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賢和云敖突然到來,老夫人、孟氏以及其他人皆為驚訝,眾人無人不知自打趙氏奉命挪出侯府,云賢便再未見過她,二人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怎個今日為了云想容,他竟也來了?
再看云想容與趙氏并無訝異,老夫人便知這二人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又見趙氏比自己年輕許多,老夫人推倒了醋壇一般滿心酸醋,偏已這樣大年歲,不好在兒孫面前爭風吃醋行為適當,只能強咽下去,燒穿了胃也蒙在皮囊里,起身和顏悅色的笑道:
“侯爺不必焦急,卿卿是我的親孫女,我哪里會真的將她如何?我們祖孫兩個玩笑呢,侯爺也看不出?偏你這疼愛孫女的還真生起氣來。”
她如此說,倒好像云賢大驚小怪。且這般親昵言語,卻是趙姨奶奶與云賢之間沒有的。
趙姨奶奶冷笑一聲,只垂首沉默。
云賢則見好就收,“罷了,今日我們全家出來上香,陣仗已經夠大,也該回府去了。”看向趙姨奶奶:“你也一同回去吧?”
老夫人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臉上的笑愈發勉強了。
云敖和孟氏則滿含希冀,歡喜的看著趙姨奶奶。難得云賢肯松口,這絕對是她回府的絕佳時機。
趙姨奶奶卻道:“侯爺美意,妾心領了。不過妾在這里清靜慣了,雖粗茶淡飯,倒也未必不如那喧囂朱門里的日子。”
若擱在從前,云賢會覺得趙姨奶奶矯情小性兒。
但如今他已經年過古稀,經歷過世事,對趙姨奶奶的話深有體會,頷首嘆息了一聲,道:“也罷,在此處清修未必不是福氣。回頭我就命人好生翻修攏月庵。屋舍該修繕了,被褥也該添換了。你若有何需要,可直接來報。在這里就當住別院那般吧,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趙姨奶奶垂眸道了聲:“多謝。”
老夫人氣的險些嘔出一口老血,這是什么意思,云賢這樣一說,趙氏不但不必在過苦日子,倒成出來度假的。而且最要緊的,是云賢之意,趙氏可以隨時回府了!
孟氏與云敖對視一眼。顯然十分開心。云傳宜則是摟著趙姨奶奶的胳膊搖晃:“奶奶在這里住的遠,我想見您一面都不成,您幾時開心了。就回府去,我和姐姐都想念您。”
趙姨奶奶含笑摸了摸云傳宜的頭,道:“我知道了。”
云敖笑著詢問老夫人:“母親,不如休息片刻再啟程?”
這地方,老夫人是片刻都不想呆下去。強顏歡笑著點頭,又與不隨師太寒暄了幾句,捐贈了香火錢,一行人這才浩浩蕩蕩的下了山。
回程路上無事,到了侯府門前,云賢卻早已經吩咐兒媳孫子以及下人們出府相迎了。且朗聲道:“六小姐極重孝道,聽聞祖母病了就去庵堂燒香祈福,你們也當多學習學習。”
眾人哪里敢說半個不字?都行禮倒是。
云明珠恨得咬牙切齒。這樣一來,孟氏和云傳宜鬧了一場也算白鬧,云想容不但沒事,還被勞師動眾的請回,又孝順名聲遠揚。如果是她犯錯。恐怕要被扔在外面自生自滅了吧?
不光云明珠如此想,在場眾人心下腹誹的大有人在。妒忌也有,但無人可以達到云想容這種天時地利人和導致她風光回家的結局,也無人敢試探老夫人的底線。
此時的承平伯府。
英姿跟著楮天青、衛昆侖和小猴到了沈奕昀臥房。行禮道:“伯爺。”
沈奕昀臉色蒼白,一雙鳳眼卻若明星璀璨,眉目銳捷清秀,傲骨依舊。見英姿突然來訪,沈奕昀略有焦急的問:“可是你家姑娘有什么事?”
英姿道:“小姐讓奴婢給爺傳個口信,尉遲大人已知道那日你們二人去游什剎海之事了。”
沈奕昀面色不變。楮天青等人卻皆皺起了眉頭。
英姿行禮,就要退下。
沈奕昀卻攔著她,問:“你們小姐現在可好?”
沈奕昀對云想容的心意英姿已猜到幾分,見他病中仍舊惦記云想容,心下不忍,又想云想容并未吩咐不得將她此番出門的事告知沈奕昀,便將出門到方才的事說了一遍,最后道:“我下山時,老侯爺與永昌侯正好上山去。想來小姐這會子已經被接回府了。”
話音方落,后頭的小猴卻是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隨后公鴨嗓滿含笑意的道:“好在六小姐沒事,若真有個什么,我當真要一頭撞死在馬車輪子上謝罪了。”
英姿聞言莞爾。
沈奕昀笑容也柔和起來,道:“你回去吧。待我向她問好。”
“是。奴婢告退。”
英姿行禮,退了下去。
衛昆侖猶豫了一下,給沈奕昀行了禮,也追了出去。
見衛昆侖如此,小猴咯咯笑出聲來。
楮天青卻是面色陰沉,眉頭緊擰:“這么說,錦衣衛或許已發現那日恬王也到場了。咱們的事……”
沈奕昀沉著的道:“也未必知道。恬王做事滴水不漏,我們也從來小心翼翼。錦衣衛就算有懷疑,也要抓到證據才做數,我們往后小心行事就是。”
“四少爺說的是。”楮天青頷首。隨即又疑惑的道:“只不過六小姐是如何得知的?她得了消息特意來傳給咱們,會不會已經知道咱們的事?”
小猴聞言連連點頭:“是啊少爺,您不能不防啊。”
沈奕昀卻是輕松的笑了,道:“她無心算計我們,否則會拿此事說事的。她聰明絕頂,即便不知我們都做過什么,可從幾次談話中我也聽得出她似乎猜到我們的艱難。艱難之下,我們會有防備或是結交旁人也是情理之中,她猜得到更在意料之中。只是她得了消息立刻來告訴我,我很歡喜。”這是否可以說明云想容對他是關心的?
小猴懵懵懂懂的點頭。
楮天青卻極不贊同的皺著眉:“四少爺,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六小姐已然定親,她注定不會是你的人。況且她猜測到我們的防備。旁人或許也猜測得出,我們當小心為上在不可露出馬腳。少爺對六小姐也要小心防備才是。您別忘了,咱們多少人的性命都是拿捏在您的手里,怎么近段時間您一遇到六小姐,就做些不合乎常理的事。”
沈奕昀素來視楮天青如師如父,他的訓斥他并不惱。可楮天青說的對,他的確遇到云想容的事就失了平常心。
他素來不是扭捏拖沓之人,一旦理清思緒,就會坦然面對,一旦有了目標。就會努力爭取。如今對于云想容也是如此。
沈奕昀笑望著楮天青和小猴,道:“褚先生說的是。我想我可能喜歡上她了。”
小猴聞言瞪著眼,隨即嬉皮笑臉的吹了聲口哨。
楮天青立即覺得頭大如斗。
“四少爺。您可知道您在說什么。您或許并非喜歡她,不,或許您喜歡的只有她的顏色呢?”
沈奕昀坦誠道:“我關注她,欣賞她,喜歡與她聊天下棋。也喜歡只安靜不語共處一室。她開懷我覺得滿足,她受委屈我恨不能將欺負她的人千刀萬剮,我承認,我迷戀她的顏色,但我更喜歡她這個人,她不似尋常閨閣女子那般軟弱。也非一水兒的中規中矩只知后宅里那些事。她可以說正事,也可以論風月。若與她在一起,生活一定充滿樂趣。我若回家,她不會如尋常女子那般只會說‘煮了湯來嘗嘗’或者‘做了件衣裳試穿看看’來討好夫婿。甚至有朝一日我若負她,她會將我置于死地,而不是自己委委屈屈去投繯自盡。這樣強勢的女子,能與我比肩而立迎接風雨。其余的女子。哪里有她的膽量氣魄?怕是大難來時要先自己嚇哭了,甚至會怨恨于我。”
沈奕昀病中蒼白的面龐。因說這一番話而紅潤。
楮天青望著沈奕昀,許久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多少大英雄大豪杰都折在此處,少年人情竇初開,他也可以理解。他擔心云想容會害了他們。
說來說去,都怪云想容自己不莊重。明明已經訂了親,卻不好生待嫁,偏來招惹他們家少爺。有事沒事的傳信兒來,傳什么信!
楮天青只偏心的為了沈奕昀著想,又擔心他們如今生死存亡之際出什么亂子,皺眉道:“六小姐已然定親,四少爺還是省些心罷,你們是不可能的。”語氣稍頓,又道:“莊子上有幾家沈老家生奴的閨女都是干凈漂亮的,不如選幾個來上院當差?府里也不可能永遠只有這么幾個人。”
沈奕昀哪里不懂楮天青的意思,搖頭道:“不必了,現在這樣就挺好。”
楮天青十分為難。想再勸說幾句,又怕逼迫的急了適得其反。
有了云想容做比較,尋常庸脂俗粉四少爺怕也看不上眼。這可怎么是好?難道眼看著四少爺彌足深陷下去?
楮天青行禮退下,站在門廊下蹙眉沉思。
大風大浪都經過,四少爺決不能在云想容這里翻了船。打定主意,楮天青去找了衛二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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