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桂英大手一揮說:“不要干不要稀,要調勻的屎湯,濃度和稠稀飯一樣就好。”
“好嘞,我這就去弄。”王玉蘭扭頭就走。
馬凌一把將母親拉住:“媽,拿大糞潑人是犯法的,搞不好要判刑。”
王玉蘭猶豫起來:“桂英,要不換臭雞蛋?”
木桂英說:“對付這種滿嘴噴糞的娘們,就必須用大糞,你不去我去。”
王玉蘭也是有急智的,不忍心好姊妹犯法,又覺得必須懲治壞人,她眼珠一轉說:“有了,我知道有一種東西最合適,咱這就去弄。”
兩人商量著就下樓了,馬凌急得團團轉:“木姨,你不管李丹了?”
“你幫忙照看著就行。”木桂英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五分鐘后,劉漢東匆匆趕來,躺在急診床上的李丹一見他就委屈的哭了:“劉校長,我媽去打架了,你快勸勸她。”
馬凌也說:“我媽也一起去了,說要拿大糞潑王冬梅,你快去管管。”
劉漢東束手無策,打架斗毆他管的來,老娘們之間打架他真沒經驗:“這個,我不在行啊,再說憑啥讓我管啊?”
馬凌狠狠掐他一把:“憑你是王冬梅單位領導,憑我媽是你丈母娘,你必須得管。”
李丹說:“我沒事,凌姐你也去吧,千萬把我媽勸住。”
于是劉漢東和馬凌急火火出了醫院,可是卻不知道去哪兒找人。
“回小區!”馬凌當機立斷,上了劉漢東的摩托車,風馳電掣趕回了黃花小區,終歸慢了一步。
小廣場上人山人海,都在圍觀著什么,劉漢東拉著馬凌擠上前去,就見當中木桂英正騎在王冬梅身上廝打,一邊打一邊罵:“撕爛你的臭嘴,讓你編排我閨女的瞎話!玉蘭,東西呢?”
王玉蘭遞過來一個塑料袋,木桂英拿過來直接砸在王冬梅臉上,一股黃色濃稠醬狀物流淌出來,異味撲鼻,圍觀群眾下意識的退避三舍,都捂住了鼻子。
木桂英一點不在乎,伸手抓起黃色粘稠物往王冬梅頭發上臉上嘴里抹,而此時王冬梅已經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只顧嗷嗷嚎哭。
王玉蘭在旁邊大聲演講著王冬梅的劣跡,說她造謠污蔑,把人家清清白白大閨女逼得服藥自殺,這樣的人被灌大糞純屬活該。
群眾們都點頭稱是。
馬凌推劉漢東,讓他上去制止,劉漢東卻慫了,吱吱唔唔往后縮。
一陣警笛響,派出所民警終于趕到現場,來的正是馬國慶,他看到鬧事的居然是自己老婆,氣得差點暈倒,趕緊讓協警把人拉開,一嗅味道,不是大糞,應該是磨香油剩下的芝麻下腳料,這玩意發酵之后有一股濃烈異味,外形也和大糞接近,但似乎夠不上侮辱罪,想出這一招的恐怕只有自己這個奇葩老婆了。
涉案人等全部被帶回派出所。分開詢問,馬國慶為避嫌不參與案件調查,剛出門準備抽支煙,女兒女婿過來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馬國慶氣得不行:“你媽真多事,造謠污蔑的,有司法機關處理,她瞎摻乎什么。”
馬凌說這不是也牽扯到咱家了么,那老娘們編排劉漢東和女學生的段子,一心想把他拉下馬,媽這也是為女婿出氣哩。
馬國慶無奈,看看劉漢東:“小劉,你是涉案人員單位領導,你拿個意見出來吧。”
劉漢東說:“單位領導也不能干涉司法啊,我相信黨相信政府相信法律,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過了一小時,消息傳出,涉案雙方都不愿意接受調解,都要起訴對方,只能按照法律程序走了。
劉漢東說話了:“我也要報案,有人在網上爆我和女生的合成照,這是對我名譽的嚴重侵犯,而且轉發已經過了五百,我要求警方徹查。”
花火派出所的副所長胡鐵軍親自受理此案,給劉漢東做了筆錄,事后問他:“劉校長,聽說以后交通學院的學生都包分配了?直接進青石高科當工人,是不是真的?”
劉漢東矜持道:“青石高科收購交通學院就是作為技術人才的培訓基地,以后畢業生當然要擇優錄用,待遇也不會差。”
胡鐵軍說:“我親戚的孩子,今年上初三,學習不咋樣,明年想上交通學院,到時候劉校長給打個招呼唄。”
劉漢東滿口答應:“一句話的事兒。”
胡鐵軍從抽屜里拿出兩條中華煙:“所里窮,沒啥好東西,拿去抽。”
劉漢東推回去:“胡所你這是罵我,我老丈人就在花火所,我能收你的禮么?”
胡鐵軍哈哈一笑:“爽快人,那我就不硬塞了,得空咱哥倆喝兩杯。”
從派出所出來,劉漢東感慨萬千,兩年前他還是派出所的階下囚,如今已經和所長稱兄道弟,還不全賴自己的校長身份,說起來還是得感激夏青石,他不但給了自己工作和房子,還給了社會地位。
王玉蘭被釋放,馬凌陪著她回去了,劉漢東打了個電話約了王星,來到交通學院自己的辦公室,用探測器搜遍每一個角落,天花板,吊燈、電話機、沙發背面,桌子底下,全不放過,結果找到無線發射攝像頭一枚,竊聽器兩個,都是電子市場上常見的玩意。
王星說:“你這個領導不好當啊,處處有人下絆子,根據我的經驗,這些玩意就是你的競爭對手裝的,你琢磨琢磨,誰嫌疑最大?”
劉漢東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陳雅達,而且這些監視設備不是剛安上的,估計是原來對付王超凡用的,現在用于對付自己,得虧沒在校長室干什么,不然這回真的陰溝里翻船了。
至于怎么對付陳雅達,他還沒想好,報警抓他,或者背地里找人揍一頓,都是簡單粗暴有效的方法,但是治標不治本,就算把陳雅達弄進監獄,也收服不了剩下教職員工的心,難不成真的全部開革?那也不現實。
這段時間劉漢東讀了很多歷史書,修養氣度謀略都上了一個層次,不再熱衷于暴力解決問題,他要剛柔并濟,收服人心,當一個真正的校長。
第二天,劉漢東到校上班,考勤顯示,今天陳雅達和王冬梅都沒上班,陳主任是事假,王會計是病假,兩人都沒經過領導批準。
劉漢東不動聲色,安排人暫代陳雅達的工作,但王冬梅是主管會計,賬簿財務章都鎖在她柜子里,她不來上班,連支票都開不出來。
大家以為新校長沒轍,可是劉漢東一個電話找來了會計師事務所的一幫人,審計交通學院的賬目,賬本拿不出來不要緊,撬鎖。
學校是事業單位,賬目與上市公司相比就像是小學生的算數作業,半天時間就理順了,劉漢東讓另一個會計暫代王冬梅的職務,第一件事就是給張謙的家人開出一張二十萬的現金支票。
張謙的父母姐姐還在苦等賠償款,他們一家都是老實人,不會鬧,知道劉老師當了校長之后更加不來催款了,好人自有好報,二十萬賠償款外加一個嗷嗷待哺的親孫子,也算能撫慰他們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闞萬林很熱心的陪著張艷去銀行提款,二十萬太多,不能一次性提完,只好先轉到張艷的卡里,回去的路上,張艷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家鄉的事情,他們家的耕地已經沒了,村里開了化工廠,河里的魚蝦都死光了,村里好多人得癌癥,鎮上也窮,最有錢的當屬公務員,也不過兩千多塊。
“唉,內地就是不發達。”從東莞歸來的張艷顯然是見過大世面的。
闞萬林接話說:“那你還回去干啥,開個店也賺不到錢,不如就在近江住下,省會城市機會更多,你還年輕,長的也不差,找個高富帥還不小菜一碟。”
張艷一愣,打了闞萬林一下:“貧嘴,我都二十六了,老大姐了,上哪找高富帥去。”
闞萬林就覺得身上麻酥酥的,心里癢癢的,情不自禁道:“我雖然不高也不富,但帥還是夠格的,要不你考慮考慮?”
張艷吃吃的笑,笑了一陣又沉默了,望著窗外半天,深吸一口氣說:“萬林哥,你是個好人。”
闞萬林眼巴巴等著下文,卻沒有下文了。
不過下車的時候,張艷說了:“萬林哥幫我留意下,哪里有合適的門面。”
闞萬林高興起來:“行,我幫你看看,對了,你打算開什么店?”
張艷想了想說:“服裝店吧。”
闞萬林滿心失望,他還以為張艷要開按摩院呢,這樣就能堂堂正正的去光顧了,不過人家從良也是好事,得支持。
望著張艷苗條的背影遠去,闞萬林點支煙沉思起來,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繼續開黑車不是辦法,眼下老伙計劉漢東當了校長,背靠大樹好乘涼,干嘛不投靠他到交通學院當個司機什么的,體面又穩定,比開黑車強多了。
他先去小賣部買了包好煙,然后向學校大門走去,正是上班時間,學校門口保安嚴密,通報后放他進去,來到校長室門口,心中竟然有些忐忑,干咳一聲敲敲門,里面傳來威嚴的聲音:“請進。”
闞萬林進了門,不敢往里走,也不敢嬉皮笑臉,站在門邊雙手背著,神情拘謹,如同老師面前的差學生。
“東哥,想和你商量個事。”
“想到交通學院上班?”劉漢東展眉一笑,拋過來一盒煙,“坐吧,抽我的。”
闞萬林很感動,東哥雖然當了官,但還是以前的東哥,一點都沒變。
“東哥,你說對了,我尋思老開黑車不是辦法,你看看學校還需要司機不?”
劉漢東說:“專職駕駛員已經有兩個了,我正打算讓他們轉崗,再進駕駛員不大合適。”
闞萬林的心涼了半截。
忽然劉漢東又說:“你有沒有興趣當老師?”