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猜我找到的是什么?”緒方看向站在對面的白倉。
兩個人目光相對,各自的想法在琢磨不透的情況下一閃而過。
白倉臉色微微變化,聲音壓低道:“如果你真的有真憑實據的話,就請說出來吧。”
新田和白鳥望向這個時候還氣定神閑的緒方,整個推斷過程無論多么精彩,最后的結果還是要依照法律程序,需要讓兇手啞口無言的證據來支撐。
緒方吩咐之前交代過的警員取來他找到的東西。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當,這個取證部門的警察帶著一個用塑帶密封好的白色外套遞給了緒方。很多人一眼就分辨出來,這個白色外套的款式,無論怎么看都像是白倉陽如今身上穿的這套。
作為案件核心的兩個人,緒方平靜的接過同事辛苦找到的證據,看著眼神撼動的白倉:“我想這件外套,你應該不會感覺到陌生吧?”
白倉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原本緒方說什么都矢口否認的他,這個時候選擇沉默不語。
一旁的警官白鳥看著緒方手上拿著的,被作為證據密封好的外套,疑惑的問道:“這個難道是?”
“沒錯,是這位白倉先生之前有穿過,然后丟棄在垃圾桶,我讓取證部門的同事找到的。而且丟棄的地方很特別,正是如今白倉先生身上穿著的這件衣服所在的專賣店附近,距離廣田教授家有大概一公里左右的距離。”緒方緩緩的回答道。
緊接著,緒方當著眾人的面,拆開了密封的塑料袋:“這件白色外套,是案發時白倉所穿的。它的品牌和做工都是完全符合他這身打扮的一線時裝,以一個模特的審美需求來說,非常符合自身的素養。至于白倉先生為什么將外套換掉,把搭配好的品牌衣服丟到垃圾桶,而去買了一件廉價的,只是款式差不多的外套我想大家看到這里,就應該明白了!”
說著,已經拆開塑封袋的緒方,將里面疊放好的外套完全展開。在白顏色布料的背部,一塊大面積的紅色曝露在眾人的視線之,讓所有人立刻聯想到,這個顏色是血,廣田教授的血。
雖然血跡已經凝固,變色沉淀,但是卻成為了無法忽略掉的事實。
“我之前有提到過,死者在喝醉酒的情況下,被兇手也就是白倉先生用獎杯集了腦部血管較為密集的脆弱部位,導致出現大量的噴血現象。而剛才經過取證部門的化驗證實,已經在雜物覆蓋的地板上,找到了血液測試后的多米諾反應。這說明什么?”
“白倉先生在殺掉死者以后,為了故意的布置成意外身亡的假象,特別測試掉了這些地板上的血跡。而當時慌亂的他,并沒有找到這個房間能夠作為測試鮮血的布料。如果說將窗簾摘下來的話,很容易讓警方懷疑到案發現場有第三個人在。所以慌亂之,白倉將自己身上的外套,也就是我手的這件連忙脫了下來,然后當做抹布去擦拭血跡。所以上面的血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沾染到的。”
緒方的聲音頓了頓,接著解釋:“而我特意讓取證部門的同事去附近一公里內,白倉先生身上穿著的這件外套的品牌專賣店周圍的垃圾桶去查看,就是為了找到這件沾染到血跡的證據。因為殺掉了廣田教授,并且布置了意外現場的白倉,將用來擦血的外套帶出這里。”
“他為了掩蓋自己的形象,而在附近找了一家服裝專賣店,換了一身和自己之前穿過的白色外套相像的衣服。至于之前的外套,則丟棄到垃圾桶因為他相信,沒有人能夠懷疑到他,并且這件案件絕對會被警方定義為意外死亡,所以才選擇如此馬虎的處理方式。”
聞言,所有人恍然,白鳥興奮的握緊了拳頭,有這樣的證據,這個小即便有再多的說辭,也沒辦法逃脫嫌疑了。
不愧是緒方,目暮口,日本第一的法醫!
“將染著鮮血的外套帶出去的白倉,為了擔心鮮血的味道引來司機的注意,所以沒有選擇打車離開這里,而是將衣服卷起來以后,選擇步行到達附近的服裝店。至于為什么沒有選擇回家換一身外套,是因為白倉的家距離廣田教授家很遠,他擔心在廣田教授死后,他在警方的通知下不能夠第一時間到達這里,而被問及這段時間有去過哪里,所以才在廣田教授家附近的地方徘徊。”
“從這件染血的外套上面,只要找到白倉的毛發亦或是汗液留下的DNA加以比對,就能夠證明我剛才所說的,是否是事實。”
緒方的目光凝視著白倉,把最后的細節從口說出來。
房間當不管是認識他,還是剛剛知道他的人,都不由投來敬佩的目光。因為從頭到尾,大家都是跟著他的語氣以及說話時的節奏去帶動思維,整個人仿佛融入了當時白倉殺掉廣田教授的情景之。
經歷過很多殺人事件的白鳥如此,剛剛加入警視廳的新人驗尸官新田也是一樣,還有廣田夫人,以及到達現場的其他兩位涉案嫌疑人。
他們都是一次身臨其境的去聽法醫講述自己的方式方法,去揭露事實真相。
這不僅僅需要的是專業的推斷,更加需要想象力和說服力。
在層層堆積的事實和證據面前,白倉的臉上一片寂靜,他看著緒方,最后問道:“法醫先生,我想問你最后一點我辛苦布置的密室手法,你能夠說出來么?”
緒方微微一笑,目光流轉。
他看著白倉,眼底凝視:“有些時候,人們總是將復雜繁瑣的過程賦予高的價值取向。現實的生活,并不是偵探游戲。無論你的手法有多么精妙,有多么令人瞠目結舌,最后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你為了殺人,而去執行。而執行的過程,必定會留下不可抹去的證據。”
“即便我不去拆穿你的密室手法,你也一樣會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因為我是法醫,看到的是你有殺過人,而不是你殺人的時候,多么的聰明和善于心機。”
緒方走到書房央,目光看向地上被一本書籍蓋住的電話:“整個房間,只有這東西保持著相對靜止,就好像是素描都沉浸在動態的世界里一樣它用換一種角度去看待,會變得極為突兀。”
聽到緒方說的話,許多人摸不著頭腦。
只有白倉,眼眸睜大,驚訝的看著緒方
因為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法醫那么簡單。
是完全超出了專業以外的頭腦!
“沒錯,我就是兇手。”白倉當著眾人的目光,點頭承認。
因為有了實質的證據,也有了看似沒有揭穿,卻切要害的過程,他嘆了口氣,苦澀的看著緒方:“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覺得天衣無縫的案發現場,會在一個法醫口,三言兩語的避開而是用另一種破解方式去剖析。”
“外套是我扔掉的,也就如同你所說的一樣,我因為殺掉了廣田正己,心里有鬼,而沒有坐車離開。而是選擇用走路的方式,找到一家服裝店,隨便購買了一身外套回到這里。一路上,我會害怕,也會緊張,因為我的腦海,似乎隱約間能夠感受到,一個莫名的壓迫感。”
“我想,這個壓迫感就是你!”
白倉的腦海不由回想起,在他離開廣田教授家的路上,看到了一輛GTR跑車迎面駛來,當時他只是因為對這輛車感覺到好奇而去打量。
開車的人,如今記起來,正是面前的這個法醫
“真希望緒方你能夠來我們組工作。”白鳥看著這次幫自己解決掉案件的緒方,眉宇間透露著高興。
因為這次的破案效率之快,完全超出了想象。畢竟在案件的定義上,并不是普通的殺人,而是兇犯企圖用密室手法以及意外現場布置蒙蔽的犯罪。
緒方帶著微笑,搖了搖頭:“只是恰巧這起案件雖然過程縝密,但是尸體的情況卻很多。能夠幫到白鳥警部,這次拜訪也沒有白來一趟。對了,我這次來,是要取走一位朋友寄給死者廣田教授的一張磁片。”
“磁片?”白鳥一怔,他連忙詢問一名正在忙著手頭查證工作的警員。
警員聽到作為上級的白鳥,過問這里有沒有找到磁片,于是回答道:“的確很多磁片,應該是死者作為記錄用的,就放在電腦旁邊。”
“緒方,你要找的磁片,是什么樣的?”白鳥打算還給緒方一個人情。
緒方想了下:“麻煩白鳥警部,我去看下。”
“好。”白鳥點了點頭。和這起案件沒有直接關系的物品,緒方拿走的話,只要自己和取證部門打過招呼,登記一下就沒有問題。
緒方翻開廣田教授留下來的一堆磁片,他的目光飛快的從這些磁片做好標簽的貼紙上掠過,大多數都有著詳細的介紹,可能是他的年紀關系,擔心自己忘記里面記錄下來的內容。
最后,他終于找到了一張空白介紹的磁片。
可是在他利用廣田教授的電腦插入讀取內容以后,卻發現有人在上面做過手腳,所有的內容資料都被清洗過。
可惡!
難道白跑了一趟。
緒方目光一冷,想到了剛才白鳥給這個殺人兇手白倉在做筆錄時,他有交代過殺人的目的,是因為廣田教授存有一張他大學時代男扮女裝的照片。
看著手的磁片,他還是放到自己的口袋當。
這個時代的科技想要修補被刪掉的內容,并不容易。但是緒方卻要回去利用電腦嘗試下,畢竟他的計算機應用能力已經領先這個時代。
和交代工作的白鳥說了一聲,緒方帶走了這張磁片。
就在他覺得案件告一段落,自己應該回偵探事務所和小蘭他們解釋一下自己徹夜沒有回家的原因時,放在上衣口袋里面的電話響了起來。
緒方將手機拿了出來,翻開蓋。
目光一跳,眼眸閃過一抹凌厲。
因為來電顯示
是陌生的號碼!
難道是那個家伙。
緒方的腦海,迅速閃過一個形象。在他隱藏廢棄工廠附近的時候,親眼看到這個劉海掩蓋住半張面龐,一身黑衣的冷漠男人,開槍射殺宮野明美。
也正是通過他的形象,折射出緒方對于黑衣組織的了解和想象。
謹慎的按下了接聽按鍵。
緒方將手機湊到耳邊。
“我要見你!”
一個冰冷之極的聲音,緩緩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