的時候,她卻已經能夠自己撐起一小片天空了。
那是決然不同于小柚子的世界,也是她自己的選擇。鄭嘆無法去反駁什么,也不會去左右小九的想法。
“現在是高一,我的專屬老師說我要外放兩年,等高三的時候也要在外省參加高考,大學再考回來……”小九繼續說著。
鉆高考的空子,這不是鄭嘆第一次聽到,也見識過不少。因為本省是生源大省,每年高考的分數線和競爭力度都比全國大部分省份要高,所以一些徘徊在中下游的人,家里會走一些路子安排他們去那些競爭力并不強的省份考試,這樣,相對來說,他們有更大的幾率考中更好的大學。
顯然,對于小九,坤爺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不過,小九這一離開,就是兩年多,這兩年多的時間里,鄭嘆是見不著小九了。
小九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鄭嘆好好說說話,要不然離開之后就見不著了,待會兒她還打算去楚華附中那邊看看小柚子,連糖都買好了。當年小柚子送糖的事情小九一直記得,而且,她雖然不在附中那邊,但在附中也有認識的人,能夠讓他們關照下小柚子,別因為自己離開就不當回事了。
鄭嘆聽著小九的話,心想:這是從小丫頭到大姐頭的轉變嗎?
說了會兒自己的事情,回憶了一下往事并展望未來之后,小九再次看看周圍,確定沒人過來,一副八卦的樣子小聲對鄭嘆道:“黑炭,你知道坤爺手下的十三太保嗎?”
十三太保?
這個詞確實耳熟,鄭嘆回想了一下,他曾經在坤爺的書房看到過一幅字,上面就寫著“十三太保”四個大字,還寫得很有氣勢。鄭嘆記得當時他還疑惑那瞎老頭怎么不寫一些更霸氣的詞語或者寫個“忍”、“殺”之類更裝逼的單字。
除此之外,鄭嘆曾經在葉昊他們那邊混的時候,聽他們談到過這個詞,葉昊他們似乎很忌憚,并且提過,很多人顧忌坤爺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手下的十三太保
小九壓低聲音道:“聽說十三太保是當年坤爺爺年輕的時候組織起來的,十三個人,十三個殺手,幫坤爺解決列入黑名單的人。不過現在倒是聽得少了,里面的人也似乎換了幾批,這也是聽我老師說的。可惜啊,十三個人,我一個都沒見過。”
“對了,”小九想起什么,對鄭嘆道:“聽說十三個人里面有個代號叫黑貓的人,黑炭你說。那人會不會長得跟貓很像?真想見見。”
鄭嘆腹誹:殺手這種人物他是絕對不想見的,一聽這職業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冷漠冷酷之流。如果他知道誰是個殺手,肯定會遠遠躲開。
小九這丫頭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聊過之后,小九看看時間,要趕往附中那邊了,這時候過去,正好能碰上附中下課吃午飯的點。
送小九上公交車之后,鄭嘆才回來,沒走兩步就碰上騎著自行車的熊雄。這孩子今天似乎特別高興。
“黑炭。今天再幫我一個忙!嘿,說不定今天過了之后,咱就成了!”
鄭嘆停住步子,看向熊雄。這家伙臉上的笑真傻。如果女方真的接受熊雄的話。這家伙會不會笑得更傻x?
不管怎么說。既然是關鍵時候,鄭嘆肯定得幫。
熊雄說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來鐘,再加上消耗的一個多小時。應該能趕上家里吃晚飯。
說了時間之后,下午三點鐘的時候,鄭嘆就看到打扮過的熊雄,頭發修剪過,打理成一個斜龐克的發型,一看就知道是下午去洗發店給整的。鄭嘆昨天陪著焦媽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有個明星就打理成這個發型被焦媽狠狠批了,鄭嘆當時心里很囧,因為他曾經特喜歡剪這發型,沒想今天下午又見熊雄理了個這發型,不知道焦媽看到的時候會不會有什么感想。估計會覺得代溝嚴重吧。
熊雄面上一直帶著笑,同時還有些緊張,這家伙時不時將手掌在褲子上搓一搓,擦汗。都冬天了,很多人穿棉襖厚毛衣的時候,這家伙居然能緊張得流汗。鄭嘆心里將之鄙視了一頓。
約個會表個白而已,至于緊張成這樣嗎?
還是在那個花店,熊雄取了預訂的花之后便搭車離開了,鄭嘆蹲在車座上,幫忙看車。
怕鄭嘆覺得冷,熊雄在籃子里放著一件羽絨馬甲,鄭嘆冷的話可以蹲車籃子里去。有鄭嘆在,熊雄也不怕馬甲被偷。當然,就算馬甲被偷了,只要今兒再次表白能成功,在熊雄看來依舊是相當劃算的。
因為今天的時間點跟前些日子的不一樣,所以,鄭嘆呆在這里的時候,沒見到那個背著包等公交的年輕人。正好,那只大花貓也沒見到,省得煩心。
鄭嘆蹲在車座上,看著來往的行人和路上的車輛。
時間漸漸過去,冬日的天黑得早,下午五點半的時候,已經有些黑了,到六點多的時候已經全黑下來,而熊雄則一直沒出現。
晚風一吹,鄭嘆就哆嗦,但是又不想跳到籃子里去,繼續蹲在車座上,心里罵熊雄:還說一個小時呢,瑪的這都快倆小時了!自己現在挨凍,回去晚了還得挨訓。等熊雄這丫回來一定要好好敲一筆!!
打了個哈欠,鄭嘆看向路面遠處,每次駛過來一輛的士,鄭嘆就眼都不眨地盯著,希望看到那輛的士靠邊停下來,然后出現熊雄那個逗比。可惜,每次都失望。
遠處,因為一段路在整修中,并不平坦,來往車輛的車燈顯得有些顛簸,飛揚的塵土在黑夜中并不像白天那么明顯,但卻讓車燈的亮光似乎蒙著一層霧,一層風吹都不散的霧。
打了個噴嚏,鄭嘆跳下車稍微活動了一下,看看周圍。
那只大花貓因為店子里人太多,估計也被撩撥得煩了,打算走出來透氣,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頓,縮縮身子,抖抖貓爪,看看四周,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出來挨凍,最后還是邁出步子,一只耳朵注意著路面那邊的動靜,而另一只耳朵卻朝向飯館旁邊的那個小巷子里轉動。
突然,它似乎發現了什么。
一只老鼠從巷子邊那個方形的下水道蓋板鉆出。
大花貓頓時興奮了,一掃剛才的懶散樣,渾身的肌肉似乎都繃了起來,在那只老鼠沒注意到的時候快速挪到更隱蔽的角落,俯低身,蓄勢待發。
巷子邊大概是誰潑倒的飯,那只老鼠在那里嗅著,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沒有人過來,它也沒有發現藏在角落里的大花貓。覺得暫時是安全的,然后它便抱著一塊東西開始吃了起來。
大花貓躡手躡腳接近獵物。在那只老鼠反應過來之前,大花貓沖射過去。別看很多貓胖,但有時候,它們卻有著與身材不符的靈活。
喵星無影爪!
連續的拍擊之后,大花貓將老鼠困住,然后一口咬下去。
巷子里響起了老鼠凄慘的叫聲,但很快,叫聲也沒了。
一個女孩剛從飯館里提著打包好的盒飯走出來,進巷子的時候發現了邊上的大花貓,于是打算過去像往常那樣逗逗。
可當她接近的時候。大花貓猛地抬頭看向女孩。
嘴邊還帶著血跡。咬著有些殘缺不全的老鼠,眼里帶著尚未散去的冷意和殺氣,這成功讓那女孩子止住步子。
冬日的晚風吹過,松開的圍巾未擋住寒風。女孩縮了縮脖子。緊緊圍巾。快步離開。
大概,她沒想到總見到的那只經常懶洋洋撒嬌的脾氣和善的大花貓竟然會有這樣的眼神。
與此同時,附近一條街上。人行道來去匆匆的路人,一個穿著高檔皮衣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人穿行于其中,手里拿著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言語粗糙地說著話。
路過的一個小年輕有些好奇地看過去,正好對上那個中年人掃過來的視線。
“看你大爺啊看!”
中年人突然一腳踹過去,將那個小年輕踹地上,然后視線掃向周圍的人,“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下來!”
周圍的人見到這樣子也不敢多說了,這人一看就不好惹啊,多說一句,指不定這個瘋子一般的人就踹過來了,沒看那個小年輕還捂著肚子躺地上爬不起來嗎?
沒再理會被踹地上的小年輕,那中年人繼續拿著電話邊走邊打,嘴里罵著一些臥穢語。
一個背著包的年輕人與那中年人擦身而過,他與眾多來往的行人差不多,沒什么特別之處。
經過那個中年人之后,背著包的年輕人像是覺得冷似的,對著手哈了哈氣,然后揣進兜里。
隨后,他身后不遠的地方傳來騷亂,剛才那個拿著電話踹人爆粗口的中年人倒地上了,周圍試著喊了喊他也不應聲,過了會兒,傳來女人驚恐的尖叫聲,路人們嚷嚷著報警。
而背著包的年輕人,拐了個彎,走進一個巷子,等他走到巷子另一頭的時候,看到了蹲在旁邊舔爪子的那只大花貓,在大花貓旁邊還有老鼠的殘骸。
察覺到有人走近,大花貓警覺地抬頭,見到是熟人,大花貓又恢復了平時的親近狀態,喵了幾聲,還主動湊過去蹭了蹭年輕人的褲腳。
貓,總是能在萌物和殺手之間切換自如。
年輕人俯身將大花貓抱起來,借著邊上并不明亮的燈光,從兜里掏出紙巾給大花貓擦了擦嘴巴,也不嫌貓臟,抱著貓走到飯館門前,正打算進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蹲在車座上的鄭嘆,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會碰上。
驚訝過后,對方笑了,還朝鄭嘆揮手示意,然后走進飯館,坐在靠門的空座上,點了菜便又和大花貓玩了起來。
“黑炭!不好意思我晚點了!”熊雄從一輛的士里面出來,面上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喜事。
鄭嘆不動,只是靜靜看著他。
“好啦,你辛苦了,走,請你去焦威他家飯館喝熱湯!想吃啥咱包了!”熊雄豪邁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鄭嘆跳下車座,打算離開。只要熊雄跟著一起去焦威他家飯館,就能解釋鄭嘆為什么趕不上晚飯了,焦威爸媽也會跟焦家聯系,這樣一來,鄭嘆也不會挨罵。
離開前,鄭嘆又看了看那個背著包的年輕人,對方也恰好抬頭看過去,還抬手笑著跟鄭嘆喊“拜拜”。
鄭嘆轉回頭,抖了抖胡子,總覺得那人有些奇怪,但除了知道這人對貓特黏糊之外,也瞧不出啥了。
算了,管他呢,反正是個路人。
ps:晚上家里停了一段時間的電,在陳詞正打算發請假微博的時候,又來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