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有兩條有名的小河,城市所處地理位置可謂是頗為得天獨厚,兩條河分別名為清水河和清心河,一南一北,繞玉州市全城而過,如果乘坐直升飛機從高空俯瞰的話,就會發現這兩條河,恰如兩條翡翠玉帶一般,妝點著這座城市的美麗。而傳聞,玉州市市名的由來,也是和這兩條河有著一定的關聯。
清心河在玉州市南,近些年來,隨著玉州市城市規劃重心的北上,清心河被列為了老區,但也是因為如此,反而很大程度上保持了這條河的原始面貌,避免了受現代工業化的污染。
夜涼如水,月似銀盤,漫天星輝灑落在河面上,粼粼水面仿佛起了一層薄若輕紗的淡霧,美輪美奐。
一道白衣人影,輕立河畔。
那是一個少女,水霧迷蒙,讓那道身影猶如置身在煙中霧里,少女看來約莫雙十年華,除了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不似人間之人。
只是,仔細看去,就會發覺其肌膚少了一層血色,顯得蒼白異常,但這樣的蒼白,卻絲毫無損她的容顏,反而是給人一種楚楚柔憐的氣息。
不過這樣的氣息并不明顯,因為白衣少女太平靜了,那樣的平靜,甚至有幾分淡漠疏離,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之感,輕易不敢接觸。
而這樣的感覺,除了白衣少女本身的氣息過于獨特之外,歸根結底,或許是因為唯恐一不小心,就打破了這份岑寂的美麗。
江楓來到清心河畔之時,無需刻意尋找,就是看到了那道白衣身影。
一襲白衣勝雪,仿佛是一團發光體,絕世而獨立,散發出比那月輝還要耀眼的光芒。
白衣少女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其身姿融于夜色之中,融于月色之中,融于那波光粼粼的水景之中,最終定格成了一幅唯美雋永的畫面。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不過如是!
那樣的一幅畫面,不可增一筆不可減一劃,使得即便長期以來一直在尋找著她的江楓,一時之間,都是有些不忍心開口說話。
“思然,是你嗎?”略一遲疑,江楓還是輕聲開口,呼喚了一聲那個久違的名字。
聞言,白衣少女回過頭來,那平靜的眸光之中,陡然多了幾分逼人的寒意,她蹙眉,似乎是被人打攪了而不悅。
隨著白衣少女回頭,江楓終于看清楚了她的模樣,心中不可抑制的一跳,沒錯,她的確就是陳思然。
江楓上前兩步,望著陳思然說道:“思然,我找你很久了,你沒事就好。”
陳思然依舊蹙眉,打量著江楓,未曾開口,就是先嘆了口氣,她亦是上前幾步,走到了江楓的面前,伸出白嫩的手,輕輕撫摸上江楓的面頰。
感受著那著那冰涼的小手帶來的氣息,江楓微微一怔,他沒想到陳思然會這么大膽,這個動作,委實是太過親昵,讓他不太適應,下意識的想要后退一步,避開陳思然伸出來的手,但最終還是任由陳思然那手摸在了臉上。
“我離開燕京之后,你一直在找我?對嗎?”陳思然輕聲開口,手指輕輕摩挲江楓的面頰,一個細微的小動作,使得江楓心中漣漪橫生。
江楓點頭,而后驀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陳思然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是自己離開燕京的,并不是被人帶著離開的?怎么和郭從虎說的有點不太一樣?
按照郭從虎的說法,他在陪著陳思然出去辦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看到陳思然就上前搭訕,要帶陳思然離開,郭從虎在阻攔的情況下被那個女人一個巴掌給扇暈了。可眼下聽陳思然這話,卻是有點出入。
是陳思然撒謊了嗎?還是,郭從虎沒有說真話?或者說,是他們兩個一起炮制了一個謊言?
一瞬間,江楓聯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他點了點頭,說道:“在你離開燕京之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好在,終于找到你了。”
陳思然唇角勾起,有一絲笑容浮現出來,淺淺一笑,便勝過萬種風情,她如囈語一般的說道:“真好,你一直在找我,真好。”
“告訴我,你失蹤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情?”陳思然這般模樣,讓江楓略有些不太適應,終究是后退一步,說道。
陳思然的手,自江楓臉頰劃過,最終垂落,陳思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緩緩說道:“那天從虎陪同我去辦事,遇到了一個女人,她要帶我離開。”
“然后呢?”江楓緊追著問道,他要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把她殺了。”陳思然抬起頭來,嫣然一笑道。
這樣的笑,驀然讓江楓一陣毛骨悚然,臉色悄然大變。
不說江楓從未想過陳思然會殺人,就算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殺了人,情有可原的話,那么這樣的話從陳思然嘴里說出來,必然不該是如此的云淡風輕。
而且,看陳思然那臉上的笑,分明,她并未將殺人之事放在心上,甚至其盡管笑著,表情卻是譏誚而淡冷。
這樣的陳思然,太過陌生,陌生的讓江楓心情復雜莫名。
“你殺了她,然后一個人離開了燕京?”江楓輕吸了一口氣,強行穩住心神,問道。
陳思然側過身,望向那粼粼水面,她伸出手,撩起額前的一抹秀發,輕輕說道:“你不對我殺了人這件事情很奇怪很好奇嗎?”
不等江楓回答,陳思然又是說道:“不知道為什么,殺了人,好像也不會有什么不舒服去的情緒,似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覺得不開心,就把人給殺了呢。”
有風在吹,微微的冷,陳思然的聲音傳開,傳入江楓的耳中,如夢似幻,很不真實,江楓呼吸有些急喘,靜靜的聽著陳思然說話。
“我殺了那個女人之后,忽然想要外出走走,于是就離開了燕京,這些時候,我一直都在外邊走動,直到到今天,你找到了我。”陳思然補充說完。
江楓這時已經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眉頭緊皺,說道:“如果我沒找到你的話,你會回燕京嗎?”
“不知道呢。”陳思然搖頭。
“為什么不和家里人聯系?”江楓又問,語氣已然是有點咄咄逼人。
陳思然回過頭來,看著江楓,皺了皺鼻子,說道:“好像沒什么好聯系的。”
“陳思然,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江楓咬了咬牙,怒聲道。
因為陳思然的失蹤,陳家上下悉數震動,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尋找,這其中的付出,可想而知。而陳思然卻是簡單一句沒什么好聯想的就一筆帶過,一切在她看來,都是那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這讓江楓震怒。
“你很生氣?”陳思然似乎是對江楓的反應有些驚訝,瞪大了眼睛說道:“在我的印象中,你應該絕對不會為這樣的小事生氣,你變了很多。”
“你最好是弄清楚,究竟是我變了?還是你自己變了?”江楓火氣上涌,逼視著陳思然說道。
“我沒變,是你變了。”陳思然說的很認真,有些委屈,又有些哀怨,“你變得我快要不認識了。”
江楓怒極反笑,寒聲說道:“陳思然,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么嗎?我很想扇你兩個耳光,讓你清醒一點。”
陳思然咯咯脆笑,花枝亂顫:“是嗎?你舍得嗎?”
如果說,前一秒的陳思然,是人間仙子的話,那么,這樣的陳思然,則是瞬間化身為魅惑蒼生的魔女。
不知為何,看到陳思然這樣的轉變,江楓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那是——澹臺仙子。
這樣的陳思然,和澹臺仙子何其之相像,那澹臺仙子,在外人看來,高高在上,氣質絕俗,但只有江楓知道,澹臺仙子那仙女般的表象下,其行事風格,卻是和那魔道妖女沒有半點區別。
然后,江楓還想起了被自己無意間忽略的一個漏洞,當初那個要帶陳思然離開的女人,一個巴掌就扇暈了郭從虎,但最后卻是死在了陳思然的手中,這之中分明有著一個很大的漏洞。
要知道郭從虎雖說并非是古武修煉者,但一身氣力驚人,尋常三五個壯漢根本就近不了身,而陳思然,世家千金,十指不沾陽春水,說是手無縛雞之力毫不為過。
一個一巴掌就將郭從虎扇暈的女人,卻是被陳思然所殺,江楓這時稍稍一想,就是有種頭皮發麻的驚悚感,難不成,他一直所擔心的事情,當真發生了不成?
“你是誰?”江楓大聲問道。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陳思然啊。”陳思然臉色微微一變,說道。
“你到底是誰?”江楓如同沒有聽到陳思然的話一樣,眼中殺意涌動。
“我是陳——”陳思然張了張嘴,欲要告訴江楓自己就是陳思然,只是才說出一個陳字,陳思然就是沒有接著往下說了,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困惑,還有些不解。
“我是陳思然……哈哈,江楓,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就是陳思然。”
繼而,陳思然哈哈大笑起來,青絲無風自動,身上氣息凌厲逼人,說著話,她信手一按,“轟”的一聲,那緩緩流淌的河水,直接被她這一按,按的沉陷進去,水面一如被丟了一顆炸彈一樣,轟然爆開。
“筑基階段的修為?”江楓瞳孔驀然收縮,臉色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