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鵬登入游戲,在海客居二樓上線。
從二樓之中走了出來,正好看到一層有了告示,那艘商船卯時三刻正式登船,蘇鵬結算了房費,從海客居客棧走了出來,前往港口準備乘船去。
剛出門,蘇鵬就看到前方八九個拿著兵器的俠女俠少行走在自己前方,卻是霍思杰一伙人,這幫俠女俠少并無甚事情,大多數父輩都是在江湖中混出一些名望的人,此時都是初出茅廬,打算混出一些名號,卻不知道方向,就在江湖中閑蕩,此時他們所去的方向,也是港口方向。
蘇鵬和他們沒什么共同語言,不愿和他們共行,便放慢了腳步,正在這個時候,蘇鵬忽然發現,那落魄的中年文士,也從客棧之中走了出來,那人也見到蘇鵬,略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對于這文士,蘇鵬心中還是有好感的,這人看起來頗具氣度,眼力也算是非凡,或許聊起來不那么無趣,蘇鵬便走了過去,拱手說道:“先生你好,我乃江寧蘇鵬,前日劍先生儀表威儀,胸中似乎有錦繡文章,頗為欽佩……先生現在可是去港口登船?不如同行如何?”
那文士聽了,淡淡一笑道:“謬贊了,我是涼州傅奕,本一落魄書生,怎么敢當如此稱贊?不過我卻是去港口,便請同行。”
“如此甚好。”蘇鵬點頭,便和這文士傅奕一起向港口方向走去。
兩人便走邊聊,蘇鵬和這傅奕聊天,卻覺得此人文質彬彬,兼又見識廣博,頗有見地,倒是一個不錯的聊天伙伴,而這位傅奕感覺蘇鵬談吐見識似乎十分新穎,每有獨到新奇之見,也對蘇鵬頗有好感。
一來二去,兩人都覺得聊得很是投機,關系卻近了不少。
二人正走這,忽然看到前方似乎聚集了不少人,蘇鵬目力極好,看了一眼道:“咦?那不是前天在海客居匆匆照過面的浮屠山大空寺的大師么?還有周圍的那些人,好像都是那天見過的富商,他們在那里干嘛?”
傅奕也看到這些人,道:“不妨上前看看。”
蘇鵬點頭,兩人慢慢走了過去。
走過去才發現,這里圍著的人真是不少,怕是有幾十人,那霍思杰一伙俠女俠少也圍在那里看熱鬧,蘇鵬和傅奕走了進去,只見人群最中央,有一個尖嘴猴腮,看起來模樣就有些狡猾尖刻的人,穿著一身好像漁民似的破舊衣服,正在那里和人爭執,而在他身前,有一只極大的大龜,縮在殼子之中。
那大龜極大,怕是人站立在那龜殼上,這龜都能帶著人爬走,龜殼也極厚,一抹的青色,沒有紋理,高幾乎到人小腿。
“好大一只龜,不知道活了多久了。”周圍圍觀的人中,有人說道。
而在人群之中,那伙富商,正在那尖嘴猴腮,模樣尖刻的人爭執著什么。
聽了一會,蘇鵬大概聽明白了,這尖嘴猴腮的人,自稱是漁民,在海中打漁撈上來一只巨龜,覺得奇貨可居,便拿到集市上來賣,可半天沒人買他的龜,這人急了,拿出一把刀說要殺龜放血,自己做湯喝,而此時,正好那浮屠山大空寺的禪師和眾富商路過,大空寺禪師覺得此龜已經有了年月,活到現在不易,要那小販放了這龜一條生路,而那小販執意不肯,于是那禪師的‘粉絲’富商們便和他吵了起來。
此時,只聽那小販喊道:“這龜是我撈起來的,就是我的,我要殺它喝湯喝湯,要吃肉吃肉,你們憑什么攔我?是你們撈上來的么?”
“你這小販,怎么如此不講人情慈悲?大空寺的禪師導你向善,你怎么什么都聽不進去?真是沒有慧根!”一名富商,指著那漁民小販的鼻子說道。
“哼!感情你們一個個都是本港的富商巨賈,不知道我的難處,我一年能吃幾回肉?慈悲當飯吃?不行!”那尖嘴猴腮的漁民大聲喊道。
“阿彌陀佛……”那據說是來自大空寺的白眉禪師,此時念了一聲佛號,道:“眾生皆是平等,這龜又有和罪過,要遭此劫難?我觀此龜,怕是有百年壽命,實在不易,不忍它橫遭此禍……如此生命,當放歸大海,放它一條生路。”
“大師悲天憫人,慈悲恩及萬物,果然得道高僧啊!”在這白眉禪師周圍,一群富商不由交口贊道,蘇鵬倒是聽傅奕說過,這些人都是這濱海城附近的商賈,經常跑河商海商貿易,都十分富有,前幾天不知道怎么和那大空寺的白眉禪師接觸上,似乎聽那禪師講佛法聽的入迷,這幫人不但給那白眉禪師在海客居租下院落不說,還每天聽白眉禪師講道,倒像是侍奉那禪師的弟子一樣。
“你那小販,也忒不知道好歹,人家大空寺禪師都說話了,你還不趁此機會,結個善緣,將這大龜放生?”
那圍觀的俠女俠少之中,有人忍不住了,浮屠山大空寺在武林中地位特殊,雖未明文,但是隱隱是正道魁首,大空寺的弟子到那家正道門派地頭,都是被人禮遇的,那些俠女俠少被父輩熏染慣了,心中早就站在那白眉禪師一邊,此時便開口幫腔說道。
那漁民小販聽了此話,頓時不干了,道:“我費盡了力氣撈的龜,你們說放就放?你們顯得你們慈悲?慈悲就白要東西?想做好人……也行,拿錢來,把我這龜買了,自己放生去!”
“這人,好生潑賴!”剛才開口的俠妹,頓時覺得氣又不順,開口說道。
霍思杰站在這幫俠少俠女之中,卻動起了心思,心道浮屠山大空寺的弟子倒是頗不容易遇到,看這禪師模樣,怕是輩分不低,自己學藝初成,行走江湖所搏的就是一個名聲,結交正派高人也是一個揚名路徑,自己倒是有心結交這位禪師,不如此時賣一個好,出些銀錢,將這龜買下來。
想到此節,他不由上前一步,高聲到:“你這龜多少錢,我買了!”
“你?你買的起么?”這尖嘴猴腮小販聽了,頓時喊了一聲。
“一只龜罷了,還能賣多少錢?”霍思杰自傲一笑,他也是對自己身家頗有底氣,這次行走江湖,他叔叔私下給了他五十兩黃金,以供花銷,五十兩黃金,如果讓蘇鵬的方法來算一下,就相當于七十五萬人民幣,在這農業社會的游戲中,算是很讓人堅挺的身價了!
“我要黃金一百兩!”那個尖嘴猴腮的小販,扯著嗓子,像是唱戲似的高聲喊道,這一聲倒是喊的頗響亮,余音震澈四周。
“黃金一百兩?”
這句話一說,頓時周圍聲音就是一靜,不過沒過多久,就惹起了潮水般的議論。
“這人想錢想瘋了,一只破龜罷了,要一百兩黃金?沒錢得了失心瘋吧!”
“我要是這禪師,就一巴掌打過去,這是訛人啊!”
“看看吧,我覺得要是那禪師真慈悲,要一百兩也能給出來,否則就是假慈悲。”
“那個少俠呢?看起來說話很硬氣,能拿出一百兩黃金么?”
霍思杰此時臉色有些發紅,呼吸也略粗了起來,自己以為這小販賣這只龜,不過幾十兩銀子,撐死不過一兩黃金,買下來結交大空寺的高僧還算劃算,可是沒想到,這失心瘋的漁民小販,開口就是一百兩黃金!
雖然想結交大空寺的禪師,可是一百兩的黃金代價也太大了吧?有那錢還不如直接去大空寺捐獻,還能得個善功牌,名字刻在功德碑上,百兩黃金霍思杰是完全舍不得的,再說,他全部身家才五十兩黃金,哪里又拿得出?
“你這個販子,想錢瘋了!”那些俠少俠女,見霍思杰吃癟,不由同氣連枝,沖那漁民小販罵道。
“你瘋了?一只破龜要一百兩黃金?我看一百個大錢也不值!”
富商之中,也有人對那漁民小販罵道。
那漁民小販雙眼一翻,道:“怎么著?我還嫌賣賤了呢,你們沒聽說過老龜生珠么?老龜活過一百歲,龜殼肋條之中就可能生出寶珠,這龜怕是有一百多年了,要是真殺了挖出珠子來,一百兩還是便宜的呢!”
聽了這話,那幫富商一時倒是無語了,他們都是臨海居住的人,確實聽過類似的傳說,真要那樣,挖出幾顆夜明珠,一百兩黃金確實擋不住。
“阿彌陀佛……貧僧要施主放了這只龜,又豈是貪圖什么寶珠?這是可憐這龜罷了……”那白眉禪師,又念了一聲佛號,然后看著那大龜,雙目微閉,似乎極度傷心。
而那些富商,見了這位大空寺的禪師那悲傷的樣子,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才能罷了。
蘇鵬和傅奕,在周圍圍觀了半晌,見了這一幕,蘇鵬臉上,略帶一絲玩味笑容,對一邊的傅奕說道:“傅先生,看出一點門道沒有?”
“觀棋不語真君子。”傅奕微微一笑,對蘇鵬說道。
蘇鵬聽了,心道這傅奕果然也是明眼人,便什么也沒說,繼續看戲。
“大師傷心了!我等何其罪過!我認黃金十五兩!大家出錢,把這龜買下來,給大師放生!”
這個時候,一名富商忽然開口喊道。
聽了這富商的話,周圍那些身家和他差不多等人,馬上醒悟,又有人喊道:“我出黃金十兩!”
“我出黃金二十兩!”
這些富商,一個個竟然像是競標一樣,大聲喊了起來,當然,也有幾個吝嗇的,思量一下向后退去。
“既然在我等地頭,又豈能讓大師傷心?百兩黃金雖然不少,可又不是什么天價,我們如此多人還拿不出來么?便湊他一百兩黃金,給大師放生!”
領頭的那富商左顧右偏,說道,然后還將目光投向霍思杰,道:“那位少俠,你還出錢么?”
“我……”霍思杰聽了,不由感覺頭大,尋思半天,忍住肉痛,說道:“我出黃金三兩……”
“才三兩?”那富商聽了,不由鄙視的看了一眼霍思杰,心道你穿的人模狗樣,原來也是個吝嗇窮鬼啊,不由大手一擺道:“三兩就不用了,你留著自己花吧。”
然后這人又小聲嘀咕一句:“原來是個窮鬼,沒錢要什么臉啊……”
這句話說的不大不小,卻恰恰讓霍思杰身后的這幫俠少俠妹都聽到了,這些人不由都看向霍思杰,霍思杰此時恨的牙都要咬出血了,要是讓這些同伴認為自己是個吝嗇之人,自己的俠名還怎么傳出去?
“我……你……你聽錯了,我是說我出黃金十兩。”霍思杰的心在滴血,他忍住肉痛的說道。
“好!這位俠少出金十兩!”這富商頓時大聲交好,霍思杰騎虎難下,心中恨恨。
“那兩位俠士,不出錢么?”這個時候,那富商的目光,忽然落在蘇鵬和傅奕身上,對兩人說道。
蘇鵬聽了,不由笑了,竟然攤派到自己頭上了?
“呵呵,你看在下這身裝扮也知道我手頭并不寬裕,倒是問問這位少俠吧。”傅奕微笑說道,然后退了半步,讓出蘇鵬道。
蘇鵬頓時氣樂了,看這傅奕似乎正正經經,骨子里好像也是頗有促狹之氣的人啊,還沒深交倒是先把自己賣了,不過他也不是真的生氣,搖搖頭道:“本人行走江湖,賺錢不易,倒是覺得吃飯比放龜更要緊一點,這金子就不出了。”
“倒也是個吝嗇的。”那富商面色頓時變得不那么熱情,故技重施,嘀咕說道。
怎奈蘇鵬無欲則剛,他強隨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老神在在,臉上面皮不紅不白,全當沒有聽到。
那富商見了蘇鵬如此做派,心道這人看似不大倒像是老江湖,不想那邊幾個,看似厲害卻嫩的厲害,便也不騷擾蘇鵬,自己去籌措善款了。
此時的霍思杰,正割肉一樣拿出十兩黃金,卻見蘇鵬‘毫發無傷’,頓時心中起了恨意,前天在店中就覺得此人可惡,此時看更覺得面目可憎了,想拖蘇鵬下水,口中道:“那邊那人,你也看熱鬧半天了?竟然沒一點善心么?還是你就是一只鐵公雞,江寧的人都如你一般一毛不拔么?”
“我江寧人有錢喜歡救那些真需要救助的人,不喜歡救龜。不過霍少俠有錢,自然不分人龜,一起救了。”蘇鵬淡淡說道。
這一說,到是頗破壞氣氛了,只是那些富商此時氣氛正濃,蘇鵬這話被選擇性忽視。
終于,那幫富商,加上霍思杰貢獻的十兩黃金,終于湊足一百兩黃金,都放在一個袋子里,領頭的那富商遞給那漁民小販,道:“你的黃金!”
那漁民小販見了,二話不說上前拿過錢袋,然后三兩下就鉆進人群里,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而那白眉禪師,終于張開了眼睛,蹲下身體,一只手掌,就托起了那怕是有幾十斤重的大龜。
“好!”見了那白眉禪師這手,那些富商不由都鼓掌叫好。
蘇鵬和霍思杰這等江湖人,倒是沒怎么驚訝,隨便一個內力灌注,就能短時間拿起自己三五倍以上的負重一段時間,蘇鵬也能輕松辦到,若是這位大空寺的禪師做不到,才是奇了。
“我們上船,隨大師放生去!”富商們鼓噪道,然后隨著那白眉禪師,向港口走去。
“我等也去吧,開船時間也要開了。”傅奕微笑,對蘇鵬說道。
蘇鵬點頭,也笑道:“也好,這幕戲似乎還沒唱完,我等且繼續看看,能唱出什么結局來。”
說著,二人也向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