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
浩渺煙波,萬里汪洋,一處處隱秘的島嶼,或是生機盎然,或是死寂安靜……
一個白袍人站在一個風景秀麗,靈機淡淡的小島之上,看著遠處雖然渺小微弱,卻深遠可怕的對決。在他的身后,有一個人身魚尾,長纖腰,肌膚雪嫩的美人端坐在白玉寶座之上,輕啟朱唇,芳香撲鼻。
“他的修為的確勝過我,既然如此的話,我同意了。”
天機瞇著眼睛仔細的感受了一下那兩股驚天動地的恐怖氣機,對著身后的美人魚輕輕點頭。這個回答,也讓后者抿嘴一笑,駕馭著身下的白玉寶座,緩緩的沒入海中。
“兩位天尊攜手合作,此行必定不會讓大天尊失望。”
美人魚按照姬博弈給他的方位,在這座島嶼之上找到了天機,轉述了一番話。這一次他們過來,主要還是為了溟海之中的《太皇經》,自然要以尋找鬼門開啟之處,為第一要務。
“這小子竟然能夠跟原道真不相上下!”
天機并沒有在意美人魚的離去,他通過不斷涌動的空氣,感受千里之外,那兩股勢均力敵,不相伯仲的浩瀚劍氣。
在他的感知之中,天地風雷,水火星辰,甚至寰宇虛空,都被兩人化作了劍氣,一剎一瞬之間,就是億萬劍氣交鋒,無數火花星屑。
“一招!”
淡淡卻又篤定的話語從天機隱藏在白袍之下的口中吐出,他清晰的感覺到了,原道真吞噬奴役天地萬物本源為劍氣動的連綿攻擊,竟然僅僅是一招而已。
但就是這一招,吞海噬天,遮蔽蒼穹,碾碎虛空!
“圣劍四訣,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這個同僚,卻是更加令我驚喜。”
天機心眼徹底開啟,融匯三式五數而成的神通已經催動到了極限,通過傳達到這里的細微氣流,將兩人交手的情況模擬的七七八八。
如果說原道真已經是盡得“一劍破萬法”的精髓,那么姬博弈就是將自身劍術,玄功,道境完美融為一爐,創出了最適合如今的鯤虛界的劍法。
原道真的劍,就是劍!哪怕是他吞噬了大海。遮蔽了蒼穹,但是本質依然是劍!
而姬博弈的劍,是法!以氣為本,劍為表,表里之間融入了他對于天地道則的理解,最完美的契合了大道運轉,虛空規則,每一劍,每一式。都能夠最大限度的引動天地能量,借助天地之力,對抗原道真足可以吞天噬日的恐怖劍道。
“法天象地,不。這已經有了‘天人同體’的影子,這小子,竟然用自己的方法,為練氣士一脈道統找到了未來!”
天機猛然睜開閉合的雙目。驚訝的情緒,令得他的心眼再也無法保持清明,識海之中模擬出來的戰斗情況。煙消云散。
不過,他也不需要耗費精神去推演這場戰斗的結果了。
因為,交手的兩人,根本就沒有殺氣!
沉悶的劍器歸鞘之聲響起,原道真將手中巨闕龍淵懸在腰間,右手背負身后,剎那之間,劍氣消弭。數萬萬噸海水形成的滔天漩渦在天穹之上失去了支撐,轟然巨響之中傾瀉而下,將數萬來不及躲避的水族精怪壓成血水,融入重新充盈的深海。
“巨闕龍淵,圣劍四訣只見其一,已經是如此雄奇壯觀,不知道后面三劍,又該是如此的波瀾壯闊。”
原道真收手,姬博弈自然不會緊逼不舍。說話之間劍指松開,二十八道氣劍緩緩逸散成朦朧晶瑩毫光,如夢似幻,絢爛異常。而天穹之上星辰之力所化的億萬劍華光束,也在他頭頂紫微星蓮隱沒靈臺之時,化作柔和銀亮的光芒,散入虛空萬物。
“以星王的修為,想來也可以從‘巨蝕’之中窺出后面三劍,破解的方法也是了然于胸,原某人就不獻丑了。”
收劍而立的原道真,一點都沒有了剛才殺氣騰騰的恐怖氣機,就像是一個看透世俗名利的中年文士,雙目明亮睿智,氣質淡然從容。要不是他腰間依然掛著那柄威名赫赫的巨闕龍淵,秦瑤都要以為剛才吞海遮天的可怕劍客,只是一個錯覺了。
“原圣劍謬贊了,在下劍道淺薄,‘巨蝕’一劍已然窮盡全部手段才堪堪接下,如若遇上剩下的三劍,恐怕唯有舉手認輸了。”
姬博弈輕笑著說話,話語之中雖然姿態甚低,但是觀戰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純粹以劍道修為而論,姬博弈哪怕是拼盡全力,也只不過與原道真最弱一劍齊平。但他是練氣士,最強的是“氣道”。
原道真要是想接著打下去,那么就不是像剛才那樣,說收手就能收手了。
認真起來的兩人,勢必要見血受傷,才能夠決出勝負。甚至,各自出動最強劍道神通之后,分出生死也說不定。
“今日邀請星王過來,只是為了說清明天與水族決戰的事宜。原本原某人還以為道盟只能對抗一位妖王,試過星王的玄功之后,看來與我劍宗平分通天妖蛇部署也不是問題啊。”
原道真不愧是“圣劍”之稱,三言兩語之間,已經將剛才的事情揭了過去。姬博弈也很有默契的笑笑,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來人,擺宴,原某人要與星王把酒言歡。”
打了一場之后,前后態度截然不同,姬博弈深感劍宗之輩,果然只認拳頭大小。而在原道真這句話之后,道盟那邊的元神念力盡皆收回,站在交界處的張仲凌等人沖著姬博弈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禮,隨后各自回到自己的營地之中,準備明日與水族的決戰。
大局已定!
云霧之中,輕紗之后的婀娜美人端坐于床榻之上,面前水鏡沒有消散,正在不斷重復閃爍剛才姬博弈和原道真兩人交手的可怕劍訣。端莊秀美的容顏之上,卻有著一雙血紅如玉的魅惑雙眸。
“巨蝕”和“劍二十八”,以及束億萬星辰之力為劍華的玄功。在幽天的血眼之中,不斷拆分成最基礎的一招一式。漸漸地,她把握到了兩人的修為底線,驚異的張大了自己的紅潤玉唇。
“真是老了啊,被封印了千年,小輩和小小輩都已經是追了上來。”
剛剛從封印中出來的幽天,以為除去那幾個至人大宗師之外,就是以她為第一了。而到了現在,她清楚的知道,同境界中。不遜色于她的,不少于五個。
“幸好,同境界中,絕對不會有人能夠宰掉我!”
幽幽的話語從嫣紅的玉唇吐出,幽天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壯志雄心散去。意識到這一點之后,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殺掉能夠威脅自己的人,而是想著活命。那一雙如同血玉的眸子中泛起絲絲迷茫,她開始懷疑自己,又想起了風姿絕世的太陰祖師。
“以你的道心。大道難成,但是如若走對道路的話,不難滿足。”
這是太陰祖師留給她的評語,當初的她。以為除去天下第一,證道天人,其余的東西再難令她滿足。但是現在通過仙鏡感覺到了原道真,姬博弈。殺生劍尊這三個能夠威脅她生命的存在后,她突然想到,其實安生的活著。也不錯。
她畢竟是一個女人,不像男人那樣。特別是她已經活了很長歲月了,熱血早已被厚重的閱歷磨滅,沉穩安生的心態,不知何時,開始逐漸占據她原先那顆被充滿的魔心。
“果然,安逸的環境令人墮落。要是在魔教之中,我這么軟弱的心態,哪怕是修為再高,也肯定被人連皮帶骨的吃下去。”
想到了自己假扮月尊,在幻水閣中的安靜生活。幽天才覺,原來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之中開始懂得“享受”,那種哪怕是在打坐練氣之時,也盤算無數陰謀詭計的生活,離開她太久了。
“難怪外道在三道之中作為羸弱,就是因為所有人都太單純了。”
張仲凌已經是外道幾位掌教之中難得的大智之輩,但是在幽天的眼中,依然是有些稚嫩。整個外道,除去深不可測的天帝尊之外,就只有姬博弈這個變態妖孽能夠讓幽天全力以赴的去算計應對。
玉嫩指尖點出,碎裂了面前的水鏡。幽天又想起了幻水閣中那群可憐的女人。這個門派的人,都是一群被男人所誤的傷心人,還有一些是被父母遺棄的女嬰。有的時候,幽天真的佩服幻水閣的歷代掌教,竟然能夠在群魔窺視的情況之下,將道統傳承至今。
“這么想想的話,當初我率領七天魔門的精銳攻破大陣,搶奪水鏡的行為,還真是作孽啊……”
幽天隱藏在重重幕紗之后的婀娜身形輕輕起身,走到了樓臺之上,映著月光看向了遠處島嶼中心。那一個在劍宗圣劍,兩大真人,五方神劍劍主,以及三千劍修逼視之下談笑風生,從容自若的少年。
“如若你真的可以率領外道踏上巔峰,我就算是一輩子屈于你身下,又如何?”
心中的言語并沒有說出來,淡淡寒風吹來,拂過樓臺,令得只披了一件素白長裙的美人三千青絲迎風飛揚。
寒風越來越猛烈,素白襦裙緊貼在曼妙玲瓏的嬌軀之上,勾勒出纖細柔韌的腰肢,修長細致的,一截衣領被吹開,露出了小半個雪白圓潤的飽滿。蓮藕般的玉臂舉起,玉嫩的五指輕輕一揮,漫天寒風瞬間止息。
被吹散的云霧,也漸漸的重新聚合起來,將亭臺樓閣映照的如同仙境。
秀雅的玉容泛起一絲輕笑,美人妖嬈的將自己的衣領抬起,重新回到了幕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