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的事情鬧得很火,焦遠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問過。好在到年底了,學生們要忙著準備期末考試、買紀念品以及搶回家的車票機票,去堵警長的人少了很多,但警長現在在校園里沒那么自由了,每天出來被看到,就立馬會有人追過去。
學生們追,警長就跑,所以,現在鄭嘆在校園里遛彎的時候很少能看到警長那么逍遙自在地在路上晃悠了,只能躲在大院里陪阿黃玩或者在小花圃里跟兩只狗交流感情。
這就是出名的弊端了,好處沒拿到,麻煩一大堆。看到警長的遭遇,鄭嘆相當慶幸一直走的低調路線,阿金也沒將自己給透露出去。
過了圣誕和元旦,焦家人就天天數日子,等著焦遠回來。
這是焦遠第一次離家這么長時間,半年了,好不容易終于能回來,焦遠一個電話告訴焦家人,估計得遲一些,他在那邊導師的實驗室打下手,現在實驗室進展的一個項目正忙著,課題組誰都沒離開,焦遠也不好就這么自己走了,即便他只是個大一的,真走了,課題組的其他學生就算面上沒說什么,但心里肯定有想法。
這個焦爸能理解,他手下的學生就這樣,現在眼瞅著本科生們一個個離開了,一些研究生們手頭的活還沒干完,都想多個人幫忙。其實這樣也能加深焦遠跟眾師兄師姐的感情,這以后也是人脈。同時也能讓導師對焦遠的印象更好些,以后畢業不管是出國還是考研,導師肯定會幫忙。
理解是理解,焦媽心里還是不舒服,繼續盼日子。
在農歷臘月二十六的時候,楚華大學里面都冷清了,焦遠才回來,焦爸開著車去車站接的人。
離家半年,焦遠的變化不少,以前只能說是個學生,有著屬于學生的純粹和年少的輕狂,可現在看上去說話做事則成熟多了,離開父母果堊然能夠加速人的成長。
讓鄭嘆很不爽的是,誰回來都喜歡將他提起來掂量下。抗議無
雖然回來得晚,但能過個團圓年也是好事,焦遠說那邊實驗室的一些師兄師姐還得留在京堊城過年,實驗進行到關鍵階段,走不開,也都回不了家,成天泡在實驗室里拼時間。一些研究熱門的東西,其他國家也有不少人研究,你慢一步,所做的成果在一些人看來就沒意義了,誰管你花費了多少時間錢財和精力,又做出了多少犧牲?
那樣特苦逼,這個領域不少這樣的事情發生,鄭嘆都聽過好幾次。
過年了大家都回來,焦遠他們幾個小伙伴再次聚首,約了時間帶著鄭嘆去了“凱旋”刷貓卡,大院的四個人加上付磊,五人在“凱旋”聊天胡侃喝酒玩了一晚,鄭嘆就在旁邊聽他們說自己苦逼的大學生活。
大概,五人之中,也就熊雄是最悠閑的了,焦遠、蘇安、蘭天竹他們都忙得很,上課時間之外,就得蹲實驗室,又不好偷溜,因為他們的導師跟自家老爹都認識,還經常聯系,表現不好偷溜被抓住,不僅自己不好過,自家老爹面上也無光。
別人都覺得他們有路子,上面有人照應,啥都不用擔心,卻并不知道他們的壓力也很大。別人玩的時候他們得去實驗室打下手,別人泡妞的時候他們與實驗對象相顧無言,別人回家的時候,他們還得呆在實驗室幫師兄師姐的忙。誰比誰幸運,誰又比誰苦逼?
至于付磊,他在兼職,家里條件不好,供高中就花了不少錢,現在供大學也有些吃力,他反正課不多,一些課也大膽翹,出去找機會兼職、實習,減輕點財堊務負擔,也能在大學畢業之后能盡快找到落腳的地方,他爹可沒能耐去活動找關系,只能靠自己。
鄭嘆在旁邊聽得直嘆氣,怎么當年自己上大學一點都沒啥感覺,現在卻覺得這五個家伙突然就開始快速成熟起來了?
“突然覺得高中時候的自己好牛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了半年大學,很多東西都忘了,等到大學畢業的時候,一些不涉及專業的知識估計會忘光光。”大一期間兼職過家教的付磊有感而發。
焦遠道:“就是啊,經常碰到有人問我‘你都是名校大學生了,初中高中的知識都不知道?’,但我現在只專業涉及到的東西才看得多,專業之外的印象就淡了。”
其他三人也贊同地點頭。
“其實,大多如此,沒什么好奇怪的。”蘇安說道。
熊雄嘿嘿一笑:“有只貓說過,學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忘記的越多;忘記的越多,知道的越少;為什么學來著?”
“哈哈!”
“哎,熊雄,你記不記得初中那時候有個老師在你語文試卷末尾的批注?”蘭天竹笑瞇瞇地問。
熊雄臉一正,學著他們初中的那個語文老師平時的表情,嚴肅地道:“汝之不惠,甚矣!”
“前幾天我去菜市場幫著我媽拎菜籃子的時候還碰到過那老師呢,看上去老了很多。”
“趕明兒大家有時間一起去拜訪下初中的那幾個老師吧,反正他們住得離這兒也不遠。”焦遠提議。
“行,連帶著高中的也一起去一趟。咱們一年上頭也估計就能回來這么一兩次。”
這個年,過得還算順利。
焦遠、蘇安、蘭天竹都沒能在家過完十五,初十一過就陸續離開了,焦媽在家又哭了幾天,不止焦媽,蘇安、蘭天竹家也這樣。
蘇安他媽還跑過來拉著焦媽一起哭,“沒回來的時候我就想啊盼啊,回來之后沒幾天又覺得鬧騰,我還跟他說‘趕緊開學回學校去’,可現在他一走,我這心里啊……”
沒說完的話,這兩位媽媽都給哭過去了。
鄭嘆躲在門外不敢進去,生怕被拉著調節氣氛。算了算,看焦遠他們幾個選擇的路子,以后估計得繼續往上讀,或者出國,畢竟在很多領域,國外的確實要比較權威,國內的很多東西國際上并不認可,所以他們幾個回楚華大學的幾率很小,這樣算來,接下來幾年是不是每年都會發生這種孩子一離家幾個媽媽就聚在一起哭的事情?
大概,習慣了會好些吧。
當然,科技的發展讓相隔兩地的人聯絡方便了許多,焦媽每周就跟焦遠來個視頻打個電話,時不時發個短信啥的,這比以前沒電話的時代只能盼著慢悠悠的信件要好得多。
當再次迎來開學季,焦媽他們忙了起來,也就沒那么多時間去感傷了。
鄭嘆遛彎遛到校外圍圍墻那邊,拿了鉛筆在墻上加了個記錄“2011年2月28”,覺得這次的留言太單調,鄭嘆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陽,鄭嘆就在日期的后面畫了個圈,圈的外面再加上幾根“毛”。
中午鄭嘆在焦爸辦公室吃的午飯,易辛現在每天來這邊一起吃,焦爸現在主持一個大課題,易辛也參加了,有時候師徒兩個還會就課題進展討論許久,然后再將任務分配到帶著的研究生手里。
“哎,焦老師,你說,我啥時候能混出頭呢?”私下里跟焦教授一起的時候,易辛也隨意很多。
焦爸抬頭看了易辛一眼,道:“等他們不再叫你‘易師兄’的時候。”
因為易辛這人對人挺和氣,也年輕,比很多研究生大不了幾歲,所以現在院里很多人就跟著焦爸手下的研究生叫易辛為“易師兄”而不叫“易老師”,不過焦爸這么說也有道理,真正等易辛出頭了,就算他人看著和氣,也不會有學生敢這么隨意地叫“師兄”。
談到最近實驗室的那幾只小白鼠,易辛又想到了被嚴加看護的那只紅毛鼠。
靠著這只紅老鼠,支撐起了院里好幾篇高影響因子的文章,至今依然被生科院的各位大牛當做寶貝供著,食物都是精心配制,吃不完的當天倒掉,取個血樣都小心小心再小心,院里大牛們也不敢讓年輕的學生上手,生怕他們跟對待小白鼠一樣稍微大點力就將紅毛鼠的頸椎給掐斷了,不然院里的老師絕對會群體哭暈在生科院的廁所。
好在那只紅老鼠依舊堅挺,雖然比不上剛被送來的時候那樣活力四射,但生命力依然比其他小鼠強了不少,照這樣看,這只紅毛老鼠再活個三五年都沒問題,在很多人看來屬于奇跡了。如今紅毛鼠脾氣“和善”了點,只是取樣和負責喂養的人還是會謹慎,不然被咬一口就不是小事了。
院里倒是想借這只紅毛鼠多培育些紅色后代,可惜,一直沒成功,要么是送進去的小白鼠被咬死,要么生出來的都沒有紅色后代還各種先天疾病,有人倒是試過克隆的法子,可惜,依舊不成功。再加上真要是逼緊了,這紅毛鼠還絕食,嚇得平時在省領堊導面前都端著架子的眾大牛們滿面菜色,趕緊收手,平時這小家伙拉屎拉得不暢快或者拉出來的屎狀態異常都能讓大牛們開一場會議論解決之法,畢竟,這只紅毛鼠在很多人看來年紀都不小了,一個不小心沒了咋整?
說著說著,易辛看了在旁邊瞇著眼打盹的黑貓,心想:這么多年,這只貓年紀也不小了啊。
鄭嘆倒是沒有注意到易辛的表情,他在這里吃飽了睡了個午覺之后,便翻窗子離開,下午還得到附小那里接卓小貓。今兒小卓要開會,打算拜托院里佛爺手下的學生去幫個忙,沒想卓小貓拒絕了,而是打電話去焦家讓鄭嘆接。
反正鄭嘆沒啥事,以前也這么接小柚子,便往那邊過去。
今天附小放學早,提前兩節課下課,后兩節課是興趣小組的課程,卓小貓沒報,下課之后便背著書包出來。
看到校門那兒蹲圍墻上的鄭嘆,卓小貓眼睛一亮,一邊叫著“黑哥”,顛顛兒跑過來,書包里的筆盒晃得嘩啦嘩啦響。
卓小貓現在都二年級下學期了,其實以他的知識能力,上二年級全完是屈才。不過,少年班什么的,小卓沒打算讓卓小貓去,她更希望卓小貓能跟同齡的孩子們一起學習交流,融入這一代人中。
班里卓小貓上課很多時候也沒有看課本,自己看自己的書,老師們也不說。因為,卓小貓看的很多書,問的很多問題,小學的老師們壓根就答不上來,再加上佛爺和小卓都跟老師交待過,所以,代課的老師們都沒怎么去約束卓小貓。
見到鄭嘆后,卓小貓掏出兜里的十塊錢朝鄭嘆揚了揚,“黑哥,請你吃羊肉串!”
鄭嘆看看卓小貓。這孩子不打算直接回家么?不過,今兒卓小貓同學似乎有心事。搖搖頭,鄭嘆趕緊跟上去。
小不點的卓小貓熟門熟路走去校門外買了兩串羊肉串,小卓跟他說過外面的食物不干凈,不能多吃,所以他也就買著過過嘴癮。
買了之后也并沒有直接往西區大院那邊回去,而是來到校園里一條小路上,坐上長條的木椅,將一串肉遞到鄭嘆嘴邊,另一只手拿著第二串自己吃。
有卓小貓幫忙拿著,鄭嘆只用動動嘴就行了。
吃著吃著,卓小貓突然道:“黑哥,我覺得,我大概要多個爸了。”
正吃著羊肉串的鄭嘆華麗麗地嗆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