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宮的所有弟子長老,抬頭就可以看到紫微星盤生的蛻變,無窮無盡的星辰元氣好似天河般傾瀉而下,被紫微垣中的掌教盡數吞噬。
諸天星斗,萬古星空,流光星璇……宇宙之中的一切在紫微垣上空盡皆演化而出,一些有慧根的弟子甚至還從這些異象之中領悟了星宮法訣的精義,突破者更是比比皆是。
甚至就連金丹長老之中,也有修為大進之輩。
“姬小子已經將星宮諸般妙法,萬千星術融會貫通,看樣子他真的能夠成就三垣帝陣的終極變化!”
此山君和帝尊道人兩人之間擺著一副棋盤,黑白云子一粒粒擺下,勾畫出了一局平淡無奇,卻又玄妙深邃的棋局。
“如此,貧道也就放心了。”
帝尊道人輕輕的將手中的黑子擺在邊角之上,微微圓潤的面容之上泛著笑意,似乎很是高興的樣子。
“啊……哦……”
一聲怪異的鳥鳴聲響起,一只渾身羽毛潔白如玉的孔雀飛入偏殿,睜著血紅的眸子,落到了此山君的肩膀之上。
“弟子秦瑤拜見祖師,師叔祖!”帝宣孔雀這些年一直都被秦瑤養著,后者能夠在鯤虛界年輕一輩闖出偌大名頭而安然無恙,這只孔雀功不可沒。
“起來吧,過兩天你挑選一批弟子來紫微垣,讓他們接待一下諸派高人。你也準備一下,估計到時候少不了年輕一輩的挑釁,你作為星宮掌教弟子,責無旁貸。”
在弟子面前,此山君一向都是很靠譜。言語之間更是透露出難得的威嚴。秦瑤聽罷,輕輕點頭,隨后匯報了一些事情。
“哦,太虛啟這么快就來了,他倒是積極。”
帝尊道人聽了。微微富態的面容似笑非笑。而對面的此山君卻是淡然自若。很有宗師氣度。
“無上法宗也在西海之上,最是靠近聚窟州。自從太虛華隕落在南荒之后,整個無上法宗修為最強的就是他了。不過也只是靠著秘術強行開辟道胎法相而已。他如果不識相的話,星宮先就拿他立威了。”
此山君言語雖然淡淡,其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卻是格外漠然。帝尊道人哂笑出聲,搖著頭說出了另外一番話。“姬師侄就是被你這樣的人帶壞了,貪墨了人家宗派的鎮派至寶。還要拿人家立威,小心日后大劫臨頭,連輪回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們星宮的‘卻死香’會保證他在天劫之下保住真靈入輪回的。二十年后又是一個禍害。”
“哦,你信不信我立刻撒手不管,跟著師叔去鳳麟洲隱居,等到星宮被人覆滅再出山。”
此山君剛剛得意的說完。一聲熟悉的話語傳來,令得他手指一抖。一顆白子下錯了地方,帝尊道人眼睛立刻一亮,吃了他四個子。
“徒兒拜見師尊。”
姬博弈長束冠,星衣翩翩。從偏殿大門進來,來到了三人身前。秦瑤一臉喜色的對著他行禮,被他抬手阻止。
“你怎么這么快就出關了?”
此山君一臉悻悻的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認輸,一步錯,步步錯,對于帝尊道人這等高手來說,他剛才的錯誤已經是致命了。
“七天的時間足夠了,而且無上法宗的宗主前來,我豈能不親自迎接。”
姬博弈對著帝尊道人行禮之后,右手屈指一彈,一滴晶亮的水珠已經沒入了此山君的眉心。
“你先將自己的真靈沉入其中,煉化三光神水,我打了太虛啟之后,幫你重塑真身。”
說完這些,姬博弈已經帶著秦瑤轉身離開了偏殿,向著大殿而去。等到他端坐于寶座之上片刻功夫,葉光紀帶著太虛啟鄭重恭敬的步入了大殿。
“拜見掌教!”
有外人在場,葉光紀難得對著姬博弈行了大禮。隨后退到一邊的座位之上,將身后一個白衣飄飄,看上去很是年輕的男子漏了出來。
“無上法宗太虛啟見過道友。”
男子眉泛金,面帶赤色,體內五股強大的氣息不斷流轉,雖然構成了一個循環,卻并沒有完美掌控,不時有強大氣機透出身體。
“道友請坐,我與你兄太虛華宗主在南荒絕域和魔門妖人廝殺,也算是過命的交情,我們兩個之間就不需要客套了。”
姬博弈這番話說完,太虛啟原本赤紅的面色更加的紅了,似乎心情很是激動,但是姬博弈確認為他是更加憤怒了。
“既然道友這么說了,我也就不客套了,家兄逝去,我宗勢必要找魔門算賬。只可惜在下天資不足,希望姬道友能夠歸還我宗至寶,好讓我有機會能夠手刃蒼天。”
聽了太虛啟的話語,姬博弈面色肅然,仿佛在為如此熱血而起敬。對于歸還“九陽昆吾鉞”也是滿口答應。
“當日太虛華道兄舍生衛道,以昆吾鉞重創蒼天魔主,本座帶著這件至寶逃出生天,心中早想著物歸原主了。只可惜瑣事繁多,難為啟道友親自過來討要。”
姬博弈這番話讓太虛啟又驚又喜,他原本還以為自己這番過來會是自取其辱。畢竟神禁至寶實在是太過于珍貴了,沒有人會將到手的東西還出去。不過作為無上法宗傳承的至寶,哪怕是落在魔門手中,也要想辦法討回。
太虛啟卻是沒有想到星宮的這位新掌教,是如此正義高尚之輩,一時之間對于之前心中的陰暗猜測感到愧疚。
“啟道友,有一事本座卻是十分羞愧。前幾日渡劫之時,生死危機關頭,不得不用九陽昆吾鉞擋了一波劫雷,令得貴派至寶有所損耗……”
“唉,姬道友如此行事也是人之常情嗎,昆吾鉞能夠讓我外道多一位掌教至尊,也是莫大功德了。”
姬博弈話語還沒有說完,已經被太虛啟打斷。他現在只想著把自家傳承至寶拿回來,至于些許損耗,日后總有辦法彌補。這要是眼前這位說沒有九陽昆吾鉞,他到時候可就只能夠哭了。
“啟道友大度,本座實在是愧疚啊!”
姬博弈臉上還真是裝出了這樣的神情,將九陽昆吾鉞取出,隔空扔向太虛啟。破風聲中,后者恭敬的伸出雙手,將青金色的斧鉞接在了掌中。
雖然純陽靈光暗淡了許多,但卻是貨真價實的神禁至寶,太虛啟赤紅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對著姬博弈施以了最為恭敬的大禮。
“星宮的大恩大德,無上法宗沒齒難忘,日后但有所求,只要不是破家滅門,決不推辭!”
“嚴重了,外道九派同氣連枝,皆是練氣士一脈,自然要相互友愛。”
姬博弈和太虛啟兩人說了一番客套的話語,后者滿心歡喜的帶著自家鎮派至寶下去了,與等在太微垣的無上法宗長老回合。
他原本是想要盡快離開,帶著九陽昆吾鉞回到流洲大本營上。只不過姬博弈成道之會馬上就要召開,剛剛得了這個天大的人情,怎么也要等到道會之后。
“姬小子,你居然真的將寶貝還給他了。”
太虛啟剛剛退下,偏殿之中的帝尊道人和此山君就過來了,葉光紀和秦瑤玉容還帶著震驚之色。所有人都知道神禁至寶的價值,沒有提條件就送出去,只有傻子才有這樣的魄力。
唯有帝尊道人,微微圓潤的面容之上帶著絲絲了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此山祖師,要不要我給你講個故事。”
“什么故事?”
對于姬博弈的故弄玄虛,此山君皺著眉頭,很是不解。剩下三人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曾經有一個岳先生,他是五岳劍派中華山派的掌門……”
姬博弈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將笑傲江湖中五岳劍派合并的故事講了一遍,到了最后,帝尊道人已經是輕笑出聲,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長須。
此山君皺著的眉頭卻是沒有展開,葉光紀和秦瑤兩女似懂非懂,不明白這個故事和放棄神禁至寶有什么關系。
“我欲要整合外道,自然需要好好學習這位岳先生。無上法宗雖然在太虛華隕落之后,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物,但怎么說也是我外道大派。我奉還九陽昆吾鉞,以千金買骨將自己的高尚品德在最短時間中傳遍鯤虛界,先將自身置于君子地位。”
“那么誰來做左冷禪,須浮帝嗎。你有什么辦法可以請君入甕,要知道他的智計易算之道不遜色于你,老辣穩重之處更甚,可不會輕易中計?”
帝尊道人問了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對此姬博弈臉上露出了冷笑,隱隱帶著得意。
“此事需要師叔做戲,不過最主要的演員卻已經在須浮帝耳邊,蠱惑了他將近三十年了。”
姬博弈說起這番話的時候,星宮之中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至于九陽昆吾鉞,早就被我祭練了三四成。日后只要星宮統一了外道,憑太虛啟的微薄修為,又豈能阻止我取回至寶。”
“果然是‘品德高尚’啊!”
此山君對著姬博弈豎起了大拇指,雖然是諷刺的話語,但臉上盡是佩服之色。
在場之中,唯有一直對于自家師尊有著美好幻想的秦瑤,聽到了自己理想破滅的心碎聲。
她只有一個念頭:師傅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